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薛凤芹 ‖ 怀念祖父
看了余华《在细雨中呼唤中》对于祖父的描写,让人深深的感受到老人晚年的可悲、窘迫和无助,以及那个时代的贫穷,以及由贫穷带来的人性的丑陋。
这不禁让我回想起了自己的祖父,虽然我有两个叔叔,记忆中,祖父一直是跟着我家生活的,因为二叔的职责是负责给三叔成家的,至于三叔成家后,为什么就不承担赡养爷爷的责任呢?可能是因为我的父母心疼顾惜小弟的缘故吧!
祖父身材高大,腰板挺直,直到87岁去世,还都不弯腰,不驼背,耳不聋,眼不花,牙齿不曾掉半颗,并且后辈谈起祖父的长相来时都说,没有一个比得上祖父的。虽然祖父身材高大,但却不善农活,因为祖父是在是在城市长大的,因为家里贫穷,难以度日,乡下本家的一个善良的曾祖父,送给了我曾祖父十多亩地,全家才回的乡下。
记忆中,祖父并不会干农民常干的割麦、插稻这些繁重的体力活,他经常被生产队派去看护果园、菜园,因此,我也得到了些许便利,趁着正午和傍晚人少的时候,不怕日头高晒,不怕蚊虫叮咬,和几个小伙伴到园里偷偷摘些苹果、黄瓜之类的来吃,还很庆幸没被祖父发现,后来想想,祖父耳聪目明的,能看不到我们几个毛孩子,肯定是给我们几个小馋虫开了绿灯,走了后门。另外,等到园里瓜果蔬菜成熟了,分给农民一些,然后拉到集上去卖,这个任务,便非祖父莫属了,因为祖父脑子好用,算账又快又准,卖出多少,收入多少,账本记得清楚明白,人有实诚,不贪公家丝毫便宜。
但因为祖父做的都不是重体力活,所以生产队只给半个重劳力的工分——五分,我家姊妹四个都在上学,所以人多,挣的工分少,分的粮食就少,记忆中家里早饭便经常烧一锅地瓜糊涂来喝,为的是能省下不少粮食,到现在我还经常怀念用地锅烧的黏糊糊香喷喷的地瓜糊涂呢。有时用玉米面摊些煎饼来吃,也是因为缺粮食,但是这个却是我不喜欢吃的,到现在我都不愿意吃比较稀罕的玉米面呢。虽然当时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至少我们并不曾饿着冻着,祖父便也跟着我们过的这样不好不坏,祖孙三代和睦温馨的生活。在生活上,祖父从不提什么特殊的要求,也不摆什么长辈的尊严,记忆中并没有因为我们做错了事而呵斥过我们,他是一个很温和的老人,不操些闲心,不多管闲事,这也许是他老人家长寿的原因吧!
记忆中,祖父最大的特点就是家里有了好些的吃食时,便高兴起来了,眉飞色舞的给我们讲一些有趣的见闻,我们姊妹几个瞪大眼睛,仔细的倾听,屋外的风刮起来了,麦秸垛不时有一缕一缕的秸秆被吹得到处飞扬,几只鸡在墙角避着,从门缝里传过来呜呜的风声,让坐在那里的祖父变得更加慈祥和蔼,他慢条斯理地讲,长着白色胡须的嘴唇微微动着,像咀嚼着蜜糖一样,此时,小小的我们几个的内心也不禁对祖父多了些敬佩:他老人家咋懂得这么多呢!
祖父有了些零花钱时,就会步行到离我们家七八里地的唐口集上一趟,早晨的阳光还刚刚爬上树梢,祖父背着手的身影便轻快地行走在静谧的乡间小路上,他嘴角轻轻咧开,在他满脸的沧桑中流露出丝丝笑意,赶个早,他老人家就为喝碗辣汤或粥,吃个包子或油条什么的,然后再心满意足的悠闲的步行回家,因为当时生活条件有限,他这点小小的愿望也不能时常满足,后来我们姊妹几个工作了,成家了,回老家时都会给祖父些零花钱,他便多了许多去集上吃早点的机会,便也盼着我们几个常回家,可惜我们那时都刚工作,刚成家,工资太低,给他老人家的也有限。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愧疚和无奈,哎!如果他老人家再多活几年,我一定会满足他对吃的各种愿望,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的祖父属猴,1908年生人,我家七口人,只有我和他一个属相,我1968年出生,所以家人每每给我开玩笑时说:“怪不得你也懒呢,随祖父呢!”因着我俩同属猴,同有“懒”,所以,便觉比别人更亲近,至今还记得他老人家笑眯眯的喊我“小凤芹”时的样子。
亲爱的祖父,如果您地下有知,而今也已50多岁的孙女,还能回忆起你的音容笑貌,能够用并不华丽的语言,写出一篇小小的文章来怀念你时,您也一定会深感欣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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