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刘福全 ‖ 水塘边的那棵枣树
我小时候最爱吃那棵枣树上的枣子了,个大且脆甜,模样和我们村里的枣子都不一样。其它的枣子大都是圆圆的,稍长一点点,大小也不一样,都说那样的枣子叫木枣,其口感不算好吃。姥姥家这棵树上的枣子则完全不同,很大很大的,不需要长到红色的时候,就可以吃了,一点也不硬,那个脆呀。
姥姥家就是俺家,虽然,我家在村西头,属于三生产队。我去的时候很少,除非生产队分东西了,我会跟着大人一起去帮忙干点小伙儿,大部分时间就住在姥姥家和周围的小伙伴一起玩,一起下地割草。姥姥家的枣树有好几棵,挨着大水塘的西侧有两棵。
我最喜欢的只有那一棵,就在我家南边不远处,因为它结的枣子格外好吃,一到快要长大的时候,我就天天盯住它,生怕被别人够跑了。这棵枣树和其它的枣树有很大的区别,它是往上生长的,很高。不像别的枣树是向周围伸展开的,还比较矮,够起枣子来也方便。
这一棵则不同了,高高的,每一次打枣都需要长长的杆子够,下面结的少,大部分都在上面,有时长杆子也是打不着的,只好用石头,用砖头,用土块向上打,当然是砸不到人的,旁边就是个大水塘。枣子落下来,基本上都会落到水塘里的,没办法,只好用一根棍子慢慢地扒拉到水塘边,再用手捞起,便一口接一口地吃掉了。这棵枣树结的果子,是任何一棵枣树也无法相比的,虽然结的枣子非常少,还是让我特别喜欢,着迷。
如果太高的地方,实在够不到了,只好用弹弓子射了,这是最巧妙的方法,也是更有趣的。不是每一次都能射到,有时候射在树枝上,也会震动下来。越高的部分越红,越脆,越甜。看上去,一面是红色的,另一面还带有嫩嫩的白。最上面的也是我最想获得的,每一个枣子都变得非常诱人,我会用最短的两天,全部够下来,不然,喜鹊也会偷吃这棵树上的枣子。
不知为什么,这棵枣树总是比其它的枣树结的果子格外少,就那么三四十个而已。稀稀疏疏的挂在单薄的叶子之中,叶子也是和别的叶子不太相同,虽然大一些,却很孤孤单单,零零落落的,并且色泽也没有那么翠绿,有一点淡淡的黄白,像患上了病似的。
后来,我问过母亲,我说:“娘,咱们家的那棵枣树怎么结那么少的枣啊?”母亲说:“那棵树太老了,岁数大了,结的枣子就少了”打那以后我就知道了,凡是枣树岁数大了,都会结出很少的枣子。娘还说:“这棵枣树是你姥爷那辈栽的呢”。
我记事的时候姥爷早已经不在了,对于姥姥的去世还是印象深刻的。所以,我一直住在姥姥家,姥姥家就是我的家,并没觉得自己是外乡人。在众多的枣树中,我对那棵枣树更加眷恋,情深,不仅它结的枣子大,甜脆,更有一种蜜饯的味道,在别处是吃不到这样的红枣的。
我不知道那棵枣树有多少年了,最少也有七八十年了吧?一九七八年,我们家就去了北大荒,那棵枣树就让大哥照看着,后来就再也不知道了。三十年后,二〇〇〇年,我回老家,大哥家已经搬到侯楼(卜桥村西头),其实,是一个村庄,那里才是俺爷爷奶奶家。在我的童年里姥姥家显得更重要,更深刻,更想念。
姥姥家旁边的那片大水塘早已经没有了,基本上都盖上了房子。只有一小块的水洼,摆在那儿,像一块小手绢,让人还能想起,这里曾经有一大片水域。姥姥家的那棵大枣树也早已不在了。还好,我心里,我记忆里还生长着呢,文字里也生长着呢,那枣子依旧脆甜,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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