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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牧鑫 ‖ 谭嗣同对现代中国人的精神影响

来源:本站    作者:牧鑫    时间:2025-09-18      分享到: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1898年9月28日,谭嗣同就义前的长啸撕裂了北京菜市口的沉滞空气。当愚昧民众的唾骂与烂菜如雨落下,这位33岁的志士以“死得其所,快哉快哉”的慨然宣告,将一腔热血洒在千年帝制的祭坛上。梁启超称其为“中国为国流血第一烈士”,鲁迅誉之为“舍身求法”的“中国脊梁”——谭嗣同的生命虽短如彗星,其精神光焰却穿越世纪烽烟,点燃了中华民族涅槃重生的燎原之火。

一、血荐轩辕:精神伟力的内核

谭嗣同的精神境界,首先体现为以命醒民的自觉牺牲。戊戌变法失败后,他放弃逃亡机会,誓言:“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这种主动求死的壮烈,绝非愚忠,而是将肉体毁灭转化为精神火炬的战略抉择。正如李敖在《北京法源寺》中揭示:谭嗣同要以陈尸菜市口的方式,“证明给天下这个政府无道,大家该革命”。刀光闪过,一个改良派死去了,千万个革命者在血光中站起。

其精神根基更在于冲决罗网的批判锋芒。在《仁学》中,他痛斥“君为独夫民贼”,疾呼“誓杀尽天下君主,使流血满地球”,将历代帝王斥为“大盗”,将奴性思想家贬为“乡愿”。这种彻底反专制的思想,如闪电劈开封建长夜,直抵现代民主内核。毛泽东青年时读《仁学》深受震动,在笔记中赞叹:“谭浏阳英灵之气充塞于宇宙之间,不复可以死灭!”

尤为可贵的是其心力觉醒的哲学开拓。谭嗣同提出:“人力或做不到,心当无有做不到”“夫心力最大者,无不可为”。1897年,毛泽东受此启发写下《心之力》,高呼:“人之心力与体力合行一事,事未有难成者!”这种对主体精神的张扬,为困顿中的民族注入了强大的精神能动性。

二、星火世传:精神血脉的奔涌

谭嗣同的精神生命并未终结于菜市口,而是通过思想传承形成了燎原之势。他在长沙时务学堂与南学会播撒的火种,催生了改变中国命运的英雄谱系。

时务学堂的讲台上,谭嗣同与梁启超并肩执教。十五岁的蔡锷在此接受启蒙,二十年后高举护国大旗讨伐袁世凯。在云南讲武堂,蔡锷将火种传递给一位学生——朱德。从护国战争团长到红军总司令,朱德在长征中率部血战湘江,其坚忍正是“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战场书写。

南学会的集会上,杨昌济亲聆谭嗣同教诲。二十年后他在湖南一师执教,将《仁学》精髓授予毛泽东。当青年毛泽东在《湘江评论》盛赞谭嗣同“登高一呼”开创湖南新风气时,湖湘精神的接力已完成跨越世纪的传递。

辛亥革命的烽火中,谭嗣同精神首次迸发为革命实践。1900年,其挚友唐才常策动自立军起义,事败就义,年仅33岁;1905年,陈天华蹈海明志;1911年,杨毓麟愤而投海——以死唤醒国人的牺牲链,源头正是谭嗣同的血性。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指出:“戊戌之变,谭嗣同等流血牺牲,使革命思潮震荡全国”,道破了从维新到革命的精神桥梁。

在抵御外侮的战场上,谭嗣同精神化为民族不屈的脊梁,杀身成仁者

比比皆是。抗日战争中,张自忠将军身中数弹仍高呼杀敌,与阵地共存亡;抗美援朝长津湖畔,志愿军战士在零下40度坚守阵地,化作冰雕仍保持射击姿态。此等“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气概,正是谭嗣同精神的战场显形。谭氏后人亦承遗志,其孙谭训聪加入中国远征军赴缅作战,家族祠堂高悬谭嗣同狱中诗,成为不灭的精神图腾。

三、肝胆长照:精神立国的启示

谭嗣同的精神伟力在当代中国的精神建构中仍闪耀着锋芒光芒。当改革开放冲破思想桎梏,当抗震救灾中涌现“逆行”身影,当科技创新实现“弯道超车”——其中蕴含的破网精神、牺牲勇气、心之力,皆可溯至谭嗣同的思想启蒙。

在全球化时代的文明对话中,谭嗣同精神更彰显其普世价值。他融汇儒家的仁爱、墨家的兼爱、佛家的慈悲,在《仁学》中构建“仁为天地万物之源”的哲学体系。这种开放包容的文明观,恰是化解文明冲突的中国智慧。其“不骄不吝,直至于死”的人格境界(梁启超语),更为人类精神世界树立了不朽标杆。

结语:光焰永存

从菜市口的刀光到武昌城的炮声,从湘江畔的书生到上甘岭的勇士,谭嗣同的精神血脉奔涌在中华民族的江河里。当“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豪迈化作“杀出一条血路”的改革勇气,当《仁学》中的平等理想熔铸为人民至上的执政理念,这位33岁的先觉者已在历史长河中获得永生。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大夫第墙壁上的墨迹未干,浏阳河畔的英魂永在。谭嗣同以生命铸就的精神昆仑,已融入民族基因——它昭示着:一个能在精神上屹立不倒的民族,终将在世界的峰峦间昂首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