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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居 | 失落的墓碑

来源:本站    作者:马德居    时间:2024-04-15      分享到:

甲辰清明节前,我和老伴又一次来到山东省嘉祥县黄垓镇河涯张庄村。这里是我的故乡,这里的河,这里的田,这里的井,这里的人,象一根根线一样栓住我的心。清明节,不仅仅是共和国的法定假日,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节。既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节气,亦是祭奠先人、感恩父母、纪念先贤、继承传统的孝道节。我从部队转业回地方工作已经三十六年了,每年清明节前与爱人曹爱珠回故乡祭祖,己经成为我们的约定俗成。走亲访友,拉拉家常,当为一件乐事。

早晨起来,沿着熟悉的田间小路向村南走去。十里大洼里的麦田里,青青的麦苗正拔节生长。走在路上,还不时听到“咕咕”的雉鸡叫声。愉悦的心情伴随着大自然的秀丽风光,不一会便进入到大洼深处了。脚下有去年新建的一座水泥桥,建这桥时,我亦在家乡居住。以前,架在“秦蒋沟”上的这座桥,是我村里集中了许多先人坟茔前的墓碑架起来的。前几年,我看到石桥上的这些墓碑,曾经有过一番感慨,也曾设想采取措施加以保护。墓碑上先人的名字赫然醒目,如今被人踩在脚下,不知后人作何感想?

我仔细看过这些墓碑,有几块碑石竟然刻有“大明”、“皇清”、“民国”字样,这些碑石,有的距今已经几百年了。如今,建起了新桥,这些墓碑却不见了踪影,着实令人绸怅不乐。恰有我村原党支部书记张功香先生(我的老同学)路过于此,我们谈起了这些古碑的情况。张功香先生说,修桥期间,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这些记载着时代历史印记的墓碑,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盗走了,已经没有了下落。不过,坊间亦有传闻,说是这些墓碑被某村某个体企业雇人盗去,做了固定机器的底座。碑阴面上,不易认出,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据说碑的历史可以追塑到四千多年前的古埃及,是为纪念法老及家人的功德。我国的树碑之风形成于秦朝,朝庭对一些宫廷权贵或有功之臣给予封赏,被称为“树碑立传”。到了汉代,树碑之风日甚,立碑祭祀从宫庭扩延至民间。出土于我县(嘉祥)南武翟山的“武氏祠”汉画像石刻,是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被称为汉代的“活字典”。矗立在陕西省乾陵的“无字碑”,令多少文人墨客绞尽脑汁、煞费苦心?西安的碑林,当为“石上字帖”,马德昭的一笔“虎”字,酣畅淋漓,刚劲雄健,令多少书法爱好者为之倾倒!

农民的碑,农村的人,尽管说处于下层,人微言轻,却有自己的思想文化特性。在我村南不足千米的田间道旁,现在仍然斜躺着一方“功德碑”。这方碑,密密麻麻记载着立碑人的名字。他们为一位“拿妖捉怪”的大师所立。大师生前积德行善、治病救命、不取分文,因而受到方圆百里人们的崇拜。

我站在这里,远眺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田,联想到发生在这块肥沃土地上的历史故事,不禁触景生情,真有沧桑巨变,悲怜酸心之感!
大明、皇清、民国都是历史,而历史则是由人民创造的。我村在大洼深处遗失的这些墓碑,不仅仅只是一块块铺垫石。它是一本书,记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希望。我有充分理由相信,这些雕刻着先人名字的石碑是有灵性的。它是一方古物,它也是一本教材。它虽然无言无语,却用自身的阅历向人们述说着沧海桑田的变迁;述说着历史尘埃的夕落;述说着人间的喜怒哀乐;述说着昨天、今天、甚至于明天……不幸的是,我们仿佛隐隐约约听到被压在机器下边的古碑在呐喊、在哭诉、在呻吟……

2024.04.06.于故乡叶香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