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户人家从黄河北逃荒到了邹平。他们家穷得叮当响，只有一条扁担、两个筐，一条破布似的“棉被”，外加两个有豁口的碗。家中有个孩子叫苦娃，瘦得皮包骨头。刚到河滩村不久，苦娃的母亲就因为染上痢疾去世了。父亲没办法，只能带着三岁的苦娃，到当地地主家做长工。

春去秋来，十年一下子就过去了。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苦娃十三岁那年，黄河发大水，农田全被淹了，庄稼一颗都没收成。苦娃的父亲被地主辞退了，不久又染上了伤寒，也离开了人世。幸亏河滩村的乡亲们帮忙，凑了三块银元，买了一口薄棺材，才把他父亲简单地安葬了。

苦娃听父亲说过，不远处有个表舅，家里挺富裕的，于是就一路乞讨着去投奔表舅。表舅看到外甥孤苦伶仃的样子，心里很可怜他，就把他留了下来。表舅早年妻子就去世了，后来娶了一个三十岁的小寡妇。这个妇人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生性风流，对丈夫很不满意，还和丈夫的朋友王二流子勾搭成奸。表舅因为妻子不能生孩子，就想认苦娃做儿子，可他妻子坚决反对，说苦娃克父克母，八字不吉利，收留他自己会被克死。表舅一气之下，就离家去周村找生意伙伴散心了。

妇人见丈夫走了，当天晚上就把姘夫二流子叫到了家里。表舅不在家，苦娃只能吃冷菜剩饭。半夜的时候，他肚子痛得厉害，不停地往茅房跑。实在熬不住了，就想去表舅房间寻求帮助。王二流子听到苦娃的叫声，心里有鬼，想从后门溜走，正好被刚从茅房出来的苦娃撞见了，苦娃大喊：“有贼！有贼！”几个长工听到喊声，拿着扁担、锄头往后院跑过来。二流子没地方躲，就藏进了茅房。这时候，表舅放心不下苦娃，急急忙忙赶回家，听到喊声，赶紧让人拿灯笼一照，竟然发现是好朋友王二流子。表舅气得火冒三丈，狠狠地打了二流子一顿，二流子招架不住，只好承认了和他老婆私通的事。表舅气得当场吐了血，不到一年就含恨去世了。妇人看到这种情况，明目张胆地把王二流子留在家里，把苦娃看成眼中钉。等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做完，就把他赶出了家门。从那以后，苦娃只能四处流浪。

一天，苦娃遇到了后生顺哥。顺哥看到苦娃饿得脸色蜡黄，就把大半块锅饼给了他。知道苦娃没地方去，顺哥就把他带回了家。顺哥比苦娃大几岁，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他对待苦娃就像亲弟弟一样，两人一起在黄河里摸虾、打鱼、踩蛤蚌谋生。

有一次，苦娃和顺哥去集市卖鱼虾，在路上遇到一个黄河北的同乡，同乡告诉苦娃，村里新盖了祠堂，让他回去归宗认祖。苦娃很高兴地答应了，他从小就离开了家，心里一直很向往家的温暖。

回到故乡，邻居们看到苦娃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都特别开心，纷纷鼓励他重振家族事业，光宗耀祖。但是族里有一对兄弟却看不起他，老大扬言说：“苦娃要是能有出息，我就像黄狗一样在大伙面前爬三圈。”老二也跟着瞎起哄：“苦娃要是能干出一番事业，我就把垄沟里的水都喝干。”大家都指责这兄弟俩太欺负人了。一位有威望的员外建议苦娃去济南府西城的平安寺问佛，看看什么时候能走大运。苦娃面露难色地说：“大爷呀，您说的平安寺那么远，我怎么去得了呢？”员外表示愿意出路费，但是请苦娃帮忙问一件事。原来，这位员外有个十五岁的女儿，从出生就没说过话，他想让苦娃问问佛，女儿什么时候能开口。苦娃想着有路费，就答应了。员外请他吃了送行酒饭，第二天，苦娃就出发了。

走到黄河渡口，苦娃正发愁没有船过河，忽然看见河边来了一个老太婆。老太婆自称是修炼了五百年的黄河鲤鱼精，因为跳不过龙门成不了仙，想托苦娃问问佛，什么时候能得道升天。苦娃一口就答应了，鲤鱼精就让苦娃骑在自己背上，把他送到了对岸。

苦娃继续往前走，有一天路过一片桃园，他口渴得厉害，拿出铜钱想买桃吃。园主无奈地叹气说：“我这桃园虽然很大，桃树长得也不错，可是五六年了，都没结几个桃。”知道苦娃要去济南府西城平安寺问佛，园主赶紧拜托苦娃替他问问，桃树什么时候能开花结果，苦娃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天，苦娃终于到了平安寺。他觉得别人托付的事情更重要，就先问员外女儿什么时候能说话，住持回答说：“她见到自己的丈夫，就会开口喊‘夫君’。”又问鲤鱼精什么时候能上天成仙，住持说：“鲤鱼精嘴里有两颗夜明珠，送一颗给别人，就能上天跳龙门。”再问桃园什么时候能有收成，住持告诉说：“把园中最大桃树下面坛里的银元宝移到正堂，桃树就会果实累累。”苦娃还想再问自己的事，佛却说一个人最多只能问三支签，苦娃没办法，只好离开佛殿。在回去的路上，他心想，虽然自己的事没问，但是帮别人解决了问题，也不算白跑这一趟。

苦娃沿着原来的路往回走，到了桃园。园主着急地问他，苦娃就把实情告诉了他。园主拿来锄头，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推倒了大桃树，果然挖出了一个坛子。苦娃让园主拿走银元宝，园主却觉得这是苦娃的财运，不敢要，两人推让了一番，最后把银元宝平分了。苦娃背着五十个元宝继续赶路，到了渡口。鲤鱼精早就等在那里了，听了苦娃的话，吐出一颗夜明珠送给他，然后腾空而起，跳过龙门成了仙。

苦娃回到村里，背着元宝走进员外部落的家门，一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迎上来，开口喊他：“夫君，你回来啦？”员外们听到声音出来，看到女儿竟然能和苦娃说话，高兴的了不得，又听苦娃讲了问佛的经过，都称赞苦娃品德高尚，就把女儿许配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