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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三多支吾的更大声了，像是要辩解。

“行了，有话就快点说，这样下去，我们也只好按秦老板的意思办了。”许久为说话的林未央偏偏这个时候开口了，但是这句话却令秦思宁有点听不明白，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别人说，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令他始料未及。

哑巴三多突然不挣扎了，他刚才还畏缩呆傻的表情渐渐变得精神起来，脸上居然还露出了笑容，冲着林未央说：“处长，你可算开口了，都快憋死我了！”

他的声音不大，也很清晰，但是却如同霹雳一般击的秦思宁眼前一黑，他摇晃了下身体，指着哑巴三多，又看看林未央，颤抖的说：“你不是哑巴，”接着一个更加令他心寒的想法窜出来，“你才是天眼，你们在演障眼法！”

林未央看着浑身冒冷汗的秦思宁，解释道：“你猜对一半，他是天眼不假，但是我也是天眼，冯队长也算是天眼，天眼是一个人，也是一个行动代号，还有可能是那些普普通通的群众。”

哑巴三多像是彻底变了个人，问道：“怎么样，老板，现在我开口了，您还要接着说吗？”

秦思宁没有了刚才狡辩的气势，苦涩的说：“人算不如天算，我认栽，不过我只承认这一次因为产量调整不得已才做出了这种糊涂行为，而且现在也没有成功，在处理这个问题上，希望你们高抬贵手。”

林未央看着秦思宁，断然拒绝，“对不起，恐怕我们做不到，因为我们对于你以前的违法行为也找到了证人。”

秦思宁再也撑不住了，不相信的大声问：“谁，谁还想陷害我？”

“是我！”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一个年轻姑娘推着一个面色黑黄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中年人穿着病服，斜倚在轮椅上，“老板，你说我陷害你了吗？”

秦思宁看到病恹恹的张达，愤懑不平的说：“我待你不薄，我们不是已经谈妥了吗，为什么你出尔反尔呢！”

“原本我是想把这个不光彩的事带到地下去的，可是当这些领导找到我以后，我女儿她不愿意我助纣为虐啊，”张达说着眼睛望向身后的姑娘，接着说，“闺女告诉我她想报环境专业，想保护这养育一方百姓的大湖，所以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做这种事情。”

“说的好听，你拿我钱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大义凛然呢。”秦思宁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慈和模样。

“你放心，那钱我压根没动，今天我也带来了，姑娘说得对，我这可能就是报应，这钱昧良心啊，她不会用一分一毫的。”

秦思宁彻底没了底气，他感觉这些年努力赚来的金钱、地位、荣誉正在远离他，而没有了这些东西支持的他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失魂落魄的跌坐在自己的座椅上。

“好了，秦董事长，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冯队长冷冰冰的说。

秦思宁像个木偶般站了起来，走到林未央的身边，他忽然问：“林处长，你们做了这么大个局，一定是早就在搜集我的证据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林未央坦然道：“我在学校读博士后的时候，您的儿子秦卫嗣与我曾在同一个实验室工作过，后来他出国后，将实验笔记留给了我，其中有几页被他撕掉了，只留了一个实验代号‘Angle&Demon’，我曾经疑惑过，但是并没有把它当成什么重要的问题，但是当甄局长找到我们，我们在梳理问题的过程中，看到你们的产品，我才有了推断。”

秦思宁听完，居然笑了起来，心想：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他请求道：“林处长看在这点情面上，能不能让我见下我的侄子，交代下事情。”

林未央点了点头，起身带人走了出去。片刻后，秦卫民满脸苦相的走了进来，他苦涩的说：“大伯，您放心，我会跟他们说都是我主使的......”

“糊涂！”秦思宁打断他，接着说，“卫民，这些年我一直都把你当亲生的一样看待，我弄这么个家业不就是为了你们后辈吗？”见秦卫民流着泪低下了头，他继续说，“也不必那么伤心，我原本也想退下来了，只不过没想到是以身败名裂的局面收场。听着，我知道你能联系上你卫嗣哥，我走后，你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回来。我已经把污染物降解的方法存在了电脑里，你们哥俩好好研究，这样天和科技还能继续存在下去，你们要做真真正正的企业，做真真正正的善事，记住了吗？”

秦卫民已经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秦思宁已经看开，欣慰的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还有瞒着你爷爷，实在瞒不住，就告诉他，我过几年再回来陪他下湖。”

说完，他迈步走出了办公室的门，身后只传来秦卫民“呜呜”的哭声。

这正是：

面似菩提心如鬼，行善原来掩恶行，

污染遗祸也儿戏，富贵空留悔恨情。

几天之后，码头上的渡船发出起航的轰鸣。林未央站在船首看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出神。

在他的身边，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开口说道：“让污染者在这么多年里一直逍遥法外是我们失职啊，这件事情我会向上级写报告，承担相应的责任的。”

林未央收回目光，微笑着看向老人，“甄局长，有件事您可能不清楚，我的祖父一辈是在微山长大的，后来才迁去了外地。小时候，我曾经来过这里，那时候的湖泊臭气熏天，黑乎乎的像是酱油。所以每当爷爷给我描述他小时候在湖里摸鱼的情景，我都是不相信的。直到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的湖泊竟然是这么美丽。这多亏了您这一代环保人不记个人得失荣辱，踏实苦干才换来的成绩，您说这是功还是过呢？”

“只是我们还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污染攻坚战到了今天这一步，主要阵地已经被拿下，剩下的几乎全是狡猾而隐蔽的对手，不是能够一时半刻取得完全胜利的，这个过程中需要像您这样一代又一代的环保人不懈的努力，久久为功。我相信总有一天，环保人的功绩终将成为这里新的传奇。”

两人不再对话，共同看向远方，此时正值红日西沉，红霞万里，湖面上波光粼粼，渔舟唱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