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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於恢 ‖ 雁声穿云,冷雨敲窗(外一篇)

来源:本站    作者:於恢    时间:2024-06-24      分享到:


雁声穿云,冷雨敲窗

 

我喜欢过简单的生活,不喜欢无谓的喧嚣。简单并不意味着单调,简单是精神的富足,是心灵的宁静。读一本放松心情的书,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促膝长谈,然后共同欣赏窗外的夜景,这就是令人神往的简单生活。小时候对于夏天的印象就是可以光着脚,对于秋天的印象就是要穿布鞋。等到秋气渐凉黄叶飘落,寒露时节一声悲凉的雁声穿透云霄,仰头看那漫卷的云朵,是最令人惬意的事情。

小的时候爱看璀璨的星空,也曾认真钻研过天文。不知什么时候,这种兴趣却渐渐消退,伴之而来的是对人文科学的关注,于是又开始钻研文学和历史。我的性格的形成,不能不说是得益于这类书籍。而今最怀念冷雨敲窗之际在床头捧读书籍,当那秋季的冷雨洒向广袤的大地,温暖的灯光陪伴着我翻越一座座书山,我沉浸在书山学海,并未感到孤独寂寞。反而在深邃的书海,处处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金钏

 

大观园表面看是一片祥和,实际上暗潮涌动,就好像秋季的雨水可以没有任何征兆而说来就来。金钏投井绝对是贾府的一件大事。贾政说:“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生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

可见这件事在贾府所造成的影响绝不可小觑。金钏似乎是有意选择投井而死,因为一口井里死了一名女子,从此之后绝不会再有人吃这口井的水了,这样贾府的人就永远记住她了。

也不知金钏会不会对整个贾府有怨气,在她向王夫人求情的时候说:“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很多读者在看到这里时,一定会十分痛恨王夫人。殊不知害死金钏的真凶并不是王夫人,而是吃人的封建礼教。王夫人其实也是受害者,只是在这件事情当中,王夫人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

作者认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那么金钏投水而死乃是庄子所谓的“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其中也寄托了作者对金钏深沉的哀思。当然作者对金钏也是略有微词的,在第二十三回中有一处对于金钏的描写:“金钏一把拉住宝玉,悄悄地笑道: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 女孩子天真烂漫,举动不避嫌疑,可是在别有用心的人看来就不是如此了。在心理阴暗的人看来,金钏这种举动就是目无尊卑,全无上下。

我们知道,像贾宝玉这样的公子哥对于漂亮的女孩子都会有一种怜惜之情,在第三十回中作者写道:“宝玉轻轻的走到跟前,把他耳上带的坠子一摘,金钏儿睁开眼,见是宝玉。宝玉悄悄的笑道:‘就困的这么着?’金钏抿嘴一笑,摆手令他出去,仍合上眼。宝玉见了他,就有些恋恋不舍的,悄悄的探头瞧瞧王夫人合着眼,便自己向身边荷包里带的香雪润津丹掏了出来,便向金钏儿口里一送。” 公子与丫鬟调情,然后王夫人却只说是丫鬟在勾引公子。而这个怜香惜玉的贵公子见状却一道烟溜了,走了之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金钏因此事而投井,贾宝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然对于贾府来说,死一个丫鬟并不是多么棘手的问题。当年薛蟠在大街上公然将冯公子打死,最后也一样不了了之,何况金钏只是贾府的一个奴才罢了。

过不了多久,金钏投井这件事也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当人们再一次谈论起这件事时,也许只会说金钏如何如何下作,如何如何勾引公子,最后畏罪自杀。无论怎么样,仆人们不会说主人如何如何不好,只会说主人对待奴才很仁慈,是金钏不知羞耻。等到时过境迁,金钏投井这件事也会变得好像是别人家的事情一样。对于那口井,也许不再有人会去饮用,但不一定不给骡马饮用,淹死过金钏的水井也许并不会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