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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文学」王家年 ‖ 袁枚的“随园”

来源:本站    作者:王家年    时间:2024-06-11      分享到:

清乾嘉时期的著名文学家袁枚是“性灵派”的代表人物,他与他的文学理论主张一致,“独抒性灵,不拘格套”。在颇有政绩、很得总督赏识的时候,早已厌倦官场的袁枚藉父亲去世需赡养老母而辞官,在江宁购置隋氏废园,改名“随园”,筑室定居,世称随园先生。

袁枚在小仓山下购得随园,当时园子荒废已久,“园倾且颓……百卉芜谢,春风不能花”,加以整治后“随其丰杀繁瘠,就势取景”,园子变得清新雅致,很快就在当地有了知名度。袁枚是钱塘人,辞职后隐居江宁,因他曾担任过江宁县令,江宁给他留下了美好印象。袁枚家族里,祖上有人做过小官,但一直没能大富大贵,袁枚不是贪官也没有多少积蓄,辞官来到江宁后养家所需钱财来源是个问题。袁枚是诗人、散文家、文学评论家,还是美食家,正是利用这一特长,使他毫不担心衣食问题,还过得悠游自在。  袁枚在整修随园时拆掉了四面围墙,以门联表明心迹:“放鹤去寻山鸟客,任人来看四时花”,因每逢佳日来随园游玩的人很多,其中一部分人是来品尝美食的。作为美食家,袁枚自然有着一套不俗的美食品鉴标准,常夸自家厨子厨艺高超,并热情款待宾朋。随园不仅景色美还有美食的消息不胫而走,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食客们的餐食花费为袁枚带来一笔不小收入,加上题诗、绘画、作文的润笔,袁枚不愁温饱之事。  文学家钟情美食的不在少数,如苏轼和他创制的东坡肉故事流传至今,但醉心于美食并把经验体味著录成书的仅有袁枚,《随园食单》在饮食界影响深远。

《随园食单》成书于乾隆五十七年,是他40年美食实践的集大成者,以文言随笔的形式,记述了当时的300多种南北菜肴面点及美酒名茶。全书分为须知单、戒单、海鲜单、江鲜单、特牲单、杂牲单、羽族单、水族有鳞单、水族无鳞单、杂素单、小菜单、点心单、饭粥单和菜酒单等14个方面。如“须知单”说在烹饪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提出了既全且严的20个操作要求,从食物的调味、火候、搭配,到碗碟洗刷、摆设等应有尽有。“须知单”中的洁净须知为:切葱之刀不可以切笋;捣椒之臼不可以捣粉。闻菜有抹布气者,由其布之不洁也;闻菜有砧板气者,由其板之不净也。良厨先多磨刀,多换布,多刮板,多洗手,然后治菜。

“羽族单”介绍了一道“云林鹅”的做法:鹅开膛破肚洗净后,用葱和盐抹在鹅腹内,鹅的外面用蜂蜜均匀抹遍,然后锅中倒入一半酒一半水,把鹅放到蒸架上,盖上锅盖蒸。蒸熟后,酒和蜂蜜渗透进鹅肉里,入口香甜,内里又有盐和葱中和味道,所以好吃而不腻。无锡一带至今还烧制“云林鹅”这道菜。

《随园食单》对食物的配搭也考究:凡一物烹成,必需辅佐。要使清者配清,浓者配浓,柔者配柔,刚者配刚,方有和合之妙。“江鲜单”曰:黄鱼切小块,酱酒郁一个时辰,沥干。入锅爆炒两面黄,加金华豆豉一茶杯,甜酒一碗,秋油一小杯,同滚。候卤于色红,加糖,加瓜姜收起,有沉浸浓郁之妙。袁枚认为“大抵黄鱼亦系浓厚之物,不可以清治之也”。

袁枚虽醉心于美食但不擅长烹饪,书中内容为其对饮食文化与烹饪技术的理解体会与享受美食心得,还包含一部分在外吃到、看到美食而讨要来的烹饪方法或经验,并将这些菜的做法出自何人何家做如实记述,可谓广纳百家精华。  《随园食单》介绍的菜肴品类丰富,做法详尽,贴近生活,文字简洁平实,加之是当世认可的大才子所著,书被刊印后广受喜爱,大有人照搬菜谱而做出美味佳肴。袁枚所推崇的饮食文化至今仍受追捧。《随园食单》自问世以来就成为提高烹饪技术、研究传统菜点及烹制方法的指导性史籍。袁枚为中华饮食文化传承发展作出了青史留名的贡献。  

袁枚退隐后,以“好色、好吃、好诗”的名士形象行走江湖,从一套《袁枚致陶涣悦手札册》中或论诗、或论吃,袁枚之爱好跃然纸上。由信件内容所见,袁枚的又一大爱好,自然就是诗歌。袁枚对诗作的要求很严,在学问上也是一位严师。比如说第17封信中,袁枚写道:“来诗首首俱佳,将送册页一本,求将重赴泮宫诗写之,以便汇集一本,又增投赠诗中之一类焉。霞诗来而不好,已驳回,另作并严饬之,再不好不许来支修也。辛丑卷送上查收,若无世兄惠而好我,则遗失许多诗矣,谢谢”。“霞”即袁枚另一弟子刘志鹏,字霞裳,山阴人。《随园诗话》卷二云:“余弟子刘霞裳有仲容之姣,每游山必载与俱。赵云松调之云:‘白头人共泛清波,忽觉沿堤属目多。此老不知看卫玢,误夸看杀一东坡。’”可见刘志鹏与袁枚往来甚密。如此密切的关系,当弟子未能达到要求时,袁枚毫不掩饰地狠狠斥责,并撂下狠话说,再写不好就不要再“支束修”。“束修”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学费,“支束修”在当时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就相当于“逐出师门”了。由此可见,袁枚在写诗这件事上,是相当在意的,这也是他能在文学史上留名的关键。

袁枚除了著书赚钱,还积极拓展自己的业务,给名公巨卿、豪门富户写传记和墓志铭,只要给足“润笔费”,绝对服务三包。他的“谀墓”本领与中唐诗人韩愈有得一比,袁枚还不忘晒一下心情,他在《小仓山房尺牍》中说:“子孙欲展孝思,大辇金币,来求吾文。”  

袁枚经常和权贵们“打得火热”,自然也遭到不少人的白眼,郑板桥见他在《随园诗话》中吹捧高官毕沅母亲的诗作,就直接开骂其为“斯文走狗”。同时代的史学家章学诚则呵斥他:“斯乃人首畜鸣,人可戮而书可焚矣。”这话比郑板桥说得还过火,想来同为文人,章学诚穷了一辈子,看到人家日子过得舒服,可能有点羡慕嫉妒恨。  

袁枚的灵动清雅、不事雕琢的书法造诣,显得自然闲适、才情横溢,符合袁枚“性灵”之主张。在书法方面,袁枚一再谦称“幼而失学,到老握笔,如书生骑马,意态全非”。从手札来看,他在文学上主张的直抒胸臆、词贵自然,与他笔下的书法是相辅相成的,从他的书法中,横溢的才情、轻松的书写状态跃然纸上,让后人也能感受到他当时适意达观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