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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青 | 民间立场与民间写作

来源:本站    作者:王海青    时间:2024-05-01      分享到:


对李木生先生散文的印象,从济宁走出去的著名作家王开岭曾经写过一篇别样角度的评论《精神民间的书写》。在评论中,王开岭说:“作者发现了这样一个让人尊敬的民间,他承认它,更珍惜它。这是一个物质的民间,更是一个精神的民间。从某种意义上说,作者本人,正属于这样一个民间。"我想,王开岭这段话是可以作为李木生新著《民间布衣志》的一个注脚的。读罢《民间布衣志》全书,仔细品品,作者对收录在书中的这些民间人物是怀着强烈的欣赏、热爱、崇敬、悲悯之情的。因为这些民间代表人物身上具有高尚的品格,呈现着真善美的精神风貌。他们被埋没在底层、受着困苦却又站立向上、抒写着自己精彩的人生。作者如此热爱这些民间人物,说明他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作为一名写作者,李木生自觉地担负起了民间人物代言者的角色。

在李木生的很多作品中,“民间”是一个出现频率比较高的词。(据我的印象,此外还有自由、平等、平民、布衣、真诚、爱等)什么是民间?界定民间的概念,才有助于从宏观理解题材选取的范畴。山师大老教授吕家乡说:“民间,是与庙堂相对的。这些人物的根扎在民间,眼睛是向下的。”其实《民间布衣志》的作者李木生的写作之根就扎在民间的大地上。他作品的字里行间秉持的都是作家的民间立场。说到民间立场,让我想到身在庙堂的张养浩,还有他广为流传的名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才是一个真正心系天下苍生的人。说的话稀缺而珍贵。他比“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范仲淹,似乎更本真、更有风骨。民间与庙堂,对所有的写作者,都是一个考验,也是一道选择题。人类文明进程发展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是盯着庙堂,盯着高高在上的功名利禄,还是把一腔的热爱、钟情投入民间?

除《民间布衣志》中的人物,多年来,李木生还“写”到了大量的民间人物。我这里所谓的写,不是人物传记式的大书大写,而是一些零言片语式的涉及点画。对潜隐于民间的“人性之美,人间之善,人情之真”(《民间布衣志》序),李木生总是情难自己,不吝笔墨,竭力书之赞之,写下自己的欣赏与钟情。《民间布衣志》一书,还有他对民间的书写,让我感到李木生身上拥有着浓浓的民间情怀。

《民间布衣志》的出版,还让我想到,古时,无论史学著作,还是文学著作,多为帝王将相树碑作传,而草根们是难以列入门墙的。这是人的价值取向问题。所幸,司马迁开了一个为民间人物写传的好头。想想一部书上除了帝王,就是将相,将是何等的单调,何等的乏味。(也不仅仅单调、乏味,还有深层的写作者对权力的膜拜与谄媚。从二月河的清帝系列,我们看到的是本应受到批判的君主专制,却受到粉饰与美化,与现代文明相悖的陈腐思想的渣滓,还在泛起,还有着广阔的市场。它的大行其道,不得不引起我们对现处文化环境的反思。)一个大自然只有参天大树,而无小花小草,还有多少滋味,多少情趣。但人们的思想观念,却长期居于一隅,重视了此,忽视了彼。长期以来,作为写作者,忽视的恰恰是最重要的如草芥的民众与家常以及卑微的花草。从庙堂转向民间,是写作者思想观念转变的一个表现。这一观念的转变,才使得历史更生动,才使得自然更美妙。

有民间、民间立场,自然就有民间写作。关于什么是真正的“民间写作”,很多人都探讨过,包括莫言。他在苏州大学“小说家讲坛”的演讲中,表达了这样的观点:“‘为老百姓的写作’其实不能算作‘民间写作’,当作家站起来要用自己的作品为老百姓说话时,其实已经把自己放在了比老百姓高明的位置上。真正的民间写作就是‘作为老百姓的写作’。”莫言强调了写作者只有具有平等的精神,才能进入真正的民间写作。我认为,汪曾祺的小说是典型的民间写作,一个是作者在文字中不端架子,另一个是作者所选所写的,都是些普通人物。《民间布衣志》亦是鲜明的民间写作,不同的是,这本书是以散文的样式进行的书写。

关于“民间写作”的重要意义,李木生说过这样一段话:“我们要坚定一个信念,这就是民间书写。民间书写很重要,只有民间书写丰富起来,丰满起来,热闹起来,蓬勃起来,一个国家的血肉才会丰满,筋脉才是舒展的。越来越多的人动起笔来,写下自己的经历,写下身边的人和事,我们留给后人的中华民族的历史才是全面的、立体的、厚重的。真正能够留下一些真实的东西,我们的国家才能称为伟大。”也在提醒我们每一个写作者都有承担民间书写的责任。

作家是否能坚持民间写作,莫言认为:“有时候也不是他(作家)自己能够决定的。一般情况下,刚开始的写作都是比较民间的,但是成名之后,就很难再保持民间的特质。”这让我们有所警惕,有警惕就有可能较长时间地保持自己的个性、保持自己的民间心态。让自己心系民间,根扎民间,不偏离民间立场,还得像李木生一样,“我得常常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与大地相依为命,所发的是不是草根的声音。”(李木生《金志文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