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璇梓 ‖ 夏镇街老马家牛肉汤
“中午一起喝牛肉汤去!”
“恁得请我喝牛肉汤!”
“走,我请您去老马家喝牛肉汤!”
......
在微山县城,如果您这样说话,说明你是老夏镇街人或在夏镇街住过。老马家的牛肉汤是微山县老夏镇街人和所有来过微山县城——夏镇的人们的最深记忆。一碗散发着浓浓肉香、漂着葱段与香菜碎,浮着一层红色椒油,红白绿相间的牛肉汤看着养眼,吃着唇齿留香,暖身养胃,最重要的是它能勾起老夏镇街人的回忆。它见证了无数人的成长,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日常,已成为许多人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对于那些远离家乡,在外漂泊的老夏镇街人而言,老马家的牛肉汤更是他们魂牵梦绕的家乡味。但凡你问起他们最想念微山的什么,都会异口同声地说:想再喝一碗夏镇街老马家的牛肉汤。就像我的一位定居外地的老同学,每次回乡,无论行程多么紧凑,总要抽空去老马家喝上一碗牛肉汤,且每次汤上来以后,他都要趴在碗沿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上几口气,嗅上好一会儿后,才开始吃肉喝汤,陶醉的样子总会逗笑我。也让我深深领会漂泊在外的游子们对老马家牛肉汤的迷恋及对逝去时光的怀念,对故乡深深的眷恋。
喝牛肉汤是有讲究的,有人喜欢先吃肉,再喝汤;有人则喜欢先喝汤再吃肉。一般是先喝汤再吃肉,因为在老夏镇,甚至在鲁西南地区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喝牛肉汤,还是羊肉汤,只要碗里还有肉,都可不限次数的添汤,这在过去,解决了很多囊中羞涩的人们的腹中之饥,即暖身又暖心。当然现在很多人最多也就添两次,再添就吃不下了。每次一大海碗的牛肉汤摆在我的面前,初时,我总喝得很带劲,慢慢地就吃不下了,只能望着剩下的大半碗汤兴叹,为了不太浪费,每次我都是先在汤里捞肉吃。
在汤里捞牛肉吃绝对是一个刺激又享受的过程,轻轻撇开香菜碎和葱碎,开盲盒般随便夹起一块肉,切得薄薄的肉片,有纯瘦肉的,有肥瘦相间的,有牛肉软骨,还有牛蹄筯,牛肝等等,每一筷都是惊喜。这个时候对于我来说,夹起来的已不是牛肉,而是心情。虽然我并不是太喜欢吃肉,但老马家牛肉肥而不腻,烂而不柴的口感,每次都能让我吃到所剩无几。特别是鲜香开胃的牛肉汤,常常喝得我浑身发暖,大汗淋漓。
最妙的当数牛肉汤泡缸贴子,缸贴子又叫烧饼,夏镇街的烧饼有很多种,老夏镇街人最喜欢的是牛肉汤配牛舌头烧饼。牛舌头烧饼是将发好的面团和着油盐揉成一个个不大不小的面剂子,然后用擀面仗擀成椭圆形,形如牛舌头,贴到一个内部升有炭火的大肚皮土缸内壁上,不一会儿,一面便烤得金黄酥脆,用铲子轻巧取下,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刚出炉的缸贴,外皮香酥焦脆,内里绵软,吃到嘴里酥酥脆脆的,满口咸香,令人回味无穷。将其掰成小块,浸入汤中,别有一番风味。初时,烧饼表面还保留着那份酥脆,肉汤的浸润让饼香、肉香、葱香、芝麻香交织在一起,入口之后,在口腔中瞬间绽放,香气在口腔和鼻腔里迅速漾开,感觉人间至味莫过于此。古人云:食色性也,食居首位,诚不欺我也。待掰开的烧饼碎在牛肉汤中逐渐变得饱满软糯,夹起一块,轻轻咬上一口,汤汁在唇齿间流溢,软糯与酥脆完美结合,肉香与饼香相互渗透,烧饼的酥脆与牛肉汤的鲜香合二为一,肉里有饼,饼里有肉,吃饼喝汤,喝汤吃饼,让人欲罢不能。不仅满足了口舌之欲,又暖身养胃。从中医学角度看,牛肉汤有补中益气,滋养脾胃,增强免疫力的作用,对身体虚弱和久病初愈的人有很好的滋补作用。从中医的角度来看,牛肉汤更是具有补中益气、滋养脾胃、增强免疫力的功效。对于身体虚弱或久病初愈的人来说,一碗热腾腾的牛肉汤,无疑是最好的滋补佳品。因此,在微山,不仅忙碌的上班族,为了节省时间,迅速增加体力,午餐时会在老马家牛肉汤馆就着缸贴子喝碗牛肉汤,能量满满地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中去。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需要调养身体的人们,也会来这儿喝上一碗牛肉汤,既享受这份来自味蕾的慰藉,也补充营养,增强自身免疫力。
如今随着外地人的不断涌入,夏镇街老马家牛肉汤不仅让当地人念念不忘,也让外地游客在品尝过后,心生向往,期待着再次光临喝上一碗。夏镇街老马家牛肉汤馆业已成为微山夏镇街美食的一个标志,成为夏镇人的骄傲。
夏镇街老马家牛肉汤令人称道的不仅仅是它的美味,而是经营者对美食的态度与执著。老马家牛肉汤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年大暑时节,无论生意多么火爆,都会歇业至少一个月,直到秋凉以后才重新开门迎客。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按照他们每天的营业额来计算,歇业一个月无疑会损失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但老马家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为眼前的利益所动摇。
去得常了,渐渐跟老板娘熟了。她长年身着旗袍,举止优雅,谈吐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与淡定。当我提出自己的疑问时,她笑着说道:“谁会嫌钱多咬手啊!但我们是做食品的,讲究的是良心和品质。大暑时节,天气太热,生牛宰杀后受温度湿度的影响,肉和汤的口感都会大打折扣。我们不想因为一时的利益对不起相信我们的食客,砸了自己的牌子,所以选择了歇业。待到温度和湿度适宜以后再开门营业,以保证肉和汤的质量与口感。”
一番话,听得我肃然起敬。在当下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有的商家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不惜牺牲产品的品质与口感。而老马家牛肉汤馆却能在短期利益与长远利益之间做出明智的选择,将长远利益放在首位。这种对美食的尊重与执着,我想正是他们几十年来能够长盛不衰、深受大家喜爱的原因所在。自八十年代初期第一家店营业以来,老马家牛肉汤馆已走过了近半个世纪的历程。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初心与信念,用一碗碗美味的牛肉汤赢得了无数食客的心。如今的它,已不仅仅是老夏镇街美食的代表,更是老夏镇人诚信经营的一面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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