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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丽 | 爱,是生活的烛火

来源:本站    作者:谢丽    时间:2024-04-10      分享到: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的厅堂上挂着一幅醒目的中堂字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上面遒劲的大字什么意思,但是,我能感知到,周围邻居对父亲和母亲的尊敬。在鲁西南乡下,我的父母算是80年代的高知。他们对知识的珍视,对诗书礼仪的守护,对生活中希望的追寻,让年幼的我在鲁西南贫瘠的乡村生活中得到光芒的环绕。

这种光芒护佑着我们姐弟四人的成长。在灯下,做乡村教师的父亲为他的学生们批改着作业;我们凑着那昏黄的光阅读书籍,屋子里一片温暖祥和的气氛。这样的温和伴着我们成长,越来越成为我们生活中坚定的力量。父亲是教书先生,对孩子们的学业自然格外关注,他每天下班回到家,最希望看到的事莫过于我们姐弟一起读书或听评书。那时候,单田芳老师的评书《三国演义》《七侠五义》十分盛行。有段时间,我们中午放学回家,总是脚步匆匆,不愿和小伙伴打闹,到了家直接打开收音机,四个脑袋围在一起听起评书来。那时候,父亲是我们村中心小学的校长,也兼着五年级的语文课,每次回家总是比我们晚上10多分钟。父亲到家后,母亲就忙着支使我打开饭桌,喊弟弟妹妹端碗,上菜上饭。我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到最大,在嘈杂的屋子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评书的声音和饭菜的香味吸引了村里两位特殊人物。“还没叫四爷爷和崔喜,一起来吃饭吧?”父亲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问母亲。“不用叫,这就来了。”母亲回答说。果然,几分钟后,四爷爷趿拉着布鞋走到院门口,而崔喜呢?已经围上了餐桌。多年后,我对这一幕依然历历在目,那么温暖的冬日午餐呀!四爷爷和崔喜并不是我家的亲戚,四爷爷是位孤苦伶仃的老人,一辈子没有儿女,老了无所依靠,靠着村里东家一顿、西家一顿的接济生活。1989年年关,父亲把四爷爷接到我家过年,吃了一顿红烧肉——老人就不愿走了。父亲便和母亲商量,家里能不能再添双筷子?厚道朴实的母亲说:“你拿工资家里你说了算。这老人也真是可怜,一辈子没享过福呀。”接四爷爷到家里吃住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父亲、母亲对我们四个人说:“都要拿四爷爷当亲爷爷。”

至于崔喜,他是村里的一位孤儿,父母都有些智障,到了十五、六的年纪,爷爷奶奶都去世了,就成了没人管的“疯孩子”,整天在村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很让村里人头疼。父亲是教育工作者,他坚信“没有教育是万万不能的”,就主动找到村支书清石伯,说:“这孩子送到学校来吧,我来教育他。”清石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吐一口气,激动地握住父亲的手:“老弟,全村的责任都压到你一人身上了。啥叫厚道,啥叫诗书继世,说的就是你和弟妹一家人呀。”结果,一年半载过去了,崔喜长成了和父亲一样高的小伙子,坏毛病全都改掉了——但在我家吃午饭的习惯也养成了。“校长家里真热闹,和弟弟妹妹一起读书、吃饭,我就感到生活有希望!”崔喜的话让父亲眼泪滑落,他对母亲说:“孩他妈,不就是再添半只碗吗?救了一个孩子,咱也值了。”母亲跟着深深点头。

90年代,鲁西南乡下还不富裕,虽然父亲领着国家的工资,但是家里人多嘴多,也到了几乎撑不下去的地步。但是,厚道的父亲和敦厚质朴的母亲从没想过丢弃四爷爷和崔喜。昏黄的油灯下,我们一起学习、读书、练习毛笔字,我们尊敬四爷爷,友爱帮助着崔喜,我们咽下简陋的饭菜,在平凡寡淡的生活中默默努力着,不停追逐着生活的希望。2005年,四爷爷在父亲和母亲的照顾下,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两年后,崔喜遇到心爱的女孩,结婚到北京打工去了。现在,他已经成为当地小有家业的私营店主。接着,我们姐弟四人先后离开了最熟悉的家乡,相继到外地求学、工作。

父亲和母亲宛如两棵枝干虬硕的老树,将孝悌仁爱的种子播种到我们的心灵深处。种子在我们心中生下了根须,长出了枝干,开出了花朵。我明白:“有一种力量,关乎精神,关乎品格。人生如萍,而孝悌仁爱已成为我们行走人间最重要的心灵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