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加强 | 阳光里的孩子
1
初春的午后,风和日丽,周末的阳光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县城的“阳光公园”。县城不大,公园不少,我唯独偏爱阳光公园,因为它就在我家门口,它也最接烟火气。我通常会在夜晚来此夜跑,不过平时路过也会瞅上两眼抑或溜上两圈。
站在步道上眺望,整个公园都没有了冬天的影子,草地漾起了光的波浪,树枝托起了云的华裳,绯红色的跑道愈加亮堂,一簇簇的冬青无比茁壮。信步于道,一旁汽笛声声,一旁飞鸟啾啾,一旁是突显繁华的城,一旁是渐臻佳境的园。
霎时间,公园来了三个孩童,小学生的模样。哥仨刚入园就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那干脆劲更像是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坐在了母亲的怀抱里。三个小家伙抓耳挠腮一番,嬉闹一番,勾肩搭背,前仰后合,进而一个个都眯着小眼睛望向了光芒。
我悄然驻足,心生好奇,于是顺着他们的方向望去......
2
这哥仨与我的小老弟年龄相仿,个头差不多,模样还有点像。光线搭桥,记忆生翅,我又想起那天回乡的所见所闻。
假期回乡,恰好赶上小老弟休息在家。自从上了初中,老弟也进了县城,在全新的平台上跟城里的孩子比学赶超,身上的压力着实大了很多。记得老弟之前回家,都是被我叔督促着学习再学习,着实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作为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完全可以接受;而作为学生,想趁假期放松一下的心里也完全能够理解。因此,我清楚记得叔瞪着眼、弟嘟着嘴的那些神情。
然而,这次完全不同于以前。我叔不再一味地催促我弟学习,而是从侧面去关心他、陪伴他,叫我都始料未及,更是把老弟整不会了。老弟偷偷地告诉我,他害怕他爸生气,哪怕表情一严肃,他都怕得要命,时常会吓哭,形同困在了阴暗潮湿的角落。
3
路上的车渐渐少了,明媚的光线更加自如地聚焦在公园里。我站在草地的一隅,与那哥仨离得不远,听到有轻声在交谈,于是支棱起了耳朵。
“你的《飞屋环游记》看完了吗?”“没有,我差几集,我妈把平板给藏起来了,说期末考试后再给我。”“噢,我也想环游世界,像卡尔那样,可牛气了。”“你在家看啥?”“《千与千寻》。”“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你可真行,都会背了!”“哎,你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哑巴啦?”“把耳朵伸过来,我告诉你。”“啊——”
我应声走近,却不料被那哥仨给发现了,想必是怕坏人,防范意识挺强的。我及时止步,只见那影子晃动了几下,便又回到了原地。
4
还是回乡的那天,我叔晚上给我俩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关于父母与孩子的幸福。
我叔是个生意人,常年要乘船出门进货。前一阵子,在乘船途中听到有人讲自己的孩子,有人夸自己的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学,有人则夸自己的子女事业有成,夸赞声声,大同小异,唯有一个声音与众不同。
那人说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大学生,目前还没找到工作,但他觉得儿子就是他最大的骄傲。相比他的粗枝大叶,儿子忙中有细,知道感恩,关心爸妈,常年将积攒下来的零花钱给父母买衣物。不仅如此,儿子懂得忍让,知道照顾年幼的妹妹,再怎么受委屈都一笑了之。儿子不攀比不较真,明是非识好歹,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幸福,也让他和妻子觉得无比幸福。
我们哥俩正听得出神,故事突然没了,着实令人意犹未尽,继而回味良多,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叔对我弟态度转变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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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时辰左摇右晃,一溜烟的工夫便七零八落了。暮色渐近,阳光不再那么刺眼,哥仨也不用眯眼睛了。
“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了吗?”“没有。”“我也没有,还有一张数学模拟试卷。”哥仨伸了伸懒腰,依次从草地上爬起来,其中两个小家伙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走,写作业去。”一呼三应,哥仨相继走下了步道,一起奔向了家,而那五彩斑斓的光线也趁机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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