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鲁亚光 ‖ 美食说:百吃不厌的大白菜
白菜是我国的原产蔬菜,北方俗称大白菜,南方俗称黄芽菜,其栽培面积和消费量在国内居各类蔬菜之首,被称为“百姓之菜”“菜中之王”。
历史名人眼中的白菜
宋代苏颂在《图经本草》中说:“扬州一种菘,叶圆而大……噉之无滓,绝胜他土者,此所谓白菜。”明代李时珍引用宋人陆佃的《埤雅》说:“菘,凌冬晚凋,四时常见,有松之操,故曰菘,今俗谓之白菜。”白菜在古代叫菘,名字很独特,象征着白菜像松柏一样凌冬不凋、四季长有。
虽然白菜在现代是大路菜,但在古代的文人墨客眼中却是宝贝,吃的时候非常讲究。
唐代韩愈有“晚菘细切肥牛肚,新笋初尝嫩马蹄”的佳句,把菘、笋的美味吃得诗意盎然。小他几岁的刘禹锡也有诗云“只恐鸣驺催上道,不容待得晚菘尝”,竟然把未能吃到晚秋的白菜当作一大遗憾。宋代大美食家苏轼更夸张:“白菘似羔豚,冒土出熊蹯”,直接将白菜与羊羔、熊掌相媲美。鲁迅在《藤野先生》一文中把白菜尊为“胶菜”:“大概是物以希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对白菜之喜爱可见一斑。
许多古代及近代历史上的著名人物还与白菜有着深厚的感情、不解的缘分。
朱元璋做皇帝前曾当过和尚,有一次因家乡闹饥荒外出乞讨时昏倒在路边,被一老婆婆救起,还煮了一碗汤给他喝。朱元璋喝后精神大振,问是什么汤那么美味。老婆婆苦中取乐,笑说是“珍珠翡翠白玉汤”。其实就是把家中仅有的一块豆腐,掺和着几片烂白菜叶、几棵枯萎了的菠菜,煮成了一碗连普通也称不上的汤。
据说,齐白石先生也非常爱白菜,翻开他的美食私家史,密密麻麻都是“白菜”两个字。他有一幅写意的大白菜图,画面上点缀着鲜红的辣椒,题句“牡丹为花中之王,荔枝为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于是乎,“菜中之王”的美称不胫而走。齐白石先生还有一段拿自己的一张白菜画去换一车鲜白菜的佳话,惹人捧腹。
寻常百姓眼中的白菜
白菜在民间被称为“百姓之菜”,这种普遍种植的廉价蔬菜,是普通百姓饭桌上的家常菜,特别是在北方的冬季,大白菜更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有“冬日白菜美如笋”之说,亦有“百菜不如白菜”之说。
而且,经过霜摧雪打后的白菜,味道特别鲜美,百吃不厌。农村有句歇后语:“霜打的白菜——分外甜”,这是因为经过霜雪的白菜去了涩和淡,少了辛辣气,变得清幽、醇厚,甜润润、脆生生的。正如白居易的诗中所云:“浓霜打白菜,霜威空自严。不见菜心死,翻教菜心甜。”
秋冬季的白菜不仅好吃,还具有养生的功效。秋冬季空气特别干燥,寒风对人的皮肤伤害极大,而营养价值高、口感甜美的白菜富含维生素,多吃可以护肤养颜、润肠排毒,还能促进人体对动物蛋白质的吸收。清代赵学敏的《本草纲目拾遗》就记载,白菜汁甘温无毒,利肠胃、除胸烦、解酒渴,利大小便,和中止嗽,且“冬汁尤佳”。
我对于白菜,始终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在过去生活极其困顿的年月,家家能吃上一顿完整的大油炖白菜就算不错了,吃到最后倒点白开水连菜汤一并喝掉,那是真真的美味。那时,多数家庭吃白菜,要么是白水煮白菜,掺杂着几根掰断的粉条,粉条也是稀罕品,是最先被小孩子们瞪大眼睛抢挑吃完的;要么是醋溜白菜帮,酸酸的,带点甜头,也能吃得津津有味;要么是素调白菜心,大人们就着一壶老酒,身边围着一群饥馋的孩子,你争我抢一阵子,也挺有趣味的。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某年冬季,我和发小小三子一块儿到老运河对岸的村子里拾菜叶炖鸭油吃。对岸的村子是个种菜大村,每天早起我和小三子挎着竹篮,走闸口桥,过十八弯,到人家菜地旁边捡拾不要的蔫菜叶和菜根,回到家洗干净,炒着吃、炖着吃、调着吃,算是帮助大人们贴补了家用。那一次我俩去得早,看见年龄大概30来岁的夫妻俩已经在地里侍弄白菜,准备赶大集,想抢个早,发个利市,卖个好价钱。我俩就帮着他们摘采,很快就装好了车。临走前,他们送了我们每人一棵大白菜,并对我们说:“多勤力的孩子,拿回去炖菜吃吧!”我俩激动得无以言表,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小三子突发奇想,说道:“咱们用鸭油炖白菜吃吧。”这个提议绝对可行,小三子的父亲在屠宰公司干活,鸡鸭猪羊几乎每天都宰杀,家里存点肥油是没问题的。说做就做,我们从小三子家里端个铁锅,又抓了点鸭油,来到河边的二凳沿上。我们用三块石头搭起锅墙,架上铁锅后倒上河水,放上鸡油和洗净的白菜帮,扯几根干树枝便生起火来。不一会儿,一锅鸭油炖白菜就做好了,顿时香气扑鼻,吃进肚里,那叫一个香、一个乐、一个爽呀。后来,我们把剩下的嫩白菜心拿回家里“交公”,又着着实实被家长狠夸了一顿能干,那天夜里的梦也变得香极了,乐极了,爽极了。
如今,白菜的种类越发丰富,大白菜、小白菜、高桩白菜、娃娃菜、包尖白菜、卷心菜、佛手白菜,不一而足,也一直没有离开大众的饭桌。我对于白菜更是吃不够、吃不厌,但想要找回儿时吃鸭油炖白菜的味道,却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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