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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加强 | 回鲁桥,是一种情结

来源:本站    作者:马加强    时间:2024-03-02      分享到:


寒冬腊月,趁着走亲访友的机会,我如愿坐上了回鲁桥的公交车。之所以用“回”,那是因为亲切,缘于数年的相伴,缘于情感的寄托,我习惯将鲁桥镇称为自己的“第二故乡”,我的老家南阳镇与第二故乡也仅有一水之隔。自从在县城参加了工作,回鲁桥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只是怅然若失地想想,犹如思索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地相距甚远,其实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上次回鲁桥还是在2021年的秋天,当时正赶上秋雨绵绵,着实叫人思绪万千。受雨所限,只能在小姑家附近的“微山县第三中学”走走。当时小姑父打着伞陪着我,水珠从雨布上依次滑落,带着长在鲁桥的情缘,带着读于三中的回忆,兜兜转转,意犹未尽。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坐公交,行车太慢,让渴望重逢的人迫不及待甚至是无比煎熬。坐公交也有好处可言,能够让人充分地酝酿情绪、充分地重拾旧事,继而以最饱满的情感迎接重逢的刹那,因此等一等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公交驶过一站又一站,脑海浮现一幕又一幕,车窗外都是熟知的风景,车厢内都是热切的心情。

临近午时,公交终于停靠在了三中的站牌处,走下车子,风和日丽,素描般的冬景在斑斓的光线中悄然上色,饱含深情地迎接着归来的游子。时隔两年,鲁桥在变,周遭又多了几排两眼的民居,新能源的充电桩也安装在了站牌处。沿着笔直的水泥路,两旁的树木秀气挺拔,麦苗青青,泥土味浓,溜溜达达便到了小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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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极其丰盛,小姑父精心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全是我的最爱,这娘家侄待遇始终都不低。遥想当年,我和表哥都就读对于三中,赶上周末,姑父就叫我俩到家里吃饭改善生活。大盘鸡、大碗肉、大鲤鱼,着实叫我们吃个饱吃个够,那个年月我姑家的日常生活还很拮据,年幼的表妹常常盼着同我们一起吃顿好吃的。姑父代高中,小姑过去代初中,两人不仅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而且也相继把亲戚家的孩子送进了理想学府或教学岗位。

饭后,我告诉小姑下楼转转,小姑当即猜出了我“去三中”的心思。姑家与三中仅有一墙之隔,站在姑家的阳台上就能看到母校的教学楼,就能回想起高中三年的读书时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当年若是再刻苦勤奋一点,也能考个不错的本科大学,只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

伫立在三中校门外,门卫人员很负责地告诉我不能入内,尽管我一再声称自己是三中的校友。因此,只能在母校的大门外来回踱步,这里瞅瞅,那儿望望,心里面同样是热乎乎的。母校的教学楼还是原来的那几座,只是墙体涂上了亮丽的色彩,就像老母亲为了掩盖白发而染头一样。我高一在普通班,高二、高三都在实验楼上的重点班,学得热火朝天,赶得热血澎湃。我们宿舍楼还是在最后面,当年一到夏天男生宿舍就成了“水帘洞”,邋里邋遢的小青年生活随意,屡教不改,夏天的洗澡水泼得到处都是,造成了楼上的水往楼下淌。教学楼上的书声琅琅,宿舍楼欢声笑语,那声响在我耳畔回荡了多年。

小姑父告诉我,三中正在进行改扩建工程,旨在积极推动软硬件建设提档升级,不断优化办学环境,继而达到提升教学育人质量的目的。同时,也能更好回应父老乡亲的关切,惠及家乡的莘莘学子。我听后连连点头,看着待建的场地,心中满是憧憬和期待,无与伦比的骄傲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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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和煦,光芒璀璨,午后的影子来回跳动穿梭,牵扯着人在鲁桥的种种渴望。沿着人来车往的城乡主干道“上街”,曼妙的情愫不禁荡漾于心间,回来了,又回来了。

高中三年,偶尔上街去买些生活必需品,从南阳镇走出来的我那时候觉得鲁桥镇很繁华,每每上街都要开开眼界,纵享其中的乐趣与联想,学生时代的另一半美好也莫过于如此。后来听说了鲁桥的“四月八会”“四月十八会”,如若赶上周末,便跟着同学去赶会,买不买没关系,要的就是那种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感觉。家里供读不易,我很少乱花钱,赶会也只做个看客,但已经特别知足了。

但凡上街,都要到鲁桥的“中心街”走一走,因为那里有挥之不去的思念,有渐行渐远的童年。父亲最初供职于鲁桥镇的供销社,而供销社就位于中心街上,幼年的我曾在供销社的家属院内一住好几年,尽管很多生活片段都已经模糊不清,但常叫人无比感念。后来父亲为了体弱多病的我辞职进城挣钱,不到一年就得病去世。幼年的我根本读不懂老实憨厚的父亲,成年后才开始来故地解读当年的父亲,去看他工作过的岗位,去欣赏他画的物品宣传页,去揣摩一位年轻父亲的酸甜苦辣......这也是我要反复行走于中心街的意义所在。

得知我溜达到了中心街,小姑和姑父也驱车赶来,非要给我买套过年的衣服。今年行于中心街,我一下子慌了神,突然找不到了过去的供销社。我赶紧问小姑是怎么回事,姑告诉我,过去供销社改成了服装城。摇下车窗,双目凝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生疏感,更有一种道不出的酸楚味。行至小河沿岸,重新摇下车窗,翰临金街的新建拔地而起,商铺林立,复古气派。车子一转弯,心底的欢喜还没翻腾上来便又沉了下去,我该去那里寻找自己遗失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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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小姑说要给我包水饺吃,知道我好这一口。若搁在以前,我肯定是满口答应,但这次着实叫人有点于心不忍。此次来姑家,正赶上小姑的腰间盘突出急性期发作,长时间需要卧床休息,稍微一活动就疼痛难忍。不管我怎么说,姑还是执意要给我包饺子,说早就提前准备好了。

我与小姑的感情很深。父亲去世后,我便与年迈的祖父母相依为命,当时小姑还未出嫁,我夜晚就跟着小姑住。不怕人笑话,幼年的我时常尿床画地图,小姑不嫌弃我,每晚都搂着我睡。我们平日习惯将姑叫成“姑娘”,一半是姑,另一半则是娘,如今想想,意味深长。在老家上学后,教师出身的小姑便开始为我操心。我调皮捣蛋,性格执拗,脾气挺大,常常把姑气得偷偷地抹眼泪。进了三中,小姑也调到了鲁桥镇工作,又开始和小姑父一起把持我的高中学业,尽管我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但终归摆脱了无知无为无情无义的人生。

小姑独自在厨房里剁肉馅,她说剁的馅子要比绞的好吃。我坐在客厅,只听刀剁在案板上的声响阵阵,让人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继而有种炙热的愧疚感。半个多小时后,小姑双手托着腰走出了厨房,一脸煞白。我走上前去关切,小姑说她没事儿,缓一缓就包饺子。

小姑一人擀皮一人包,作为“门外汉”的我只能干看着,帮不上什么忙。圆圆的皮儿包住浓郁的馅儿,包住飞逝的时光和青春,包住这些年的愿望和期盼,一个接着一个,一排挨着一排,摆满了偌大的竹篦子,也摆满了记忆的角角落落。

煮饺子的水开了,心潮也不觉沸腾起来。小姑把热腾腾的饺子端上餐桌,让我和小姑父先吃,她要去床上休息一会儿。热腾腾的饺子,热腾腾的故事,我吃在嘴里,香在心头,总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令人眼眶潮润、欲言又止。

吃罢饺子,我匆匆的赶车回县城。回望鲁桥,百般不舍,四处的金点子顷刻间聚拢在了眼眸里,叫人不敢眨眼,更不敢落泪,任由一种美妙的情结嵌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