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杰 | 乡村轶事录(十六) 济宁作家网—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主页 > 济宁文学 > 民间文学 >
济宁文学

李昌杰 | 乡村轶事录(十六)

来源:本站    作者:李昌杰    时间:2024-04-19      分享到:

乡村轶事录(十六)

李昌杰


热源

亦军没想到吃闭门羮。他曾引为骄傲的学生马为军弃教经商,已是身价过亿,恒温墙体材料在房地产中大显身手。亦军想让他赞助出版为村志尽点力,但在五星级香港大酒店酒桌上,他当场否决。”亦军老师,干嘛劳这神?乡村已死!故乡不再!试问那么有名的三青观还有吗?山打了了,海拔百米的梯田从先秦到明清的文物都盗了了,而且上亿年造化的红土被削成大坑成一片汪洋,老乡们一个个为挣钱着了魔,我知道你费心耗力组织人马搞了这个工作,但你问问又有几个人象你一样执着固守?出书还有写我的那篇我不认可!老师免谈吧!喝酒!"酒桌上十余人包括文化局长在内,全都附合,"亦军老师喝酒喝酒!”亦军默然无语。他仿佛不认识这些人。大家也仿佛不认识他。彼此隔膜着。他一开始并没喝多少,此时却觉得醉意朦胧。看人时觉得每人都在旋转。人人都在谈论钞票,房子,女人,美酒,丑陋的灵魂出窍周游,耻笑地在亦军跟前晃悠。亦军默然无语,慢慢地他支撑不住,几欲倒于桌下。马为军见状,招呼司机说把老古董送回家,司机于是搀扶他出店上车。妻子枣花心疼丈夫照料了一夜。第二天,亦军淸醒,他坐起来,边喝稀粥边对妻子说:”枣花,我傻啊,以为人有了文化又有了钱会更爱文化。我错了。人有了钱会更爱钱,文化成为他们诅咒的东西!“说到这,他放下碗,"马为军也许说的对,村人几十年为了钱,什么都劫掠了,山不在了,土不在了,人都灵魂出窍了………"但又很快他搂定书稿,似火的眼盯住妻子,"枣花,我准备动用咱的积蓄,要把花了十年心血的村志出版发行出来。后人我们的子孙会需要的。”枣花又看到了从前那个坚毅的丈夫,她点头,"亦军,只要认定对了的事你就做,我支持你。”阳光照进客厅内。尽管屋外寒风呼啸,但室内却温暖如春,亦军夫妇知道,那村志样书的字里行间里有千余年的热源之根……


请假

封控在校一个月的女儿晓涵给父母打电话说病了,恶心呕吐拉肚子。父亲赶紧请一天假与母亲一块开车来接。来到学校门口,父母见到晓涵,面色红润,不带病容。你没病呀?可学校有很多人有病我怕传染。都高三啦学习要紧哪!高什么三?行,我死在这到时你们哭乖叫女时再来吧!父母说,好,小祖宗走还不行吗?


等不到了

因质量造成断供村自来水管改造工程完毕,大街小巷一片狼藉。路面坎坷而塌陷,村民再看不到原先光滑平展。反映无果,就有了九斤和破五的谑谈:有些態家伙打赌说一个市長热线准得修好。破五得等。相信咱的国会把咱忘记?九斤你给说个时间?活,伙家。3022年。还得千年,我从地底下爬出来也等不到了!


忏悔

孩子原谅我,我没本事使你爸爸喜欢我,我不懂对公婆应尊重,常嫌爷奶穷。在家常与你爸吵也不顾及老人感受。常在外交际人忘了家。天天化妆对外人热情而对你爸家人亲戚冷脸。常把你爸亲戚赶走。吃饭从不礼让老人。渐渐你爸在外有人后我就大闹。是我没修养才离婚。你们千万别学我,要把家经营好热爱家人。


卖菜

这一段时间,胡汉群家里的发现,自家的疏菜不用去赶集,而在村委大院门口现卖。天天从五点到八点,与邻村一块作为一个核酸检测点,两个村近四千人口,家庭主妇们被棉棒棒捅完嗓子后花几块钱买五毛钱一斤的天津绿包头白白菜,还有小油菜小白菜葫卜,天天几千斤下货。胡汉群家口又甜价又低,大家都愿买。


亦军修路

亦军,明天虽是星期天,可不能进城去送你写的论文。庄南南坡路咱得义务去修路。咱爹跟老三昨天干完了他们的,今天再帮咱干。枣花,分给咱多少?每人二十米,六十米呢!你知道路宽可是十六米呢!咱队的光剩咱的啦!咳,年年义务工,年年交提留…………别发牢骚了,管区主任和村支书说了规定时间内完不了工要罚款………第二天,亦军枣花夫妇俩早早地吃过饭,拉上地排车,铁镐铁锨都带上,他们先去附近的毁弃的砖窑取土。铁镐刨铁锨装,父亲和三弟也来帮忙。亦军分的路面有三分之一是洼坎,需要砖块垫,而砖窑里的砖头所剩无几。枣花和三弟专门刨砖头和土块,亦军和父亲就一车接一车地拉。而后再把每一车的砖头土块垫好。亦军一边拉车,可脑子里却想到论文中还得修改论莎士比亚陌生化效果那一段,杂志社主编已提出很好的修改意见,本打算今天修改完亲自呈送,但义务工…………无奈,只好邮寄吧。一想这事分心了,前面是个坡,他忘了使劲,在后边推车帮的父亲说:“亦军,前面是坡咋不使劲?”亦军这才回过神儿,低头,把车襻扣在肩上,弯腰拉起。如此一趟又一趟,干了一天,才完成一半。到下午五时许他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嘘嘘。闪下的一半,枣花你给他姥爷说声,我不能请假的,星期一我得领学生参加中专预赛考试。夕阳渐落,收拾完工具亦军对枣花说。还有咱爹,你多辛苦,回家后去趟北陈。不能请假么?不能,爹!咳,教书离不开,义务活又一点不少,挣那点钱啥时才能熬出来呀……爹,儿干的就这活,只能坚持!那好吧,你忙你的吧!收工回家后,枣花顶着早春的北风去了娘家,亦军和儿子就跟父母一块吃了晚饭,儿子跟三弟看电视,而亦军则钻进土屋在陋室里推敲他的哈姆雷特的性格分析去了。


亦军忆旧

村庄规划中的八米中心大街要从南到北直接冲开,十之八九的宅院摊上部分拆除,亦军的院恰好摊上一半。一九八八年刚过春节,亦军便喊了亲戚五六人加上父兄弟弟一家人,用了近二周时间,拆除了两间堂屋一间厨房之后,再用拆下的旧坯盖了西屋作厨房又拉了墙头,还盖了一单一挑的大门。主房去了一半,剩下的两间只能拣最紧的生活用品置放而已。一床一桌一橱两瓮置于卧室,客厅仅能放八仙桌一张,独扇木门开门后靠东南墙则是他的书架,那是亦军的至宝。满口不足六米的房间顿显逼仄。卧室一间是原客厅改造的,木梁下面用青砖砌了墙。又在现做客厅原为单间的隔墙砍开做为内门。亦军知道,从此将自己艰苦奋斗走上艰辛倍尝的造屋之路,以月薪六十多元要迎接两三万元的积攒作为启动资金。他对妻子说咱年轻奋斗多下力干吧。只是年幼的儿子要跟着吃苦。

最令亦军头疼不已的是卧室的漏雨,由于震裂靠梁处的屋顶上怎么处理都无效,唯一方法便是下大雨时用塑料布盖上。但如果暴雨如注时也不起作用,所以一到下雨时两口子就犯愁。而亦军则更心堵的是,靠床西墙,放置的一条单桌,上面放置的是几百册杂志,条桌桌面下边是装订的报纸。一到开始漏水时,亦军先用塑料布盖上,上面再放上水盆接水,往往是外面不下了而屋里还卟哒卟哒不断。天放晴后,亦军必做的作业是上屋顶揭开塑料布,有时书刊也被洇上水,亦军就搬出来晒书,经晒之后的《孔子研究》《新华文摘》等那皱巴变形再压也恢复不了原形。四五岁的儿子跟他睡,每每哄他讲完故事睡了,亦军再捧读子曰诗云。有时一觉醒来,发现枣花仍在灯下编着鞭节儿。我说都快半夜了睡吧。好,我再编完这一掛儿。象小参条鱼儿的鞭节在她手中上下蠕动着。她的脚冰凉极了,放在亦军胸脯上,给她暖呀暖呀。暗夜里亦军的眼眶湿润了。妻子白天装石子,晚上编鞭节。

没适闲的时候。她每天都可挣到现钱,除供日常开销为往人情外,还能有几十块的剩余,亦军年年教毕业班干班主任,周日补课,晚上上晚自习,这些补贴比工资都高,每月有二百左右的积攒,凑够一千就存起来。一切都是为了造屋。枣花要强节俭,亦军不能忘记,八九年冬天里,硬是几个月靠吃一缸咸菜,直是到年跟前,才正儿八经地赶年集买菜。小儿子得到的补贴则是隔几天吃上几两肉。鸡蛋自家喂鸡下得蛋是儿子的营养品。苦了枣花呀,亦军在学校是每周至少一次下个饭局打牙祭的,而她呢则是上下顿的咸菜。到夏天了,别人家的孩子几乎天天吃雪糕,而亦军的儿子呢,眼巴巴的看人家吃。他哭闹着也要。枣花有时忍不住也陪儿子掉泪说好给你买去。但轮到亦军时都连一毛钱的冰棍儿都不舍得买。到了儿子上了小学,才明白爸爸用零花钱买了书,有时在枣花面前就告状说爸有钱买书,没钱给我买吃头。每到这时枣花就说,爸爸做的对,吃头吃了没了,可书能跟人一辈子哩,书能让人过好日子。儿子便似懂非懂地点头。枣花又对儿子说,等咱攒钱盖上新屋子,不再住这土屋时你想吃啥咱就吃啥!当真?当然!儿子幸福地掏出作业本写字去了。


伍书记包村业绩扫描

在实现共同富裕的新时代里,振兴乡村工作是摆在各级领导干部面前至关重要的一环。下派干部伍立扬在担任兴华镇于庙村第一书记三年里,勇于担当,充分利用政策,利用各方资源,挖掘潜力,培植亮点,使这个千年古村焕发生机。伍立杨到任之初,他以市文化局副局长的眼光审视于庙村厚重的文化积淀,首先组织写作班子编写了村志。唐天宝年间,于裕荣在此兴建昭光寺,又建书院,梵乐声读书声声入耳。宋时于庙人在于化楷号召下,村民组织抗金敢死队,与岳家军联手抗敌。清初,于庙人反清复明有志青年参军参战,气壮山河。抗战期间,于庙百姓与日伪巧妙利用丘陵山洞及芦苇荡与日伪周旋,取得了杀敌几千几乎无自损的奇迹。于氏尚武心齐,豪气干云。从古而今六十万字的村志成为兴华镇文化亮点。村志使于庙村民无比自豪。伍书记经过考察,利用于庙的昭光寺和萌辉书院遗存,充分尊重民众宗教信仰,重新修缮寺院,佛事又复兴盛。萌輝书院改建成为宿光市乡村文化研究院。伍书记与市规划局旅游局考查建成于庙乡村文旅景区。一时成为省里靓丽的座标风景。伍书记在充分而全面调研的基础上,在大多数村民自愿的基础上,第三次土地改革,全村五千人的土地收归集体所有,恢复人民公社期间的十个生产队,集体经营,六千多亩土地划分为主粮区,杂粮区,蔬菜区,果木区,养殖区,大棚区,水产区,集约化规模化经营,市场对接产销两旺。于庙村原先出外打工的完全就在本村内部消化。伍书记未来之前,于庙村己经统一规划,各家都建成了两层楼房,宅院面积半亩地,成为羡煞人的别墅区。老百姓安居,如今又在本村成为职业农民,谁不愿意在家创业?伍书记出身农民,他深知几十年年年悬耕,小生产经营使土地板结严重,这几年年年实行机耕化作业,使土壤酥软,机耕时泥浪翻滾,许多老农站在地头笑。富养程度提高了,保墒效果好,产量大增。特别是与修复好了提水站,使运河水重新滋润这片土地。

为使于庙村民增加向大农业生产的亲和力,伍书记和市公路园林部门协商,对于庙村绵延近十里的农田公路门拓宽硬化铺油,同时路侧园林化。村民一年四季下坡见绿,呈现一派盎然生机。

于庙村生产路两侧是几千亩农田。村民行走在路上犹踏公园。花儿丛丛簇簇盛放着,踏行欢歌,留恋美景。

于庙的老百姓从一家一户围几亩地转的困局中解放出来,又回复到己经质变的非简单回复的四十年前的生产大队。现在一切都是新鲜的。伍书记带领下的于庙村党支部一班人,上下分工明确各司其责,从大队到小队负责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人们看到机械化自动化生产的威力如此巨大,他们没有想到伍书记一来,村民们全由村里提供生活资料。上学免费,看病免费,养老免费。彻底解除了后顾之忧。许多在城里买了房子的村民卖掉又回村了。他们说,千富万富不如共同富,千好万好不如老家好。

青松翠柏间一轮红日冉冉从东方升起,绚丽壮美。


  

三扑楞

三扑楞不信那邪。白天不叫下地我晚上干还不行?他就开车去掰抬牛地那半亩地的玉米。谁知镇里夜间巡逻队下坡逮个正着。非得让他回派出所。三扑楞去后,谁知把他扣下,说是违反防疫,要罚款,他破口大骂:“恁些龟孙揍的,不叫老百姓过啦?”“他骂人罪加一等!"接着拘留,真的误了及时种麦,恨恨不己!


 封控

亦军有事回老家,恰赶上封村封户哪儿都去不了。他等到第六天,仍不能外出。他急着要去市文联报送材料,就打电话给村支书,支书说,这家当不了,哨卡不能放行。他就打电话给镇里,镇长说,不行,无论谁都不能放行……有阳性病例去过你村,所有村里人都被视过次接密者,都得封控一周居家不出。亦军无奈!


光头

光头在局子里十六年后刑满回家。妻子毫无怨言地等他。一双儿女也都长大成人。光头说难为恁娘仨了。爹会好好干。光头见谁都微笑,不多言谈。他在局子里学开车有大小车驾照。很快贷款买了辆拖挂,专营蔬菜贩卖。悄无声息地在北京发了财,眼下手下多人包揽了专供。光头从不偏能守囗如瓶。仍只是微笑而已。


二妮见人就抹泪没人时更是以泪洗面。她悔恨自已,当年要是一刀砍断丈夫的脖子想想就后怕。咳,你只是听人家说他出轨,两人打了一仗她性急之下挥了刀,自那丈夫看好后一直与她分居,二十多年里她一直忏悔。没想到他患病一查肺癌晚期,他是医生,清楚自己坚决不扔冤枉钱,把积蓄三十万的银行卡给了妻子。


去做人流

亦军接到校长通知,上午的课别上了,快点带家属做人流。计生办正在你家。亦军没怠慢骑车疾驰。至家见大门锁鼻别了锁也砸了。原同事现计生办主任沉脸道,伙家别吃拧藕,谁都脱不过,今天不去,明天就开除你的民师!计生办人员已把亦军书架上的几十本书装了袋子还有几斤鸡蛋弄走了。亦军就去北陈接枣花…


新妇挨巴掌

最热的伏天。棒子地里藏着不少超生的妇女,她们不敢出来。高音喇叭刺耳的声音轰鸣着,喝药给你瓶,上吊给你绳。一卡车计生办人员排家搜人,开始搜寻棒子地了。亦军对门的新婚媳妇被逮着,挂了牌子,押上车。俺又不超生凭啥抓俺?没办准生证与超生的一样对待!她还想分辩被人搧了几巴掌。


俺不同意

成双婚庆仪式进入喜婆婆给儿媳送改口钱环节,所有来宾众目齐聚。成双娘掏出红色大信封,新娘眼尖发现了什么,与成双耳语片刻,新娘顿时面色阴沉,一怒之下抱头转身走开。众人哗然。成双娘很镇定,接过话筒对众人说,实在抱谦这婚不接了,我们收的礼如数退回,儿媳嫌钱少不要一万一要六万八,俺不同意!


杨辰傻眼

六百多年前的一通明碑,市文物部门一再说要让杨氏后人保存好。到杨辰己是二十二世。他弟兄几个一合计,一块石头中啥用?恰好南蛮子买文物的瞅了好多年。咱卖它吧。于是一天夜里成交。事后,上面来人说要启走放博物馆,杨辰慌忙道,俺家的东西不能处理?你不知道这碑是朱元璋留给杨家的光荣?杨辰傻眼。


修军上任

修军退役后主动要求去村里当书记,放着他舅托关系说妥的去烟草公司一月近二万收入的班不上,去接烂摊子,父母直摇头,唉呀憨!修军笑说,我是党员呀,非得干个样!上任后先抓党建,让全体党员去红游,从韶山井岗山延安西柏坡回来后,出奇地齐心办公益,集资建厂。二年后重走集体道路而使村民共富无忧。

                                                                              

还帐

亦军三十年前进城给学校买教参,在书店意外遇《白话十三经》,价一百一正好差十元,遂向在文化局工作的同学培栋去借。后还钱大费周折。培栋调任微山,无法联系,后又去金乡,亦无法联系,再往后去嘉祥,亦军从电视上得知而赴县政府,问之去外地考察扑空,又数年得知回济宁在纪检上班,还之了却心愿矣!


祁老三和他的诗集

祁老三那天骑了三轮去了p城最繁华的地段,把自费出版的诗集《极地与胡杨》一捆捆搬下,地上铺了塑料布,打开马扎坐下,扶扶眼镜,摸摸干瘪的嘴巴,张开己掉了一半牙齿的嘴巴,象有点不兜风吆喝了:″买诗集喽,贱卖,三十元一本。″他连续在p城快一周了,四五万几乎是一辈子积蓄全用来印书,气得老婆就想烧他的书。祁老三眼珠子一瞪,″熊娘们你烧试试我跟你拼命!″二千册除了送亲友还剩一千六七百本呢,一天卖不了多少本。今天他来到最繁华的文教中心大街,以为文化人多,会有人来买。但他想错了。来了一群大学里的学生,男男女女,他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这老头,噢电视台上过节目,我市著名农民诗人祁老三么!″″多少钱一本?″″三十。″″这年头不可理喻,听说你写了六十年诗,怎么沦为街头乞丐了?″″年青人咋说哩,诗言志,兴观群怨。神圣事业。″″哈哈,请问中吃中喝?″祁老三七十五的老人了,最见不得人如此贬低他的创作。″要买就买不买走人!″″老头,啥年月啦,你喝西北风吧!″他们传来鄙视的目光,嘻嘻哈哈走了。从早到下午,祁老三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杯不热的水,没卖出几本。到了帮着二点光景,忽见城管的人来了,不由分说,把祁老三的书还有他的三轮車都扔到执法宣传車上了。祁老三急得青筋突起,″我的书我的車。″他上前去夺。谁知几个城管照着他拳打脚踢。祁老三哭喊着:″你们一群强盗!我的书犯了何罪?″叫骂撕打声一片,一会聚集了许多人。人群中有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微胖,目光中有剑光,走到打人的城管面前,″把车把书搬下来,今儿管个闲事!″″关你甚鸟事别妨碍执法他有碍市容。″中年人说:″我先管管你们!″说时迟那时快,中年人三下五除二一阵仙女散花,几个城管爬地找牙,人群中一阵欢呼。中年人立马把吓呆了的祁老三扶起,有两辆車停在市文化馆门口,″祁先生,我从北京来,媒体报道了你的事迹,我们是诗研究中心的,国家级部门,你的诗集我们全买下,并且在北京召开研讨会,你是当下最有想象力的诗人。诗人不能沦落为乞丐,你写了六十年诗,成万首作品哪!″按说多好的喜讯,但恰在此时,祁老三因先惊后喜,刺激太深,忽心绞痛疼难忍,因离医院太远,不治而亡。中年人惋惜不己。后来《极地与胡扬》在京召开研讨会,又重版了诗集,加稿酬版税一百多万,他老伴继承了去。再后来,祁老三两个儿子跟母亲争,大儿子一失手把拉架的母亲一拳砸在眼上,老太太右眼破裂鲜血直流,老二也不争钱了,吓坏呆住,老大说,快拿这钱去北京给母亲治病……己是深秋的昏沉的天空被劲厉的西北风吹着。乡亲们目送着祁家的两个哭成泪人的兄弟俩登上了鲁南高铁……诗啊拯救了谁的灵魂了?

祁老三一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