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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恢 | “鬼”话闲谭

来源:本站    作者:於恢    时间:2024-03-19      分享到:


青少年都比较怕“鬼”,但是又对“鬼故事”感觉好奇。学生们总爱说,学校原本就是建在坟场之上。如果有同学晚上起夜,还总喜欢渲染一些“灵异”氛围。凡是人不熟悉的暗处,总会觉得有“鬼”,而对于熟悉的暗处,比如自己的家里,从来不会觉得有“鬼”,这其实是出于人的本能。

这种本能促使人类趋利避害,因为凡是难以判断险夷的地方,都有可能存在危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原始社会对于自然现象往往是敬而畏之,由此产生了鬼神的概念。后来,天上的精灵称为“神”,地上的精灵称为“祇”,而人死之后的精灵就称为“鬼”。原始宗教对于“鬼”本是尊敬的态度,在人类早期,“鬼”与“神”意义相同且能互相通用,例如“山鬼”就是指“山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鬼”成了令人厌恶的字眼,例如“鬼子”、“鬼母”等称呼,只见畏惧之心,难起恭敬之意。周代礼乐之世,“鬼”并不见得有多可恶。《论语》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又说:“敬鬼神而远之”。“子路问事鬼神,子曰:未知生,焉知死?”至今吾国不奉鬼神,实与孔子思想有莫大关联。汉代以“君权神授”学说来神化封建皇权,故而此时之“鬼”亦未为人所厌恶。

一到了衰弱时代,由魏晋以降,讲鬼、说鬼、画鬼、奉鬼之人便一时蜂起。君不见,《述异记》《搜神记》《列异记》《拾遗记》等书籍也成为文人的案头书,就连《晋书》当中也保留了相当多的灵异记录,此一时期称之为“鬼气”时代也不为过。

此后中国战乱,南北割据,纷争不断,扰攘不断,努力耕织却仍饥寒交迫,故而百姓纷纷避身于佛门之中。佛为宗教,当然不会否认“鬼”的存在,若世上无鬼,又怎会有菩萨、罗汉、佛祖?所以,战乱、黑暗、腐败、徭役、死亡等迫使人民寄希望于宗教,而整个社会的宗教气息又对“鬼”文化推波助澜,于是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了中国佛学的鼎盛时期。“鬼”怕光明、怕正气、怕君子、怕皇权,大唐盛世光风霁月,“鬼”影便无踪迹。

此后的“谈鬼之士”也纷纷讲说“弄鬼”“戏鬼”“捉鬼”、“啖鬼”的故事。钟馗得道,无论“大鬼”“小鬼”“恶鬼”“厉鬼”“屈死鬼”“吊死鬼”“幽枉鬼”等,都无处藏形。“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此言信矣!只可惜太平一去无踪迹,处处罹忧见白头,渔阳鼙鼓惊碎了大唐幻梦,紧接着便是残唐五代秋,刀兵鬼见愁!李贺的“鬼诗”惊天地泣鬼神,真乃一代“诗史”!

南山何其悲,鬼雨洒空草。长安夜半秋,风前几人老。低迷黄昏径,袅袅青栎道。月午树无影,一山唯白晓。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感讽五首》其三/李贺 笔者深感于李贺创设的“鬼气拂面,阴风袭人”,于是也仿写了一首:一对皂纱灯,萤飞何扰扰。只见新人来,双双永不老。鬼夫前后拥,行人皆避道。飒飒阴风来,细雨洒秋草。——《仿李贺“鬼诗” 》/於恢 大宋应运而起,“鬼气”也烟消云散。群星璀璨的大宋文运,也终结了“鬼神”时代。

东坡喜人谈鬼,不过姑妄听之;聊斋爱听“鬼语”,无非寄托感慨。“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辈欣逢盛世,何必妄谈“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