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刘东丽 ‖ 柿子与枯枝
昨天有一个柿子脱离了柿托掉落在地,一片稀碎,悄然自落?这是一支来自邹东刘家村的柿子树枝,树枝上结着几个橙色如灯笼一样的小柿子,我把这收获的喜悦与莲青山山崖的枯枝同样插在一个瓷罐里。
莲青山山崖的这支枯枝,不对,是一棵盘曲如蛟龙的小树。它枯死在山崖的石缝里,无论春夏秋冬都只展露着自己的风骨,叶脉已无,不知生于何时,又死于何时,但它残留在山崖的身体,那被时间和风雨已剥落完表皮的身体,筋骨翻转着、拧曲着、侧仰着、伸向虚无的天空。你离的很远也能感受到它活着时的力量与执拗,山崖的那道缝应该是它钻出来。它顶端细碎的枝桠无一不是拧着的,转折转折,然而枝稍却如刺,直直的刺向天空,就那么的互相支撑却又同时亮刺一个方向如同一个个小军团,我看到时就被震撼了,这是怎样生命的力量,这力量贯彻生死,贯穿时空,直抵我的心底!生时顽强拼搏,死后活过的姿态仍然以另一种形式活着,让我想到了那个“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鲁迅”,死仍是另一种形态的活着。我把它从山峦带回家,放置在我的阳台,让这种执着顽强的活照亮阳台的一方天地。
不几天,又见莲青山对过的刘家村田地里,高高的柿子树上挂满了橙色如小灯笼一样的柿子,那颜色生动,如小火苗般在枝桠间噗噗的跳动,那是秋的颜色,也是秋的喜悦。又忍不住去攀爬,去摘取属于秋天的蜜甜。沉甸甸的枝条因有了这些柿子而微微颤动。而攀爬在树的我却感受到了树体本身刚劲柔滑,触摸到了根触大地的欣喜。生于宽厚的大地,长于风霜雨雪的四季,生长是它的命题,结果是它的收获。具体这果的去处是什么并不在意,汲取了就要付出,付出给谁并不太在意了。无论是甜蜜了鸟或是人,都是一种轮回,然或是柿熟蒂落,玉碎于地都是一样的,最后都是归于回馈大地。
这种汲取就要付出的真诚,是多么纯粹的胸怀!只管付出不管归途,无论谁需要拿走就是,这种平实的淡然才是秋果的胸怀。
摘取这一支有博大胸怀的柿枝,并带着橙色果实的沉甸,放置在枯枝怀里。在阳台上,这两种不同的归途互相缠绕着,依附着,枯枝间有了火苗似的柿子,好像枯枝又做了一个关于甜蜜的梦一样。
离开了树体滋养的柿子比摘到筐子里大堆的柿子,熟的更快一些,眼见着一天天的变红变软,也许有些距离的疏离,才会有更深的思索,才会更透彻生命的悲凉和平实,里面的果肉由酸涩变成甜蜜,那是一生最后的浓缩。当柿子成熟的时候,更想的是扑向滋养过,困苦过它的大地吧?无论脚下的这方土地是否贫瘠,羸弱,回归于脚下的这方土地,应该是它最理想的归途,如那个孑然一身的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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