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程旭 ‖ 故乡
我的家乡就在徒骇河边上,那是一个位于鲁西平原的小村子,由于父母忙于工作,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这座小村庄里长大。这个小村庄里有着说不尽的故事,道不完的风景!
清晨的光落满了徒骇河上,连绵千里的河道上荡漾出金黄色的光芒。刚刚从林子里醒来的鸟儿唱着歌飞过了汹涌的河面,许多鱼儿从白色浪花中跃起,但很快又被河浪吞没。
河岸边生长着起起伏伏的杨树和柳树,在风的作用下柳絮和柳枝在天空中漫步,在河岸上和河水共舞。在鸟儿的歌声中那些细长的柳枝婀娜多姿,如同古代的伶人。
柳枝在微风中高举又拂向远方。柳絮在河水上飘荡,像是下了一场空前绝后的雪,把整条河都染成了一片白色。
柳絮轻轻地坠入河底,在河底与那些鱼虾一起生长。在河的旁边是一大片杨树林,偶尔一阵风吹过,叶子翩翩而下,像是一群蝴蝶飞向了河道,如同一群小舟在河里飞驰着沉下。
太阳照进树林里落下一个光圈,斑驳地打在湿润的土地上,在湿润的土地里生长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草,野草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但是散发出来的香气却格外悠长,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如同雾气般笼罩住淡白色的天空。
就在河岸的不远,零零碎碎的房屋组成了一座座村庄,那些香气在村庄之上游荡,抚摸着村民的耳朵,又流过村庄的石砖之上,和走街串巷卖馍馍的叫卖声一起在这个小村庄溜达。
再往远处走就是一大片的池塘,池塘的夏天总是开着荷花,荷花脱落之后便露出了莲蓬,村民们世世代代在池塘和河里采摘莲蓬打鱼为生,有时用莲蓬和藕换钱,而莲蓬和藕又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
荷花永远伴随着荷叶,那些荷叶有的像绿色的大伞,有的像是青色的圆扇,偶尔池塘里溅出水波,那些水珠滚进了荷叶以及荷花的深处,晶莹剔透,如同透明的眼睛,眺望一番之后又消失于浓烈的阳光,在荷花底下总是跳跃着青蛙和蛤蟆,生下许多黑色的珠子,那些珠子游着游着,有的变成了青翠的青蛙,有的变成了蛤蟆,浑身长满了疙瘩。
虽然那些青蛙白天见不着它们,但是晚上它们却成群结队来到林子里河池塘边,在水浪声中唱着一首嘹亮的歌。小时候我就是被奶奶来到池塘边抱着,听着蛙声度过了童年的一个又一个夜晚。
离开树林和池塘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尽头还是平原,偶尔在平原之中出现几座土坡和土丘,老人们习惯地称它们为山岗,但是严格上来说他们虽然巨大但和山还差的很远。我最顽皮的时候曾经爬上了最高的一座山丘,结果狠狠摔了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平原上长着小麦,小麦连接着小麦,小麦郁郁葱葱,哪怕是严寒的冬季也散发着勃勃生机。奶奶在麦田前边走着,而小小的我在她后面跟着,有时看到小麦刚刚发绿,奶奶就会把一把小麦薅下来。用手搓掉麦壳,拿回家用火烤给我吃,嫩白的小麦混着点点清香,构成了我童年最香甜的味道。
齐河的土地宽广,或大或小的山坡和土岗又让平原不至于单调,平原上生长的不是野草就是小麦,到处有着小麦和农夫的身影,他们边割着麦子边唱着一首鲁西民歌,有的婉转悠长,诉说悲伤,有的描述爱情。叹息着曾经失去的情人。这些歌声出现在过去多年的日子里,也出现于这个热情似火的季节。虽然这些歌声谈不上美妙,但是这些歌声歌唱着他们的生活。
河流和麦田就是他们的生命,缺一不可。我的故乡就坐落在这,那些零零碎碎的房屋中就有我家的一座。我永远记得那时的我带着我家的那只大黄狗在河边和麦田里奔跑,用自己的脚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每当看到我来,正在劳作的叔叔和婶婶们就会笑眯眯地看着我,叫着我的小名。河风和麦子轻轻吹着他们的脸,让他们的脸变得红嘟嘟的。
这里曾经诞生过许多英雄,他们一生轰轰烈烈,但死后却归于寂寞,土坡上的墓碑镶刻着他们的名字,但是他们的事迹已经被这个世界所遗忘,这片土地上依旧流传着许多和他们有关的传说。
他们的生命即使过去了千百年在故事中还是十分鲜活,我就在他们的故事中长大,不止一次畅想过在遥远的古代他们就出现在我所生活的这片土地上。
齐河土地上没有山脉,只有麦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坟墓。
其中一座埋葬着我爷爷,我的爷爷一生都生活在麦田里,因为麦子而劳作,最后他的坟墓上也长满了麦子,他在黄土以及麦子里沉睡,忘掉了一切忧愁,永远置身于黑暗之中。
淡色的月亮从河流中心升起,浑圆而又巨大地遮住了河的两岸,在雾蒙蒙的晚上照出一片银色的大道,这片大道蜿蜒曲折,如同一条雪白的小溪,向着树林和麦田卷去,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穿过了整个漆黑的晚上,洗着坟墓上的污垢,照着爷爷的坟格外光明。
我的父辈们永远围绕着麦子,种麦子,割麦子,就如同那些鱼儿永远围绕着河水。新熟的麦子撒满了他们的肩膀,就如同徒骇河水永远洒满生长的杨树林和麦田的河岸,麦子生长在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的人们和麦子一样坚强。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座不起眼的小村子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国家免费安上了卫生厕所,终于以后不再用设施简陋的旱厕,这是我们之前从未想到过的,原先破旧的石砖也换成了崭新的红砖,整齐划一,何等漂亮!一切都焕然一新。
后来又安上了路灯,本来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的街道,永远被一排排路灯照亮,我从未想到过我的这做小小的村庄,有一天也能像城市一样灯火通明。
我一回家立刻震惊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奶奶则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把这些新事物指给我看,我的眼泪立刻淌了下来。
原来国家从未忘记过我们,依然记得我们的小村子,我们从未被别人遗忘过……
我说:“这真得感谢社会主义,没有党英明正确的指导,社会不会有如此突飞猛进的成就……”
现在徒骇水依旧流淌着,河边的水鸟依旧高歌着,但是这个小村子,正用它全新的姿态正随着冉冉升起的红旗一起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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