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子故里的月光里

您把每个汉字都磨成种子

播撒在方言的土地里

那些被麦芒划伤的句子

正在石缝间长出新的舌苔

您的笔记本是座微型碑林

每个标点都是未完工的浮雕

当暮色漫过稿纸边缘

您用钢笔尖挑起半盏油灯

照亮三十年前泛黄的诗行

您总说方言是根系

现代汉语只是新抽的枝桠

可那些嫁接在宣纸上的意象

正在月光下分泌琥珀

凝固着整个县城的心跳

工作室里的灯泡

比月亮更接近永恒

您数着墙上的挂钟

把第七百个夜晚

泡进搪瓷缸里的龙井

当年轻诗人捧着带露的句子

您摘下老花镜擦拭

镜片上浮动的

是整个鲁西南平原

蘸着月光，看发芽的文字

和正在拔节的隐喻

此刻你伏案的剪影

正在稿纸上投下年轮

而窗外的金石雕刻

正用沉默的喉舌

复述着您未写完的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