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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西同 | 杏儿熟了

来源:本站    作者:甄西同    时间:2024-04-09      分享到:


刚刚进入小满期,满枝头的杏开始变黄。

望着河滩上那十几亩杏树,枝儿被挂满的果实压弯腰低垂着,一阵风吹过,整个果园似绿的海洋,海洋里镶嵌着无数个金灿灿、黄橙橙杏儿。

柳儿笑了。

柳儿所在的杏花村座落在东鱼河畔,水资源充足,河北岸有着十几亩的滩土,地势高,适宜种植各种果树。

在柱走后的第二年柳儿找到村委会,签订一份二十年土地承包合同。栽植近千棵杏树。从那时起柳儿吃住在果园里,像侍候孩子一样侍候着幼小的杏树苗。

一晃几年过去,杏树由原来拇指般变成胳膊般粗壮,并进入盛果期。

麦子被风儿熏黄。

阵阵布谷鸟声把麦子催熟。也把杏儿催熟。

柳儿的心醉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过,柳儿看了看,是强子。柳儿心里像揣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一个月了,才想起打电话。柳儿故意不接。

手机再次响起,柳儿按下接听键:“果园的杏差不多都变黄了吗?估计今年产量该比去年提高些。”强子问。

“就知道杏,杏,咋不关心关心自己。”柳儿挂断电话。

强子知道柳儿生自己气,一个月了,才给柳儿打电话,也难怪。

一会,柳儿手机“叮当”一声,一条微信发过来:“是我不好,这一个月实在太忙,东奔西跑去了几家果品罐头食品生产厂,没顾上和你通电话,对不起,你现在还好吗?”

柳儿“噗嗤”笑出声:“这还差不多。”

柳儿打通了强子的手机。

柳儿家是陕西的,一岁那年爹因宅基地与邻居发生争吵用刀将人刺死被法院判为死刑。柳儿的爷爷奶奶把怨恨全撒在柳儿母亲身上,非打即骂,说柳儿母亲是“扫把星”,自己儿子是被尅死的,谁娶了这种女人,要倒八辈子霉。不堪忍受的母亲在柳儿三岁那年通过远房亲戚来到现在居住的村-荷花村,与村里一位丧偶的男人结婚。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柳儿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惹得村里小伙子有事没事总往家里转悠。

娘看在眼里,怕女儿走错路。托人介绍给本村一位叫柱的青年。

二十岁那年柳儿结婚了。

柱兄弟一人,上有父母,忠厚、老实,比柳儿大八岁。

柱家庭成分不好,误了婚事。

娘看中柱这一点,才同意将柳儿嫁给他。

懂事的柳儿知道娘心思,一来看柱实在,二来离娘近,将来有个照应。

柳儿和柱结婚后,柳儿孝敬公婆,柱勤劳能干。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柳儿和柱结婚第二年,柱去北山拉石头翻盖房子,不慎车翻入沟底,被石头活活砸死。柳儿哭得死去活来,想不明白自己的命咋这么苦?

柳儿和婆婆天天以泪洗面。

时间一长,婆婆劝柳儿:“孩子,找个人家嫁了吧,别难为自己。”

柳儿抱着婆婆大哭:“就是嫁我也要带着您二老。”

村里有个无赖是奔柳儿身子来的。一天深夜,无赖喝点酒壮着胆冲进柳儿的屋里。柳儿奋起反抗。响声惊动公婆。婆婆跪在地上向无赖求饶,无奈更助长了无赖地嚣张。

柳儿从门后拿起一根木棍狠狠向无赖头上砸去。

只听“砰”一声,柳儿手中木棍被门上梁担住。无赖傻眼了,见柳儿像发疯似的,扭头跑出屋外。

从此,柳儿“狠”的名声出去了,没人胆敢再来。

柳儿除照顾好常年有病的公婆外,种好责任田,农闲时学会打苇席、编织稻草包。

一天娘来到柳儿家,望着柳儿娘心疼地流下眼泪,娘说:“傻孩子别在守着两个棺材瓤子了(指公婆快要死的人),身边又没孩子,何必呢?”

“不,要不,我把二老送葬后再考虑,要不,我带二老出嫁。”柳儿说。

娘摇摇头说:“哪个男人愿意?非亲非故娶了你还得侍候两位老的。”

柳儿说:“有人愿意,我还不见得愿意?要看人品。”

日子像东鱼河的水流向微山湖,一去不复返。

随着国家形势的发展,禁锢农村经济发展的各项政策逐步开放,农村各地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九十年代末,农村农民发展多种经营异军突起,种植业和养殖业成了农民重要的经济来源,万元户、十万元户在其它农村比比皆是,柳儿看到或听到这些后按捺不住那颗骚动的心。

“别人能成万元户、十万元户,我为什么不能?”柳儿常常扪心自问。

一天,柳儿跟一姐妹去县农技站购买农资,正赶上农技站举办种植、养殖培训班。好奇的柳儿拉着姐妹走进教室。

台上,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在讲果树如何栽培和管理。一亩果园的收入是几亩农作物的收入。

虽然柳儿像听天书似的,但还是坚持到最后,直到天黑,姐妹催了又催。

临走前,柳儿记下那位老者的联系地址。

回家后,天色已晚,柳儿安顿好公婆,早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难道这位老者说的是真的?她不信,可不相信又有那么多人在听?”

第二天,柳儿吃过早饭,按照那位老者提供的地址,找到那位老者。

老者姓刘,是省农科院一位退休果树专家,被县农业局聘请来专门做果树种植技术讲座。

柳儿欣喜若狂,抱着试试的态度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教授,并邀请教授去村里考察。

令柳儿没想到的是刘教授一口答应。

一个礼拜天,刘教授来到柳儿家。

柳儿兴奋不已与教授寒暄后,领着教授来到东鱼河河滩,十几亩的滩土上杂草丛生,成了人们放牧牛、羊的天然牧场。

刘教授来到滩上,弯下身子用手深深插进土里,抓起一把土看了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伸出舌尖舔了舔连连说道:“好土,好土。”

刘教授看了这一大片荒地,又看了看柳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地是块好地,土壤含有一些果树生长中不可缺少的元素,特别适合杏树种植,可惜你一个女人家?”

柳儿看出刘教授的心思,忙说:“刘教授,请你相信我,只要这土质适合种植果树,您老人家再把技术教给我,我一定能成功的。”

刘教授点点头说:“但愿吧。”

临走,刘教授还是用塑料袋装了些泥土对柳儿说:“等着,等土壤化验结果出来,你就可以大胆干。”

柳儿千谢万谢。

几天过去,柳儿在家坐不住。

一个月过去,柳儿心急如焚,一大早骑车来到县农技站,经打听刘教授因身体不适回家去了省城。

柳儿心里像失落什么,整天无精打采。公婆望着渐渐消瘦的柳儿劝道:“孩子,别胡思乱想,咱天生的命贱,往往心比泰山高,命比纸还薄,再说那杏树咱也没摆弄过。”

生活磨练,性格倔犟的柳儿不认这个理,别人能干的事,为啥我不能?

柳儿听说县城新华书店里什么书籍都有,于是她每天骑着自行车去那里,翻找有关杏树的书籍。

书店里耿经理见柳儿如此痴迷,所感动,免费送给柳儿一套《果树栽培和管理》书籍,并通过省新华书店联系中国农科院和省农科院的专家就杏树种植和管理,进行咨询。

柳儿兴奋一夜没睡着觉,半夜打开灯,拿着耿经理送给的那套书籍翻了又翻,看了又看,把不懂的用铅笔画个圈,再去新华书店找耿经理。

为感谢耿经理,柳儿偷偷把责任田里种植的黑豆、豌豆等小杂粮装进袋子送到耿经理家。

耿经理没接收柳儿带来的东西,他知道现在农村条件还不富裕,和他们上班的比有些差距,他深知这位来自农村女子渴望走出困境,改变命运的那种精神,通过眼神可以看出柳儿坚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态度。

柳儿不同意,非要耿经理留下并说:“你是我人生中第二位贵人,第一位是刘教授,可惜回省城了,第二位是你耿经理,说什么这东西得收下。”

耿经理执拗不过柳儿,只好将东西留下,临走将一本书放进柳儿挎包里,叮嘱说:“这本书对你在杏树种植上也有所帮助。”

原来耿经理见执拗不过柳儿,只好将东西按市场价折成钱偷偷放在书本里面。

已是深秋季节,夜里凉气咄咄逼人。

柳儿连续几夜失眠,她睡不着觉,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打开房门来到院里,一股凉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屋里传来公公和婆婆的叹息声,每当听到这声音或看到公婆因儿子过世抬不起头,那种可怜、老实,任人说三道四的样子,柳儿的心在滴血,她无力劝说公婆,只有自己挺起来,支撑起这个家,改变生活,改变命运才能走出这种困境。

深秋过后是严冬,春天还遥远吗?

沉睡一冬的土地苏醒了,大地上的积雪融化了,春天来了,整个大地出现勃勃生机。

一个令柳儿兴奋不已的消息传来,在省城的刘教授打来电话说:“带过去的土经省农科院化验,结果是土壤里含有大量果树所需要的氮、磷、钾多种元素。”

刘教授还说,过几天他来找柳儿,叫柳儿等着他,并把省农科院研制和培育的一种肉质细、口感甜、个头大、上市早的杏树苗一并用车拖运过来。

刘教授说:“这些树苗,农科院只收取少量的培育费,因为目前在推广阶段。”

听到这些好消息,柳儿兴奋的落下眼泪。

吃过早饭的柳儿来到村委会。

柳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村主任,说:“大叔(按辈分叫),咱们村虽然把河滩上的那几十亩分到各家各户,每户分摊的面积不足半亩地,长长的一溜地除两边地界占用所剩了了,拖拉机耕、耙连车都转不过弯,一不小心把车开到别人家地里,轧坏庄稼造成邻居之间矛盾,前几年邻村不是因为车轧坏别人庄稼,话不投机,大打出手打死过人吗?”

“大叔,前几天我去滩里看了看,有的户已经放弃种植了,还有的户只种不管,出现大片荒芜,杂草丛生。”柳儿说。

村主任看看柳儿,听说过柳儿一些想法,只是没面对面提过,他同情柳儿,知道柳儿过的不容易,嫁过去才二年,丈夫就走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公婆常年患病在身,一个瘦弱女子到底是图个啥?

主任轻轻叹口气,摇摇头。

柳儿知道主任不信任自己。

“我想把河滩十几亩土地承包过来种植果树,我考察过,咱这里的土壤适合果木树种植,市场潜力很大。”柳儿说。

“大叔,这就需要您老支持,您组织召开村民会,如果大伙同意,我、村民、村委会三方签协议,土地租赁价格按现在市场价格计算,每五年调整一次,不让大伙吃亏。”柳儿接着说。

“那好,我们村委会研究一下,召开村民大会,到时我会通知你。”主任说。

初春的天空虽然有些寒意,但太阳已高挂在空中,暖暖的阳光普照大地,路旁泥土里各种植物拼命往上钻并露出尖尖嫩芽,柳树枝条上包蕾被风一吹胀得鼓鼓的,欲有一触即开地感觉。

树上不知名的鸟儿欢快鸣叫着,不知谁家饲养的一条家犬跟在身后,起初柳儿很是害怕,但跟了一段路并没对自己产生威胁,柳儿才放下心,冲着狗儿微微一笑,懂事的狗儿冲着自己摇摇尾巴。

走在路上的柳儿浴沐在春风里,满脸洋溢着笑容。

一个星期后,村召开村民大会,就柳儿承包河滩土地的事进行商议。人们议论纷纷,有人愿意出租:“就这么一点地,不值当种,扔那里白瞎,现在有人承包,多多少少能换些钱,再说土地不种荒芜国家政策不允许。”

有人担心说:“她承包凭得是什么?一没资金,二没技术,一个弱女子能干这事?包也是白包,再说合同一签就是十几年,谁敢保证?”

村主任望望大伙又看看柳儿说:“柳儿你说说,如果搞不成咋办?”

柳儿说:“请大爷,叔叔,婶婶相信我,既然承诺给大家,我一定不会失言的。”柳儿深深向大伙鞠个躬。

“行,那就承包给柳儿,别难为孩子,让她发展去。”人群中老书记说。

“如果大伙还不放心,村委会做后盾,柳儿资金问题我已给乡信用联社主任打过招呼。”村主任说。

大伙在承包协议书上纷纷按下手印。

十几亩河滩被柳儿改变模样,人们有事没事围着河滩转来转去,指指点点。

河滩整治好,就等着果树的栽植了。

刘教授来了,带着近千棵杏树赶过来。

柳儿流下感激的泪水。

通过刘教授引荐,这种从省农科院引进成熟早,产量高的“麦黄杏”,杏树寿命在四十年左右,该品种肉质细嫩,纤维少,汁液多,浓香,纯甜,果面光洁,果实底色橙黄色,商品性极高。种植后树木两年开始挂果,五年进入盛果期,满足大型超市等高档消费市场。

一行行杏树栽植起来,刘教授采用自然开心性整枝种植模式,每亩种植五十余棵,每亩杏产量可达二千五百公斤,大大提高杏树产量。

柳儿便于照顾公婆,把公婆接过来,吃住在果园。她每天跟着刘教授对果树施肥、浇水,铲除园里杂草,像侍候孩子一样,精心呵护每棵杏苗,渐渐杏树苗长大,望着近千棵整齐划一,叶儿翠绿的杏树,柳儿笑了。

转眼间,进入第三个年头,阳春三月,大面积杏树枝头上的蓓蕾开放,那些嫣然浅笑的花朵一簇簇一串串,千姿百态,整个河滩被如玉的杏花罩住,一眼望去,恰似花的海洋。

一天早上,娘来到果园找到柳儿,望着疲惫不堪,满脸消瘦的女儿心疼说道:“你公婆年龄越来越大了,身体又不好,地也承包了,杏树也栽上了,并开始挂果,你也快三十岁人了,该考虑考虑自己。”

柳儿理解娘心情,不止一次催促自己,“是啊,公婆年龄越来越大,自己又摆弄这么大一片果林地,将来公婆有个头疼发热咋办?再说这十几亩果园够忙活的,自己身体有个不适又能把果园交给谁?一个人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刘教授的病又犯了,准备这几天就要回去,刘教授一走,自己连个商量人都没有。”

柳儿曾想过自己的婚姻,话又说回来,自己一人好说,还有公公婆婆,哪个男人愿意?

月亮升起来,劳累一天的柳儿洗漱后,安排好公婆休息,围着果园转了一圈(果园周围用铁丝扎起来),来到河边,望着清澈缓缓向东流去的河水,伸伸腰,舒缓一下身体,一阵凉风袭来,打了个喷嚏,她感觉身上有些凉,是不是自己感冒了。

朦胧中她仿佛感觉一个人向她走来,嘴里喊着自己的名字:“柳儿,快,快来呀,你看满园的树枝上挂满杏,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待杏成熟后,我再去南方跑跑市场,把杏卖出个好价钱。”

“谢谢你,强子,这三年多亏你帮助,不然我一女子怎能管理这么大的一片果园?”

“不用客气,我是真心想帮你?”

“可我?”

强子,邻村的,今年三十岁,上有多病的爹娘,妻子患病三年前去世,留下一个六岁儿子。

三年前,就在柳儿准备承包土地种植杏树的时候,强子听说了,为柳儿不畏生活窘迫所低头的精神而感动,他找到柳儿说要帮她,柳儿没接纳他。柳儿对强子说:“我知道你是好人,嫂子走得那么早,你当爹又当娘,时不时过来帮我,我心存感激。”

柳儿清楚记得那年夏天,刚栽上的杏树苗遭受几十年来未有的暴风雨肆虐,老天爷像睡不醒的老人,天天阴着脸,整整一个星期,滩上的树苗被风刮的和雨水冲的东倒西歪,根部刚发出的新根白花花裸露在外,太阳一出来,发烫的泥土会把树苗烫死,前期一切付出会付之东流。柳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天几夜在果园里滚爬着,浑身上下成了泥人。

公婆几次从屋里跑出来帮柳儿,被柳儿挡回去说:“您们二老要是再有个好歹,我该咋办?”

爹娘来到柳儿身边劝道:“闺女,松手吧,咱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包什么土地?种什么树?”就在那天晚上,送走爹娘,柳儿又来到园里,突然一阵眩晕,她重重摔在泥水里。”

柳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草房里(在杏树园林旁边建造居住或存放一些农资、农具等),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强子坐在身旁,手里头端着一碗开水,望着醒过来的柳儿说:“你醒了,赶快把药吃了,你发高烧烫的吓人,要不是我赶到你恐怕现在还在雨水中躺着呢?”

“我?”

“是我把你抱进屋,给你擦洗了脸,又把你身上脏衣服换掉,这不我刚刚把脏衣服洗好晾晒,倒了碗开水等你醒了把药吃下。”

“把我抱进屋里,给我擦洗,给我换衣服?难道他......”柳儿不敢往下想,脸腾一下红了,比刚才更烫。

自丈夫走后,整整五年,没有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更何况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柳儿不敢正视强子,强子看出柳儿心思解释说:“对不起,柳儿,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你一个女子太不容易,光想过来帮助你,你要是不愿意,从此后我绝不会再来打扰你。”

柳儿慢慢抬起头望着憨厚的强子,“噗嗤”笑了说:“看把你紧张的,还是个男人,我能把你吃了?再说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我不嫌弃,不嫌弃,只要你愿意,我天天来帮你。”这时的强子像个孩子。

“那好吧,你帮我干活,我给你开工资。”

“开工资就没必要了,只要天天能和你在一起,吃你做的每顿饭,我就愿意。”

两人相视一下笑起来了。

天晴了,老天爷终于露出笑脸。

柳儿和强子从村里雇用十几个人对果园采取补救措施,尽量减少雨水对树苗的伤害。在果园内和果园外开挖两条沟渠,降低果园内水位。把倒下的树从新栽植,四周用木棍支撑。

杏树栽植后,刘教授因身体不适走了,好在柳儿家安了部电话,有什么事通过电话就解决了。

柳儿和强子的事在村里传开,一些流言蜚语多了起来:“怪不得柳儿这几年不嫁是在等强子,她和强子啥时候好上的?”

“强子也真是的,他老婆坟头上的土还没干呢?”

“男人就是这样。”

“那女的也不咋地?”

“强子图个啥?听说柳儿谁要娶她,还得带上公婆。”

“唉,柳儿也不易,男人走了,还摆弄着十几亩果园,两个棺材瓤子(公婆)成天有病,又帮不上忙,真是个累赘,也不死他们俩。”

柳儿的爹娘说:“孩子你可想好,强子家有个儿子,过来后你这个当后娘的他能听你的?小孩七、八岁,啥事不懂?”

“只要我真心对待他,孩子能说什么?”

“他家还有两位老人?”

“谁家没有老人?再说人家不嫌弃我就行?”

一提到强子,柳儿满脸洋溢着春风。

爹娘望着女儿,没在说什么,走了。

一晃五年过去,柳儿栽植的杏树进入盛果期。

柳儿从本村雇用三名村民帮着自己打理果园。

强子除照顾好自己和柳儿家的责任田,常常出去跑市场,这不,一个月前,听说南方一家生产杏罐头的厂家需要大量杏时,强子马不停蹄赶往南方。

进入小满节气,广袤的大地上人们开始忙碌起来,田野里的麦子一天天成熟着,盘旋在天空中的布谷鸟拼命催促着人们。

麦子熟了,杏儿也熟了。

十几亩的杏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杏,再过几天该采摘了。柳儿打通强子电话,电话那头说:“柳儿,我这边已和厂子老板谈好,明天老板和我一起回去,看看杏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如果真是那样,他可以高出市场价格来收购我们的杏。”

夏天的晚上,没有白天那种喧闹和闷热。柳儿站在河边,一股凉风吹来,身上爽快多了,加上果园杏儿飘来的香甜,植入心扉。

夜深了,大概今天阴历二十号吧,月亮已经从东边升起来,月光照着在清清的河面上亮晃晃。柳儿望着水中的自己,真想跳进水里,让清澈、凉爽的水㓎透身子每个地方,抚摸着自己,享受大自然和生活馈赠给自己的那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