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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张安然 ‖ 济南漫旅:书写新的篇章

来源:本站    作者:张安然    时间:2024-08-30      分享到:


今年似乎特别热。立秋后,夏天的酷热仍没有消散,期盼中的天高云淡、秋高气爽迟迟未到。

在这样一个夏末秋初的日子里,我们自滕州东站登上了去济南西站的高速动车。  

赴济南之行是参加征文颁奖活动。春天的时候,我和儿子同时参加了第2届藉书园杯“阅读未来”征文比赛,小家伙获学生组二等奖,我这个老爸是成人组三等奖。  

妻子调侃道:“怎么样,儿子比你厉害多了吧?”  

我笑笑:“好啊,好啊,春华秋实,付出有了收获。”  

儿子不胜兴奋:“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看着他那欢呼雀跃的样子,我知道他是感受到了收获的喜悦,手舞足蹈的他或许心已然飞到了颁奖的会场。  

随行的有妻子、上大学暑假在家的女儿,还有近七十岁的母亲。老人家年纪大了,有腰疼的老毛病,长期居家,我想着趁她腿脚还算灵便,带她出来转转。母亲说出去得花钱,起初说什么也不愿去,老人家一生节俭惯了,后来终究没拗过我。  

一家五口人商讨出行方式,女儿的意向是开车,称坐车不方便。妻子却说开车挺累的,停车也是个大难题,怕到时搞得没心情玩了。印象中经十路在全国那是相当拥堵,于是我拍板决定:坐车去!母亲没坐过高铁,儿子没坐过绿皮火车,那就都让他们体验一下,所以提前几天买了去时的高铁票以及返程的绿皮火车票。  

坐在呼啸疾驰、干净舒适的列车内,母亲不由得感慨:“这比以前的火车快多了呀!这是烧油还是烧煤呢?”我笑了,母亲还停留在蒸汽内燃机时代。我耐心地给她讲解这是用电的,她就好奇地问电是从哪接的呢?  

正当我一时语塞不知作何答时,邻座一个老太太“嘘”地一声略带神秘地说:“不懂了吧,你没看车顶上‘长’有一根‘大辫子’嘛,电就是从那来的。”  

“你呀,跟不上时代了吧,年龄大了,还是得多出来走走看看。”  

老太非常健谈,也很热情。她说她从连云港那边过来的,这次是去给她在北京工作的女儿带孩子。讲到她们当地的土特产时,老太从包里掏出一串紫红的葡萄,硬往母亲和儿子手里塞。我们再三推辞,她显然有些生气了:“咋啦,真是的,我又不是坏人,这葡萄是我家田里种的。我们家在海边有几十亩地的葡萄园呢。”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身材臃肿的老太,她年龄与母亲相仿。尽管穿戴装扮极尽都市范儿,但有着和母亲一样青筋凸起、略显粗糙的双手。灰黄的圆脸上一双眼睛尤为引人注目——眼窝周围肿得通红。正如鲁迅先生在《故乡》里描写闰土时说的:在海边种地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

  

到济南西站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下车时老太热情地说:“有空去连云港玩,海边小镇有个葡萄园就是我家的。”看着母亲和她热情地搭讪,犹如分别多年的姐妹,我不禁好笑。但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吧。漫漫人生路,茫茫人海,多的是擦肩而过的过客,几人能回眸?几人会驻守?

到了济南,根据朋友的指引,乘坐了地铁。第一次在济南坐地铁,还是很新奇的。记得上次来济南还是2014年,那时还没有地铁站。  

当时我开了个电脑店,一直合作得很好的一小伙子,后来独自奔前程去了。无奈大事小情都事必躬亲,饥一顿饱一顿的,一度造成肠胃不太好。跑了几家医院,胡乱吃了点药,收效甚微。后来在网上看到个广告,说是济南英雄山路某肛肠医院如何如何专业,有北京上海等地的专家来坐诊。坐了辆长途大巴,晃荡了几个小时,赶到后才发现医院是传说中的“莆田系”,说是医院,其实就是租了两层写字楼。  

简单检查后,大夫郑重告知情况“严重”,需马上手术。我被吓住了,嗫嚅着说没带钱,那大夫来一句“没带钱可以刷卡。”好在随行的妻子机智,接了句“也没带卡。”这时那大夫表现出普度众生的广博情怀,叹了口气说:“没钱也要治病哇,身份证押着吧,手术后让家里把钱转过来。”妻子借口出去打电话,拉我跑到省立医院,怀着忐忑的心情挂号、排队,检查后没啥大问题才放心。手术自然不用做了,只是开了点消炎药之类的。这件事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以至于后来一直对济南印象不太好。再后来听说国家管控这些资质不全的“特色医院”,那医院被取缔,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零五年刚开店的时候,我每年都要往济南山大路科技市场跑几次,大多是联系货源,匆匆去,匆匆回。后来有了稳定的供货商就不怎么去了。所以济南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每次去必转向,找不到北是常有的事。  

地铁车厢内,灯光映照着各式各样的面孔,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目的地。我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中英文语音播报的声音,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是的,时隔十年,济南的变化太大了,城市轨道交通四通八达,缓解了相当一部分交通压力,以至于朋友说经十路已没有传说中那么拥堵了。  

列车中途短暂停歇,换乘线路后,车厢内的人多了起来,已然没有了座位。刚站定,这时几个小伙子争着给母亲让座,这其中还有位高颧骨大眼睛的外国小伙子。我示意他坐下,他“no no no”的推托了一阵,然后指着播报屏上的一串英文:“Please offer your seat to anyone in need.”(请把座位让给有需要的人。)我会意地笑了。  

经过简单沟通,了解到这小伙是位美国留学生。他指着“八涧堡”这个站名中的“堡”字,用生硬的中文说:“这个字不是读bǎo吗?”我告诉他这个字是多音字,有bǎo、bǔ、pù三种读音。不同的使用场景读音有所不同,在这里念pù,用于地名,表示该地多有古时的驿站。这时旁边的一个大叔举起大拇指说:“小伙子,厉害,比我们土生土长的济南人讲得都好,给你点赞!”那外国小伙顿时惊得张大嘴巴,挥舞着拳头叫道:“Chinese culture ,vast and profound !”意指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此情此景,文化自信、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辗转到了会场,主持人致辞,颁奖嘉宾上台,获奖作者感言……颁奖仪式后又举行了读书分享会。当盖着“山东省写作学会”印章的证书以及相关老师的书籍领到手后,心情激动难抑,这既是对自己的挑战,又是对孩子的带动。

非常高兴认识这些喜欢阅读、喜欢写作的朋友。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举手投足间,有时仅靠一个眼神便有默契。当我们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仿佛时光都变得格外柔软,就像怀念那蝉鸣蛙声里的往昔流年一样,那些曾经的美好瞬间在文字的海洋中一一浮现。一盏茶,一缕香,一捧古卷细思量,我们在宁静中感受着岁月的流淌,品味着生活的韵味。  

会议结束后,我们决定去游览济南的标志性景点——大明湖。乘坐地铁赶到大明湖站的时候,已至下午。漫步在湖边的林荫道上,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秋日的大明湖,别有一番韵味,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远处的亭台楼阁,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游船在湖面上轻轻荡漾,时不时有白鹭、鸬鹚之类的鸟儿掠过水面,它们灵动的身姿为这片宁静的湖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摇曳的柳枝,洒在岸边的甲板上,形成碎金一样斑驳的光影。一对小情侣席地而坐,光着脚丫窃窃私语,太阳停在柳梢头,迟迟不愿下山,或许它已被这静谧的景象所陶醉了吧。呵,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两日去了千佛山,观了趵突泉。趵突泉的清泉叮咚,仿佛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古老传说;千佛山上的古刹钟声,回荡在蓝天和白云之间,传递着佛教文化的宁静与深远。这座城市不仅仅是高楼大厦的堆砌,更是历史与现代交融的画卷。  在济南的记忆中,曾经的那次“莆田系”医院事件,曾一度让我对这座城市心存芥蒂。《抱朴子·内篇》中说“日月有所不照,圣人有所不知”,城市亦是如此,没有十全十美,一座城市的形象不应被单一事件所定格。是的,就像魏新老师的那本散文集《那一刻,我爱上了这座城》中所描写的一样,这一刻,我爱上了这座城。改用沈从文先生《边城》里的一句话:凡有泉水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有垂杨。泉城济南实至名归。  

“哐次—哐次”的声音与车上嘈杂的人声相互交织。在返程的绿皮火车上,儿子兴奋地讲述着他未来的梦想,女儿则憧憬着下一次的旅行。老婆靠在我的肩膀上,静静地聆听着我们的谈话。转眼望去,母亲已然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