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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鲁叟 ‖ 童年记忆

来源:本站    作者:鲁叟    时间:2025-04-28      分享到:


童年记忆之一-----手工布鞋 

每当我看到解放区妇女日夜忙着给子弟兵纳鞋底,做军鞋,缝军衣,支援前线作战的动人镜头时,每当看到豫剧《花木兰》刘大哥与花木兰的对唱“······咱的鞋和袜还有吃和穿,千针万线都是她们连那······”,脑海里就浮现出家里的女老的为我们弟兄四人费尽千针万线没日没夜地做衣服鞋子的情景。从我们兄弟四人一出生,就是穿着老的缝制的衣裳鞋子长大成人的。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一般百姓家穿的衣服鞋子,全部是家庭主妇一针一线地做成的。基本上没买过现成的。那时兖州没有什么企业,只有少数在邮电、铁路以及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人的孩子能买衣服鞋子穿,一般老百姓的孩子,平时穿的是破旧的带补丁的衣裤和旧鞋子。只有过年过节走亲戚时时才能在旧衣服上面套上一件新衣裤。回来后马上就脱下来,放进衣柜。下次出门再穿。

那时候,女孩出嫁,媒人先了解这个女孩的女红(针线活)怎么样。是否心灵手巧,能够担负起一家人的家务活。所以女孩从小就培养她做家务、做针线的能力。这样才解决一家人的穿衣问题。那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政策,一家三四个甚至七八个孩子是普遍现象。一家的穿衣问题成了家庭主妇的沉重负担。她们白天干各种洗衣、做饭、看孩子、照顾老人等家务活,只有到了夜晚才有工夫,为一家人做缝衣服,做鞋子。当地人把手工做的布鞋叫“千层底”布鞋。成人男人穿的布鞋鞋面是尖口型的。未婚女孩穿的鞋面是方口型的,并在上面加上一个鞋攀。不会走路的婴儿穿的是用红布做的前面绣有虎头形状的“啊呜鞋”。解放初期,在未婚女孩之间流行穿“绣花鞋”,在鞋面的鞋帮前边绣上各式花朵。在一些偏远地区还流行着一种古老的样式叫做“铲鞋”前头往上翘,鞋后跟钉有提鞋派。这种鞋特别结实耐穿,俗称“踢死牛”。纳鞋底做鞋子是非常费力的工作,先要搓麻线,用买来的麻批在大腿上一下一下的搓。一次能搓十公分长,一根麻线有两米长。大腿肯定搓得很痛。一双鞋得用两三根麻线。等到攒够能做全家人鞋子的数量,再糊“格布”:把一些用不着的旧衣服拆开成一片一片的布块,再一层一层的用稀浆糊黏贴在案板上,约四五层厚。放在太阳地下晒乾后揭下来,按照每人的“鞋样子”大小,一双一双的剪下。摞在一起,约十几层厚,蒙上一层百布,就可以开始纳鞋底了。纳鞋底是力气活,把麻线穿在大扛子针(最大号的缝衣针)上,用针锥把鞋底穿透,将麻线穿过鞋底,就这样一针一针地一行一行地把鞋底纳满。那时家庭主妇们纳鞋底非常熟练,晚上不用点灯,摸黑就能纳鞋底。常常是夜晚趁去邻居家串门的功夫,一遍与大娘婶子门聊天,一边 摸黑就把鞋底纳好了。现场一片“吃---楞,吃---楞······”的声音。纳好鞋底就开始做鞋帮,鞋帮一般用黑色的“礼服呢”做布料,做鞋帮也是技术活。鞋帮也是按事先做好的样子剪好,鞋帮里面糊上一层百布。边上衍上一圈事先做好的衍条。开始纳鞋帮。用小号针穿上细棉线,密密地纳成。最后是上鞋。把鞋帮上在鞋底上,当上完最后一针,鞋帮与鞋底正好吻合,一丝不差。一双即耐穿又养脚的布鞋就做成了。那时谁家的针线筐子里都有一本老式的旧账本或旧报纸钉成的本子,里面夹着全家的用纸做的鞋样子,以备做鞋时用。如果谁家的女人鞋子做得好,在街上就会受到家庭主妇们的尊重。我一直到十八岁参军时都是穿女老的做的布鞋。现在只能引用一句唐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才能表达把我辛苦抚育大的女长辈们感恩之情于万一。她们永远活在我心里。

注:啊呜:模仿老虎的叫声。即老虎鞋。女老的:兖州方言,父辈以上女长辈的尊称。吃楞:纳鞋底时发出的

声音拟音。

  

童年记忆之二----小人书(连环画) 

我小时侯,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生活不算富裕,那时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一般家庭兄弟姐妹四五个是正常现象。甚至七八个的也不在少数。父母亲大多数的职业是挑挑担担,锯锅卖蒜的小商小贩或手工业或者是农民的孩子。。极少数是干部、工人家庭的孩子。比起他们来,我们不在一个档次。他们也不和我们一块玩。他们经常带着画书到学校,在他们那个“富家子弟”的圈子里轮流观赏,我们这些穷孩子是捞不着看的。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比起农业户的孩子,还算好的。平时基本上没有零花钱,只有过年时挣得一点带岁钱,一元两元的,放在口袋里舍不得花掉。那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推铁环、玩小皮球,自己用木块或泥块做成的“手枪”,与小伙伴玩打仗的游戏。我从小就喜欢看书,至于看戏看电影,那是大人的事,因囊中羞涩,连想也不敢想。只能去解放后新开辟的东关市场里赁书摊去赁画书看,也就是一般人称为的“连环画”或“小人书”。当地人叫“画书”小人书现在已不多见。有六十四开大小。彩色封面,里面是用长方形框起来的画家画的黑白图画,也有用照相制版技术制作的电影故事,其画面以蓝色为主。一张连着一张,直到把故事写完。底下有一两行的解说词,一本画书大约有三四十页或百十来页,一个故事就完了。如故事情节忒长,如《三国演义》、《杨家将》、《铁道游击队》,《岳飞传》《聊斋》等那就是几本甚至一二十本之多的成套的连环画了。东关市场上的书摊是一位姓谷的五十多岁的老者开的。一块一米半多见方的扁木箱,打开后是钉着能容横着放小人书的距离的木条,上面摆放着套着用牛皮纸做封套的小人书,封面写着小人书的题目,有上百本之多,供看客选择。如果你想看哪一本,交给老板一分钱,就可以坐在他周围的十几个小板凳或两三块砖捋起的座位上看,如果画书超过八九十页,稍微厚一点,就要花二分钱才能看上一本。看完交还就可以。如想接着看,就再交钱。当然看客就是七八岁到十一二岁的小学生。平时看客不很多,星期六、星期天或放寒暑假的时间,小学生才能去市场看书。到了收摊的时间,只要把扁木箱一合,提着就回家了。一直到我上高中后还经常去小书摊赁画书看。

画书的内容包罗万象,非常丰富;有解放军的战斗英雄、历史人物、寓言故事、电影故事、长篇小说故事等。最吸引我的是系列历史故事丛书,一本一本连着看。这即有乐趣又增长了历史知识。只是口袋里钱的限制,不能随其所愿。这也成了我童年的一个小小的遗憾。

现在,随着科技的进步,媒体的发达,平面图书和电子图书的出现,取代了纸质出版物。儿童读物更是丰富多彩。电视台还专门为儿童开辟了少儿节目。这在当时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尤其是济宁电视六台最近开辟了介绍小人书《铁道游击队》的图画画面,孩子们才能享受到画书的乐趣。我虽然已经进入耄耋之年,当回想起小时候去市场看画书的情形,还是那样温馨甜蜜。给平淡单调的童年增加了一抹亮色。

  

童年记忆之三----庙会上看拉洋片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一到正月十六,兖州居民纷纷涌向兖州城西部府河北岸老县政府前的空地去赶“府门庙会”。会场非常热闹,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各种小吃、儿童玩具、娱乐活动,应有尽有。其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之一就是看“拉洋片”。                     

 吃过早饭,姥娘就领着我去赶府门庙会。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一两个玩具,或喝一碗“沫膏”(一种用大枣磨碎的稍稀的糊状物)外,就是必须看一次“拉洋片”。这才是我最大的满足和享受。但是,这三个愿望只能实现一个,就是在这三个愿望中任选一个,要么买玩具,要么喝沫膏,要么看拉洋片。姥娘对我是百般痛爱,但绝不娇惯我,不允许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从而养成乱花钱的坏毛病。

如果我在会上撒泼打滚的哭闹,不但要不成,反而我的屁股回家会挨一顿鞋底的暴打,是绝对不可避免的。所以我只能顺从,三选其一。所以我的童年也只看了两次拉洋片的。

拉洋片类似现在的幻灯机,将一幅幅画面推至每个镜头前,逐一观看。洋片是一张如现在十七村电脑屏幕大小的镶了木框个彩色图画 ,有风景画,戏剧剧照等。每个场次约一二十分钟左右。洋片机大约三米高,三米宽,半米厚的一个扁柜子。一个洋片机可容纳十六张洋片,前面一层摆放着一排八个镜头,相隔大约半米左右。 镜头将平面的图画,产生具有立体感的效果,观众就可透过镜头看里面的画面,每个镜头对着一幅图画。镜头前摆放着一排长板凳,观众坐在每个镜头前向里观看,拉洋片的老板站在洋片机左侧板凳上,右边也站着一个人。当站在左边的人把一张图画进下层时,下层的右边就有一张图片掉下,站在右边的人用手接住,往上层推进,上层就有一张图画从左边掉下来,站在左边的人用手接住,当老板讲解完一幅画面,就将手中的洋片推进下边去,这样一张张图画被推到每个镜头前,观众就可以看到每个画面。这样反复动作,形成循环。老板透过洋片机的缝隙,又说又唱地讲解每个画面的内容:(唱):“着实里个看乃,着实里个瞧,上海大世界来到了”,讲解:各位,你们看那,上海大世界真热闹啊,大马路有十多里长,两边高楼大厦,满街都是小汽车,人来人往热闹得很那······,(讲解):“各位再看那,现在来到北京大戏院,梅兰芳先生正在演《贵妃醉酒》梅兰芳先生装扮的小媳妇多漂亮奥······”。讲解:“这张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开进大上海,大炮坦克在大马路上雄纠纠气昂昂地走着。骑兵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坦克后边前进。上海解放了······”,“快来看,快来瞧,来的晚的捞不着瞧······”同时老板还不时拉动几个开关,里面的小彩色灯泡呈现出风景画面的轮廓使得画面更加立体多彩。一句句演唱讲解声吸引着周围的人们,人们纷纷掏出五分钱交给老板,坐在镜头前观看拉洋片。一直到天色已晚,快散会时,洋片机前观众不断。生意非常好现在看来,这种娱乐活动看起来是那样原始,低级,但在没有电视,电影也很稀少的年代,能在府门庙会上看一次拉洋片,已经是我们梦寐以求地不可多得的艺术享受了,好奇心得到极大地满足。现在媒体发达,娱乐活动多种多样,洋片已经退出市场,消失了,但它仍然留在我永远地记忆里。

注:因年代久远,记忆模糊,洋片机的尺寸可能有出入请读者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