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苑」徐滋健 ‖ 所有的经历都是上苍给你种下的财富
高中三年,在书山题海中消磨日与夜,奋笔疾书,勤奋苦读。每天早晨五点的闹铃摇醒昏沉的大脑,随后便是马不停蹄地的学习。晨读课上昏昏欲睡,却仍要拼命保持清醒;英语课上背着数不完的单词,口干舌燥仍不敢停歇;望着突然断了思路的数学题抓耳挠腮,却又害怕思考太久浪费时间。演草纸一天天堆成小山,错题本渐渐没时间回顾。周测、月考、期中期末等大小考试无时无刻压迫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有时考砸了还要及时调整……
日复一日的学习,让我疲惫、厌烦,有时不由自主地发呆,不禁发问,为什么要如此拼命的学习,往后忙忙碌碌的牛马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对此,我家长鼓励我:再坚持坚持,高考完就轻松了。
我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像得到老琴师那弹断一千根线后的秘方一样,认认真真地弹奏着我学业的琴弦,在题海中不知疲倦,翘首期待高考后的轻松生活。
高考结束后的那几天,我体会到那无尽的轻松。肆意地,尽兴地放下课本,毫无顾忌地享受夏风,享受狂欢。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在屋外点起一堆火,报复性地将试卷投入火堆,向自己和未来宣告高考的胜利。接下来的几天,我不分昼夜的疯玩,有时熬到天亮。有时和朋友们夜不归宿,喝酒撸串。像老琴师刚刚完成弹断一千根琴弦那般欣喜若狂,好不快活地享受着我期待已久的假期。
但当所有的期待都变为现实,当所有的狂欢如潮水般退去,留给我的只有一片空虚的沙滩。这种空虚不仅是无聊,还有我苦读十二年,完成父母口中那个终极目标后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这一刻,我如同那位得知真相的老琴师,我不知道用什么来拉紧我人生的琴弦。有时,我宽慰自己,“此处,就是你曾经披星戴月追逐的远方。此刻,就是三个月前你所期待的欢乐时光。”这种宽慰暂时缓解了我的空虚,但当我如老琴师散尽钱财般耗尽我的假期,我依旧怀着空虚和迷茫,不断问自己,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在大学的某一天,偶然刷到《灯火里的中国》这首歌,记忆倏的涌上心头。歌本身并无特别,特别的是高中三年学校每天晚饭时都会播放这首歌。一瞬间,往事如走马灯般涌现:夕阳下,和“饭搭子”不疾不徐的闲聊;秋风中,啃着饼跑回教室赶作业;那几天,和同桌拿着那本数学材料在自习室啃;某段时间,放松身心,每天晚上在校园四处乱逛,压着点回教室上晚自习;有几天,晚饭时间去操场上跑完步,听着这首歌,拖着疲惫的身体爬到四楼……
说来也矛盾,当时想拼命逃离的高中,竟让我回忆半天。的确,我虽不想再重来一遍那争分夺秒的学习时光;不想再体会那股研究完数学题后的头昏脑涨;不想再经历那种考试完后的忐忑不安……但我怀念那段经历,我享受这回忆的过程,回忆时我还会夸自己一句“到底还是挺过来了啊,你真棒!”这也许就是挑灯夜读、奋发学习的价值所在。
于是,那天之后,我悄悄地回答了我高中的疑问。我告诉自己,生命的意义在于体验过程。当我继续开启我生命征的时候,我会像那天体味高中生活一样体味我所走的漫漫人生路。我告诉自己,人生是一张白纸,生命的意义在于在白纸上留下不一样的痕迹,以便自己成长。
然而仅以留下痕迹作为人生的目标,无法成为让我不断前进的理由。难道我仅仅为了凭靠回忆而活着吗?若仅以此为生命的意义,老琴师为何要将那空白的药方留给小瞎子呢?
老琴师将药方留给小瞎子断然不是为了让小瞎子在年老时有东西能回忆,而是给小瞎子一个念想,让小瞎子能有信念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小瞎子才能够历经更丰富的人生,去体验生命的过程。而弹断一千二百根琴弦只不过是为小瞎子提供前进的动力,在小瞎子完成这一目标的过程中所经历风霜雨雪,所走过的山川湖泊,所听闻的奇闻轶事,所感悟的人生心得远比实现这一目标珍贵的多,因为体验生命的过程才是生命的意义。我想这是老琴师留给小瞎子纸条的真正原因,也是老琴师看穿生命真相后的人生感悟。更是琴弦从八百到一千再到一千二,几代瞎子师徒互相鼓舞活下去的温情传承。
转回头再看看我自己,高考前我将轻松生活当做我生命的琴弦,这一信念的的确确支撑着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学习时光,但弦断时刻的空虚让我认识到琴弦的数量不会成为我生命的最终目标。它只是沙漠中虚虚无缥缈的亭台楼阁,为我这一小段人生路上提供小小的动力。
我茅塞顿开,琴弦也好,高考后的轻松生活也好,所谓的目标,所谓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我想到尼采的存在主义哲学:生命本身并无意义,所谓生命的意义,是自己对自己行为的定义,是我创造我的过程。所以,我想我生命中的琴弦不是以弹断多少根为目的,而是要弹奏出美妙的音乐并好好体会生命向上攀登的过程。
我豁然开朗,命若琴弦,弹动琴弦的本身最为珍贵。回想我的高中生活,在日复一日的刻苦学习中,我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养成了吃苦耐劳的习惯,学会了高效的学习方法……在背诵长篇的古诗词中,我领略着先人的智慧;在海量的英语单词记忆中,我不断更新着自己的背诵方法;在钻研数学题的过程中,我的思维更加敏捷……我在高中的每一刻都在塑造我生命的意义。
进入大学后,虽然刚开始带着迷茫,但当我认识到弹奏琴弦过程的珍贵,我有信心去面对未知的大学生活。不管未来是苦是甜,是悲是喜,我所经历的这一人生过程,我所体验的青春经历,定会绽放出我生命价值之花。
罗曼罗兰曾说,真正的英雄主义是看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当我体会到高考后的轻松生活,只不过是空虚的表象;当我思考老琴师将药方传给小瞎子的目的,突然读懂了这句话。所有的经历都是上苍给你种下的财富。它们或平坦或曲折,或瘦弱或丰满,或圆满或遗憾,或渺小或伟岸,都无比珍贵。面对生命的无常,我们更应一腔热血去面对生活。或者说正是因为生命的意义 ,我们才能够毫无顾虑的奉献出一切,去直面这坎坷的生活,这荆棘遍布的人生 。即使在千疮百孔、折戟沉沙后依然百折不挠、无怨无悔地热爱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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