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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吕井 ‖ 行路人(四篇)

来源:本站    作者:吕井    时间:2025-02-14      分享到:


行路人

       夕阳落下,汽车的灯光在蜿蜒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工业时代的天空已经很难寻见星星闪烁的模样。

        一弯月牙升起,已经到了午夜的时刻。“不能再前行了。”我哈欠连天地思忖。

       货车停靠在国道边上一处略宽的空地,外侧一堵白色的影壁长墙,上书"不忘初心,方能始终。″夜风略冷,确是一个避风的好地方。

       路上的汽车零星驶过,夜深了,还有人急匆匆地前行,为了生计在黑暗中奔波。而我,也是其中一员,从一名私营业主到重拾旧业的货运司机,这其中到底蕴含着多少无奈的选择,我想当今社会上会有很多人拥有着我一样的同感。

       汽车零星地驶过,他们急匆匆来自夜色,又急匆匆隐身于这无边的暗夜。房贷、彩礼  、疾病、育儿、养老……这都会是原因或者理由,无形而又巨大的压力促使他们远离乡土,四处漂泊,去讨要生活。

       我是为他们中的一员,我累了,于是我停止了脚步,在这个不知名的他乡,停靠在这堵影壁墙前,蜷缩在货车的驾驶室内,陷入短暂的梦乡。


梦与魇

       月光朦胧,拍打车窗的声响撑开眼帘。车窗外,一位身着素雅的书生站立,他手持折扇轻扇胸口,他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我的脸上。

     “你可曾见过我的兄弟?”他开口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心中明了,这应该是梦魇。多年前,我也曾遭遇过许多次诡异的经历。

        通常状况下,人们遭遇梦魇,能视物思考,身体却如同被无形之力束缚,无法动弹,嘴巴也发不出声音。

        记得年轻时,有一次我在梦中,只见一个一尺高的小人,身着洁白无瑕的衣服,在墙角不停地跳跃。我心中充满恐惧,想要转头不去看它,却发现自己的头颈硬如铁石;想要闭眼,眼皮却沉重如铅;想要呼救,喉咙却似被锁住;手脚也完全不听使唤。

        那种感觉,仿佛除了思想尚属自己,身体已完全失控。


指路者

       如果把梦魇与遇邪比作一对双生子,我想它们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相似性。

        记得那是在零几年,我也是一名货车司机。有一次,在清明前夕,我前往林州运送机械。原本计划是第二天早上才卸货。

        那天下午,我出发了,途径菏泽、东明,穿过黄河大桥,向北绕过濮阳,经过清丰、内黄,再向西前往安阳,最后抵达林州。

         去的时候,一切顺利,路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午夜十二点,我提前到达目的地。与客户联系后,竞意外地给立即卸了。于是,我按原路返回。

         那时的河南道路,远不如我们山东的道路宽敞平坦。我驾车穿过一个个村庄。

        沿途的黑暗中,可以看到许多不知名的小庙,它们只有半人高,坐落在村庄旁边,显得有些阴森。

        当我从濮阳城东的廿四道班向南,朝着黄河桥的方向行驶时,已是疲惫不堪。就在这时,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他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平头,中等偏上的个头,身材略胖,肤色稍黑,给人一种壮实的感觉。

        他面朝北方,对我做出了一个向左转的手势,也就是让我向东拐弯。

        我猛地踩下刹车,瞪大了眼睛,但前方却空无一人。道路左侧的护路沟显得格外幽深,令人不寒而栗。


神妈妈        

       在我们这里,人们把那些能够看事儿、治疗小儿惊吓、解决家宅不和的神婆称为“妈妈”。风云胡同的那位婶子就是这样一位在附近颇有名气的妈妈。

      从河南回来后,我连续几天都没有出门,因为没有活儿,就一直在家。但不知为何,我一直头痛,昏昏沉沉,精神不振。于是,我决定去找那位妈妈看看。

       通常找她看事儿的人都会带上一盒烟作为礼物。我坐在她家厦檐下的椅子上,她点燃了香烟,右手按在我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开始大口吸烟。当三支烟抽完之后,她突然睁开眼睛,问我:“你这是上哪里去来,怎么全是坟头?”

       我把那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听后说:“那是勾魂鬼,一个年纪轻轻的非正常死亡者,是枉死之人。到了清明,又没有人给他烧纸,怨气重,所以就在那里找人。你当时迷迷糊糊的,他就找上了你。幸亏你及时清醒,否则你可能就栽进沟里了。”

        说完,她又开始大口吸烟,并向我的天灵盖方向吹着烟气。她的右脚脚尖在地上拈画着符号,然后突然抬起脚,将鞋子踢向门口,让我捡回来。这样吹气、扔鞋的动作重复了三次。

      最后,她说:“好了。”并叮嘱我:“今天不要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