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秋

允许我采撷下这束花

献给远去的秋

献给薄雾笼罩的田野

献给一个诗人饱含热泪的歌唱

再次面对收割后的田野

隐约闪现着玉米大豆灼约的风姿

风掠之处

依然飘荡着收割机欢快的歌唱

沟渠河堰  还处处涌动着

生命的汹涌  

我仍然触摸到了大地母亲

嚯嚯的心跳声

请允许我这刻的告别

带着来途的征尘

混杂在我身上的庄稼泥土

牛粪气息

将颤动我以后失眠的夜晚

这一刻   允许我

眼角还滞留的泪痕

那是我一生品尝不够的苦咸

秋语

你记着的  夜晚的银杏叶

摇曳着莫名的叹息  

你知道的  一场秋雨后

一个人的夜晚多了几分怅然

如果记忆真的能够复活

我会选择水草葳蕤的早晨

一座木桥上  

手执野山菊

让晃动的黄引领两颗狂跳的心

而那时  碧蓝的天空

将为我们系上蓝头巾

鱼首尾相接

它们将喷出来自龙宫的琼浆玉液

你不知道的  那时山风携着鸟鸣

那时的季节

已近深秋

我熟知的秋天走在路上  

那时  我还斜躺在秋天的被褥上

读李白杜甫 

把石子投进远处的河水

试图惊动那位叫庄周的老头

一群鸟匍匐着走过了

它们静无声息步调划一

像一江秋逝水

了无痕迹

我熟知的秋天走在路上

我想象着她会在某一处停留

而此刻  我把目光盯在女儿的手中

她弯腰捡拾着一根根槐叶

行走的犁铧

犁铧霍霍。麦收后的一个短暂时候

黄土地被掀翻

裸露的泥土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底色

在阳光下的直视下，冒出股股热气

有群鸽飞来，试图啄食泥土中挣扎的

蚯蚓，膘肥的虫子  

喜鹊作为田野的一方霸主，飞扬跋扈

惹得鸽群面露怯色

更远处。风儿撒着欢一路疾走

漫天黄土中，

依稀闪现出几棵矮小的柳树

三三两两隆起在田间的坟茔

田野深处。大地微微喘息

一些无名的草木卧倒在泥土里。

更多的在暗处生长

像缝补着大地的衣裳

我坐在空荡荡的白桦林中    

此刻  我坐在空荡荡的白桦林里 

倾听着鸟巢发出呜呀的绝唱 

今晚的白桦林是寂寞的 

一个个鸟巢是寂寞的 

如果算上我 

那么此刻的我也是寂寞的

如若你此刻正跋山涉水 

向着我的方向日夜兼程 

那么  我会以一杯水酒款待你 

为你舞动，凊啸，为你填下沾着 

秋露的词句 

如若还不够   我将邀来蝶影三千 

万簇月光 

于你经过的路旁等候

如若你对那满目青翠花枝绿叶 

流连忘返   如若你在灯红酒绿里 

左顾右盼 

那我转告你  白桦林老态龙钟 

早已不识故人 

 注定一生漂泊 

疾风制造的轰鸣声绵延不断

无法预测，这灵魂的告白将结束于何时 

但我确信。一场类似告别会的演出

总会在高潮处点燃听众的热血 

更远的天空下

高高挺立的是树：

杨树合欢树梧桐树泡桐树

低到尘埃的，

是苦艾，三七，当归，甘草

突然出现的是一条河

当水流携带着落叶、鸟鸣、落日的余晖、长调的

迂回  缓缓而过

我突然目瞪口呆。

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繁华和衰败竟如此清晰可见。

突然想到浮萍样的自己 

无根无绊浮游水中

注定一生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