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孔伟建 ‖ 秋日絮语
一
立秋十八天,寸草都接籽。
节令到了,世间万物,哪怕是一棵小草,也要想方设法完成自己的使命。萌发、成长、开花、结果,一季轮回,万物同源。
万物,都在争分夺秒地生长,它们来过一世,时时念着后代子孙。
秋季,最宜登高送目,向天舒啸。
我去爬那座叫做龟山的小山,一早一晚的。事实上,这是我无比熟悉的一座小山,它是平民的、接地气的、不张扬的,或许,自从它诞生之日起,一直都是这样。
但我还是关注它的四季,尤其是它的秋天,属于它的秋天。秋天到了,生长于它肌体之上的草木都现了秋之气象。
没人听得见拔节的声音,也没人注意花开花落,实际上,一切都在发生,默默地,不声不响地。
一草一木皆风景,我看见不管是草本的、还是木本的植株,此时,都进入最美的年华。山韭菜、狗尾草、山枣,除此之外,对于生长于龟山之上的植物的姓名,我还能叫得上几种呢?事实上,我虽然天天来龟山,我却并不了解它,或者说,我对它知之甚少。
但这并不影响我对龟山的兴趣。
秋风总是在你不经意之时,从你身边掠过。它改变了什么,万物知晓。
白露过了,一早一晚的,昼夜温差大了,行于山间,时不时会被露水打湿脚掌。一切,好像是突如其来,实际上,上天早已安排妥当。
二
晚间,我爬龟山,借着山脚下村庄路灯及街灯的投射,我能看见上山的路。事实上,就是合着眼,我也能爬上山。
最近几天,当我爬到半山腰时,常常会被一阵花香迷醉。我停下脚步,借着微光逡巡,我想循着香气找到香源所在。
结果,我真的找到了,我看到了一些散发着香气的花儿。说实话,我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只看得出它是一种木本植物,枝枝蔓蔓的,花开很多,淡黄色的,花瓣跟花蕊都是淡黄色的。我俯下身子,靠近花儿闻,真的闻到了阵阵花香。
原来,我一直没注意到这种花儿的存在,直到现在,它们在夜色中一声不响地打开,那样细小,那么琐碎,却庄严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我惊呼。原来是它们安卧此处,已经等待的太久。
夜色之中,我扪心自问:包括我在内,有谁注意到了这种安静之美?
三
山上,常常见到三三两两的人,拿了塑料袋,小心翼翼地采摘山韭菜花儿。
韭菜花,采回家去,用水洗净,控干,拿盐腌渍了,是一种不错的咸菜,味道不下于家养的韭菜花。
我俯身下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些修长的山韭菜。一瞬间,我惊住了。美丽的匀称的伞状花絮在修长的韭菜叶之间成串地坠着,素雅,饱满,低眉垂首,完成生命的点睛之笔,实在是无懈可击。
我想到了不久之前那段难以为继的干旱,想到了那一片看似荒芜的荒山。
我知道这些几千年前就存在于阡陌之间的万物,不会消失。我不相信这些东西会消失,只要有这山在,只要有风有雨,只要有一丁点容身之地,这些可爱的植物就一定不会消失。
我不觉动了心,也想着哪天爬山时带上只塑料袋,带些回去,尝尝。
它们,不会成为怀旧的风干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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