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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春秋 | ​百岁老人讲述三河村的传奇往事

来源:本站    作者:兖州春秋    时间:2024-01-26      分享到:


百岁老人讲述三河村的传奇往事

(本文根据采访徐庄喜、徐玉彪录像整理)

《三河村村志》编委会


为编纂《三河村村志》笔着专程去山东曜晖集团采访三河村百岁老人徐庄喜先生。年已百岁的徐老耳不聋,眼不花,思维清晰,谈吐自如,说起他一生的经历,依然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见彩图第237页上图)。他的侄子徐玉彪作了部分补充。

世代在金口坝以捕鱼为生

徐老先生家住在三河村东首,邻近泗河西岸的河堤下,他老父亲徐康进与三个儿子依靠祖传了不知多少年代的金口坝上西侧第二个闸口东和西雁翅上的两个罾窝(金口坝上渔民搬罾捕鱼的固定方位,当地人称为“罾窝”)和一条用1000斤小麦换来的一条旧船世代以捕鱼为生。家中没有一分土地,哪年捕鱼多,买下的粮食多了生活就宽裕些,哪年捕的鱼少了,生活就艰苦点。

当年泗河、沂河、府河里河水清清,游鱼可见,每当口渴时,蹲到河边掬水可饮。每天清晨三河村里的人,挑着水罐来到金口坝中间闸口下,打上一挑甘甜的河水,回家烧茶、做饭,那河中欢快的鱼儿有时竟能跳进水罐里去。天刚朦朦亮,三河村的人们就在金口坝上下忙碌起来,搬罾的搬罾,驾船的驾船,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的捕鱼生活。

旧时泗河、沂河河水丰沛,从南四湖来的鱼群争相逆水到上游,去喝那甘甜的山泉水,并且是每个品种的鱼单独组成一群逆流而上,正所谓是“割眼一伙,鲇鱼一伙”。它们游到金口坝下聚集,瞅准时机就迎着闸口里急湍而下的河水,穿过闸口往坝北猛窜,遇到那泗河发水漫坝的时候,十几斤的大鲤鱼竟然能纵身跳上金口坝,跳跃着迎水北上,当地人称这种现象为“鲤鱼跳龙门”。那机警的渔民,叉开双脚站在坝上,撒网就能建住大鱼,由此可见沿袭了千百年的当地名谚“鱼走上水”,是千真万确的,徐庄喜老人从小在金口坝长大,八十多岁时还能撒大大小小的网捕鱼,他说他现在也能撒开那张家中珍藏的大网,使人听后禁不住惊奇称赞。他老人家一口气能说出十几种泗河里曾有的鱼的名字:鲤鱼、鳜鱼、鲫鱼、鲂鱼、鲢鱼、鳊鱼、黄鱼、马螂、鲤鱼厚子、黄螂苗子、团鱼(鳖)、鳝鱼、鲇鱼、割眼、泥湫等等。从小喜欢捕鱼、吃鱼就是百岁老人长寿的秘诀之一。

由于金口坝以南水深是鱼群集中之地,搬罾捕鱼是三河村人特有的一种捕鱼方式。大的罾网有五米多见方一个,小的也近4米多;罾网四周以竹竿固定,四个角各系一个竹竿顶部用绳将两根木头系住,木头后端在坝上压上石块,以杠杆的原理,操作着罾网起降捕鱼,鱼进了罾网后,提起来罾网,鱼集中在网中心,渔民再用拴着网兜的竹竿把鱼捞上来。

有船的渔民就在泗河、沂河里或金口坝前撒网捕鱼,好的时候,一家人一天能打到一、二百斤鱼,或卖给鱼贩子或在坝上随打随卖,生活过得无忧无虑。

每当夏秋季节,连着下上几天连阴雨,上游山洪暴发,水势涨得异常凶猛,三河村的渔民得及时掌握水情,赶在洪水漫坝之前,把罾网移到两侧雁翅上捕鱼,水势很大时,只得收起罾网仅能依靠撑船捕鱼,或者靠摆渡为生。摊上干旱年月,只能把木船装上地排车,南下凉衣井、桲椤树、王因、邹县横河,北上龙湾店、颜家河口、曲阜陶洛等地捕鱼以维持生计。

据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版《滋阳县乡土志》说:自古以来,滋阳县就十分重视对泗河、府河、护城河以及北护城河以北十四泉的管理工作,在金口坝以西设有泉厅、有泉坝工数名,每年定期发放岁银。至清末民初,国家内忧外患,经济困难,泉厅、泉坝工撤销,仍有一些人甘愿义务守护泗河、府河、护城河的清洁和日常事务。徐庄喜的父亲徐康进就是这些热心公益事业人士中的一位。他自愿义务当金口坝上的坝夫头数十年,根据多年积累的经验,按泗河上游来水的水情,水丰时就提起金口坝五处闸口上的木闸板,水弱时再落下闸板。既要保证泗河洪水不对兖州城造成水灾,又得使府河有适度的流量,保障城市居民的生活用水和城西的农田灌溉。徐康进老人就是这样无怨无悔,默默无闻地为兖州人民义务服务了几十年。

对日本侵略者暴行的血泪控诉

1937年腊月,日本侵略军大举进攻山东,国民党守军炸毁泗河铁路大桥后南逃,将古城兖州拱手让给日寇。日军占领兖州后,对人民实行血腥统治和迫害。他们为了达到利用兖州这个军事重镇,作为进一步实施侵华战争重要据点的目的,在三河村村北修建兵营“东大营”、飞机场(今九一医院及以北的地方),并在三河村村西柿仙堂附附近修建了供日军指挥飞机起降和气象预报的观向台。日军为了控制兖州城,防止八路军、游击队进攻,又在三河村东,金口坝的泗河河堤西口上,利用河堤上的镇水大王庙为据点,设置了有一个班的兵力守卫的哨卡,检查过往行人的“良民证”,从这里通过的行人都要给站岗的日军深深地鞠躬,然后交上“良民证”。守哨卡的日本兵们个个在腰里系着个小铜佛,每天吃饭前,先把饭供到大王庙塑像前祈祷。杀人都不眨眼的刽子手们,竟然想叫中国神灵保佑他们的狗命。他们发现没带“良民证”的无辜百姓,就狠狠地毒打,被称作是“困卡子”了,打完后拴在一起送到日本宪兵队去。

由于三河村离日军修飞机场,东大营最近的原因,汉奸、狗腿子每天都到村里来要人出夫,当年村中许多人都给日本人出过夫、当过“苦力”。那时徐庄喜正值青年时期个头高、体力壮,每次出夫都少不了他,挖土壕沟、平整机场、拉大碌碡轧机场跑道,盖碉堡等什么活他都干过。他们自带着工具,从天明干到天黑。日本监工看着谁不顺眼,略有反抗就毒打,摸到什么就用什么打,往往打得人遍体鳞伤。

在这一时期,日本人又在龙王庙(今青莲阁)以北给水所建了一个形状似水塔似的水楼子,往铁路上供水,日夜都有日军看守。夜晚大王庙里的日军又对没来得及送到日本宪兵队的百姓进行摧残、折磨,那被打的人哭喊声,叫人听了疹的慌,地上日军没黑没白地祸害中国人,天上日军飞机低空起落的呼啸声震耳欲聋,使人听了心惊胆颤,三河村的村民每天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有不少村民被迫迁移他乡。徐庄喜一家人见挨着日军哨卡每天担心害怕,只得拆了房屋,挪到村中间找了个地方搭了个窝铺似的小屋居住。因家贫穷没力盖屋,只垒了五行砖,用旧屋的房架子搭了个又小又矮的小屋,小屋的门在屋山上,迈着屋梁弯着腰才能进去,躺在铺点麦秸的地上,屋梁就压在身子上,勉强着只能遮风避雨在那里头糊弄了几年。

当年在修东大营、飞机场的工地上,日军为了躲避国民党飞机的轰炸,曾经挖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简易防空洞,徐庄喜亲眼看见有好几次日本监工把打得半死的中国劳工拖到废弃的防空洞里活埋。老实可靠、胆小怕事的徐庄喜被这个狠毒恐怖场面吓坏啦,他害怕有一天厄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他回家和父母一商量,不能再给日本人当苦力了,连夜跑到曲阜县陵城小果庄村本家婶母的女儿堂妹的家中避难。他怕日本人去家中找他去出夫,躲在堂妹家好几年不敢回家。(笔者调查、采访日军在兖州的暴行已有多年,头一次听说这起惨案,这是日军在兖州欠下的又一笔血债,日本侵略军在中国犯下的灭绝人性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徐庄喜在小果庄村躲了几年后回到家中,为了生活他与本村伙伴一起趁天不亮去金口坝捕鱼,在过河堤时被日军东大营东南角上碉堡上的探照灯照见了,接着就来了一阵机枪扫射,打得河堤上的石头冒起一片火星,吓得他们再也不敢起早去捕鱼了。(那个碉堡现在仍存在)。

1945年,日本投降后,徐庄喜一家才拆了窝铺,回到老家盖起了房子。

国民党占领兖州期间,徐庄喜也没少出夫干活,有一次他挑了一担劈柴去东关市场上去卖,被国民党兵抓住没收了劈柴,还得去出夫,给他们干着活,还得忍受着打骂。直到共产党、解放军打开了兖州城,劳苦大众才不再受欺压,彻底翻了身。
——选自《兖州春秋》年刊第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