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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丁德慧 ‖ 微山湖畔的“乡村爱情"——读魏留勤长篇小说《微山湖畔》

来源:本站    作者:丁德慧    时间:2025-01-23      分享到:



这个世界,什么都古老,只有爱情,却永远年轻;这个世界,充满了诡谲,只有爱情,却永远天真。

——艾青《关于爱情》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也是文学永恒的主题。魏留勤的长篇小说《微山湖畔》讲的是微山湖畔的一群年轻人艰苦创业、追求爱情的故事。爱情是其主题之一,也是描写最为生动感人的地方。

书中主要写了江红霞与刘海峰、王小飞与何亚莉、董大壮与周晓丽、马二民与谷薇薇、王金昌与麦香五对年轻人的爱情婚姻故事,写得真挚动人,各有特色。

最鼓舞人心的爱情——江红霞与刘海锋

情窦初开的江红霞暗恋上了自己曾经的老师刘海峰。她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而是展开了主动进攻。她给刘海峰送手套,送自己做的布鞋,送情真意切的情书。刘海峰惧怕师生关系招来流言蜚语,不仅还回了东西,还一回回避而不见。江红霞横下一条心,说自己怀上了刘海峰的孩子,搅黄了刘海峰的一门亲事。她又向大队干部声明,是自己引诱的刘老师。面对这样一位不顾一切爱自己的女子,刘海峰也不再绷着了,主动托人上门提亲。江红霞以无比的勇气,打破世俗偏见,经过一番抗争与周折,终于如愿以偿。他们像是率先攻上山头的一对勇士,将写着“婚姻自主”的旗帜插在传统观念的废墟上。江红霞与刘海峰的爱情故事极大地鼓舞了谷薇薇、马二民等年轻人,他们也对自己的爱情充满了信心。

最热烈浪漫的爱情——王小飞与何亚莉

王小飞与何亚莉的爱情之所以浪漫,主要是爱情萌生的地点与时机。湖边看护庄稼、瓜田的草庵子,总会让人想起小学课文《故乡》里的闰土月夜刺猹的情景,也容易让人幻想有一个漂亮女孩来草庵幽会,就像戏文里穷书生夜读时,有狐女来陪伴一样。幸运的是,王小飞好梦成真了。一个晴朗的晌午,突然雷雨大作,一个俊秀的女孩来瓜棚避雨,王小飞认出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学何亚莉。两个人像相熟的老朋友一样拉起闲话来,越拉越投机。何亚莉离开时,王小飞有了心动和留恋的感觉。再次草庵相会时,两个年轻人聊着聊着就情不自禁地热吻起来。他们的爱情极富乡村特色。在劳动时,在大湖边,在芦荡摇曳间,在庄稼及水草的气息里,爱情如电光石火般地发生了,是这样的自然,又是这样的浪漫。

最虚伪功利的爱情——董大壮与周晓丽

准确地说,董大壮与周晓丽的爱情不叫爱情,叫婚姻更合适。董大壮从体校下放到化肥厂,他在篮球场上的潇洒英姿吸引了众多年轻女职工,其中就有厂长的女儿周晓丽。她追董大壮,并非只是动心,而是深思熟虑。董大壮模样长得周正,篮球打得好,是一个拿得出手、亮得出去的男人,这一点满足了周晓丽的虚荣心。虽然董大壮家在农村,又是烧锅炉的,这样反倒更服帖顺从。董大壮之所以接受,是因为不敢拒绝,因为拒绝了,自己就得离开化肥厂,他可不想灰溜溜地再回农村。他们的婚姻几乎与爱情不沾边,都是利益的考量。结婚后,周晓丽越发放荡,与外面的男人鬼混,全不把董大壮放在眼里。董大壮的忍耐耗尽,两人最终离婚。婚姻应该让爱做主,一旦加入了利益筹码,分道扬镳是必然的结果。

最曲折动人的爱情——马二民与谷薇薇

马二民与谷薇薇是同学,又是亲戚,谷薇薇是马二民嫂子的亲小姨,这成为他们在一起的最大障碍,几乎招致所有人的反对,认为这是违背人伦纲常的事。在王小飞、郑团结策划并实施的“午夜逃婚”失败后,谷薇薇被强行送到外省,嫁给一个跛脚的丑陋男人。她两次逃跑,都被抓回打个半死。直到后来,谷薇薇一次次光着身子往外跑,也不知道吃喝,丑男人一家以为她真疯了,就把她用汽车载到几十里外的一个地方,扔在了路边。谷薇薇一路靠着薅人萝卜、扒人红薯、捧饮河水,终于来到了马二民家的大门前。自谷薇薇失去音讯后,马二民外出找了一个多月,无果而返。哥嫂给他介绍对象,他消极抵制。夜深人静时,他对着谷薇薇的一绺头发,诉说心中的思念。两个人至死不渝的爱情终于战胜了世俗偏见,家人怀着愧疚的心情,为他们办了一场隆重、热闹的婚礼。马二民和谷薇薇的爱情故事集中反映了改革开放初期农村陈旧思想的顽固,以及觉醒了的农村青年挣脱命运枷锁、追求爱情自由的决心和勇气。

最朴实低调的爱情——王金昌与麦香

王金昌是小说中变化最大的人物。他本是村里有名的“拧劲头”,村干部出于拉他一把的想法,让他当了晚上看护大队院人员,他的责任心被激发出来。王小飞建了货运码头,又让他看守码头,他尽职尽责。王金昌认识了开船运煤的麦香、小玉玉母女,经常避着别人给这娘俩送开水,送吃的用的,一来二去,渐生情愫。中秋之夜,麦香让小玉玉喊王金昌上船吃饭。在一桶米酒的作用下,两人放开拘谨,互吐苦水,掏心掏肺,最终花好月圆。在得知麦香在南方码头卸煤时曾遭当地无赖调戏,王金昌决定跟船护送。王金昌跟着麦香走了,码头上的人很惊讶,藏得这么深啊。一个光棍,一个寡妇,经历的事多,自然谨慎,不想招惹是非,只想低调安稳过日子,这也反映了当时农村这类特殊人物婚恋的真实心态。

五对年轻人的爱情各有各的具体情况,但都经历波折,除董大壮和周晓丽外,都有圆满的结局。还有一点,在两性交往中,关键时刻,女性往往表现得更为主动。电影场上,谷薇薇主动去抓马二民的手;柳林约会,又是谷薇薇把自己柔软温润的唇送了上去。王金昌醉倒在船上,麦香用自己火热的嘴唇盖住了王金昌的嘴唇。农村女性被传统观念压抑得太久了,一旦觉醒,反抗与追求的勇气会更大。

微山湖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爱情故事呢?一是河湖环境。《诗经》里那些著名的爱情诗句大多与水有关,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宋词里有“水是眼波横”“眉眼盈盈处”,其意是说,水像美人流动的眼波,山水交汇之处,人最多情。微山就是山美水美人多情的地方。二是有文化传统。湖里有一种水鸟叫苇喳子,俗称爱情鸟,凄美的爱情传说流传至今。湖东岸马坡有梁祝墓,梁祝化蝶的故事成为中国四大爱情传说之一。有爱情传说,说明湖区百姓并不羞于谈爱情,而是渴望爱情、追求爱情,并形成文化传统。

魏留勤年近花甲,早过了喜谈爱情的年龄,可他依然饱含深情地讲述微山湖畔的爱情故事。或许有过“不顾一切的从前”,让自己刻骨铭心;或许幻想的爱情没有开花,让自己想象一生。因为相信爱情,所以保持着年轻的心境。如歌里唱的那样:“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爱情是心灵深处最温柔的呼唤。它不因岁月的流逝而褪色,反而如同陈年老酒,越久越醇厚。愿《微山湖畔》里的这壶爱情陈酿,能醉倒更多的多情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