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赵喆 ‖ 徐福东渡 第五章 齐城邑身陷囹圄、徐名医被迫南迁
第五章
齐城邑身陷囹圄、徐名医被迫南迁
诗曰
瑯琊山顶红霞飞 仙人洞前紫雾垂
松柏楸杉枝叶茂 桃李银杏果实累
峰峦叠嶂通幽径 林密草深隐高人
晨露花草皆入药 人参鹿茸多补益
春夏秋冬寒霜降 日月星辰各争辉
空寂自然随变化 历劫明心菩提根
静坐松林讲黄庭 朝夕烧汞学炼丹
堪舆地理知风水 占蓍问卜避祸灾
济世救人尝百草 扶弱助贫得民心
可怜秋风扫落叶 更盼鲜花年年春
王贲、李信大军一口气跑出有百十里远近,再也听不到东海的涛声,看不见十代阎王,方才立住脚步。
王贲曰:“你我二人戎马一生,久战沙场,从来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怪诞的事情,今日惨败,怎的回去向王上交代?”
李信答:“此事的确奇怪,难不成真是天愤人怒,惹恼了天神不成?我看咱们还是先在此处驻扎下来再作计议!”
二人商议妥当,号令人马就地扎营,并派出侦查人员复回胶城探察。
再说胶城内,齐城邑和侯生等人见徐君房按九宫八卦挖掘了数十条迷宫似的护城河,阻住了秦军的入侵,个个高兴万分,全城百姓欢呼雀跃,无不佩服徐福的大能。齐城邑更是笑逐颜开,问徐福道:“福儿,你的八色彩衣,我知道是把守阵门的八十名士兵穿用,那十代阎君自是侯博士和你我装扮,只不知那天上的神龙却是何等法术?”
徐福正待解释,只见人群之中钻出九位八九岁的儿童,那九个儿童每人手里握着一柄棒棰,棒棰上缠满了牛尾黑线。
徐福一见,急忙把他们唤至面前,为首的那位便是齐城邑的小儿子齐强。
徐福抱住小齐强,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夸奖道:“干得好!亲爱的小弟弟,秦军已经退走了,这九条龙筝我就赠送给你们了。你们现在就可以趁此风和日丽,把你们的龙筝放飞上天空,尽情地玩乐吧!”
这句话正是齐强和其他八位童子所期盼的,听得徐君房此说,便都兴高采烈地按数天前徐福教导他们的方法,登上高埠,两手托起龙腹,猛地往高空一抛,迅速放开棒棰上的牛尾细线。
九条巨龙乘风而上,在九位童子的操纵下,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齐鲁众人这才看得明白,他们手中的那柄线棰,就是控制巨龙腾飞的纽带。欲东则东,欲西则西。忽高忽低,全凭棒棰上的这根牛尾细线牵制而行。
齐鲁和全城的百姓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对徐福的发明创造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都异口同声地夸赞道:“徐博士乃神人也!”
徐福却背转身体对齐鲁说:“舅舅,且莫侥幸,我想王贲、李信大军不久还会重来,我们还是转移人马辎重,远遁他乡躲避一下为好!”
齐鲁哈哈大笑道:“有福儿你这样的大能人在,胶城无忧也!将士们不必多虑,杀牛宰马,我要大摆宴席,为外甥徐君房博士庆功!”
胶城内载歌载舞,欢声雷动,军民同乐,共同庆祝胜利!
萧瑟声中,只听得空中“哦啊”有声,众人抬起头来,只见一红一青两只大鸟从远方飞来,在齐府的上空盘旋。
徐福见是自家的仙鸾,撮唇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那对仙鸾便降落下来。徐福上前把它们抱住,亲切地抚摸着它们的羽毛问:“鸾儿,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对仙鸾温驯地依偎在徐福的怀里,点了点头。
徐福伸手取下嵌在红鸾腿上的竹管,从里面磕出来一卷帛书,仔细地阅读了一遍,潸然泪下,痛苦地说:“舅舅,家父来函说慈母染病,让我见信速回,我就此告别了……”
齐城邑听得姐姐患病,又见外甥徐福着急的样子,只好安慰他说:“巿儿切莫着急,有你父亲那样的展医高手,你母亲的病定会安然无碍。既然你有此孝心,舅舅不便强留,但请畅饮此杯,让舅舅为你饯行,祝你一路平安!”
徐福立起身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过舅舅。并且再次嘱咐齐鲁说:“舅舅切莫大意,那王贲、李信乃是有勇有谋之士,虽然一时被我们所迷惑,但很快就会把我们的计谋识破,且请听我一句话,还是及早疏散全城老小离开胶城为好!”
齐鲁看到徐福要走,黯然神伤,又想到姐姐有病,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时,小齐强从外面放龙筝归来,听得徐福要走,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不放说:“福哥哥,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
徐福把小齐强抱起,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悄悄地问:“齐强,你姐姐呢?”
小齐强把嘴贴近徐福的耳朵说:“我姐姐在那边偷偷地流泪呢.!”
徐福撇开众人,走向甬道旁边的一丛竹林,竹林中齐姬正手捧着那条绿莹莹的小竹蛇悄悄地落泪。
徐福走近齐姬,齐姬急忙擦干净眼泪,不好意思地把头抬了起来,含情脉脉地问:“福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徐福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仙鸾传书,家母患病,命我速归……”
齐姬双目迷蒙,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再也顾不得少女的矜持,上前抓住徐福的双手,硬咽着问:“姑母的病好了之后,你还会回来吗?”
“妹妹不要难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短暂的相处,两个人已经产生了真挚的感情。
齐姬听得竹林外边有人跟来,急忙从腰间取下削竹篾用的那把小刀“唰”的一下,从头上割下一绺青丝赠送给徐福道:“福哥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会,小妹赠送给你这一绺青丝,请你保存好,此乃小妹身体之物,希望你能把它带在身边,见它如见我……”齐姬说完,嗓子已经嘶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拔腿向远方跑去……
徐福接过长发,呆立当地,他知道表妹送给他的不仅仅只是一绺秀发,而是她那一颗感情真挚的芳心。
徐福用汗巾把秀发包裹好,珍藏于怀中,方才走回客厅,告别了舅舅齐鲁、侯生等人,跨上白鹿,肩负辟邪宝剑,在红鸾、青鸾的翅膀影里,向祖上的发源地平度东郭偃村急匆匆地赶去。
齐姬目送着徐福骑鹿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已经暗暗地、深深地爱上了表哥徐福。徐福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使她一刻也难以忘怀。
徐福一走,齐姬黯然神伤,少女的那颗芳心,被刚刚燃烧起来的爱情之火煎熬得如痴如狂。
齐鲁、侯生送走了徐福,各自归席就位,面对着丰盛的山珍海味,却再也难以下咽。
齐鲁仔细地掂量着徐福临别时的叮咛,心里琢磨道:“福儿分析的对呀,王贲、李信何许人也?那能会轻而易举地上当受骗就此罢休呢?一旦醒悟,立刻就会掉头反扑,还是有所准备为好。齐城邑想到此处,征求侯生的意见说:“侯博士,君房临别时,嘱咐我们撤离,你看这事应当如何处置?”
侯生放下夹起的鸡腿,那对绿豆粒似的耗子眼,滴溜溜地转动了几圈,心里想:“老丈人考验我的时刻到来了,徐君房能做到的事情,难道说我侯生就做不到吗?我要在齐姬面前展示一下我的才能,也让他们知道我的才能并不逊于徐福!”于是,便张张狂狂地说:“老……”他刚要叫老丈人,自觉失言,便立即改口道:“老城邑,不必多虑,切莫担心,他徐君房能用蛊术唬退秦军,吾侯生却能用神术打败秦军!”
齐姬在一旁嗤之以鼻,本来想讽刺侯生几句,但想到徐福离去,心中郁闷,一时懒得说话,只顶撞了他一句道:“你会编龙筝吗?”
候生说“我虽然不会编造龙筝,但我却能撒豆成兵。让王贲、李信的五十万大军抱头鼠窜!”侯生正在自吹自擂,胶城外有探马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说:“大事不好了!秦军反戈而回,又把计斤城再次给团团包围住了!”
齐鲁心想:果然不出外甥所料,夜猫子进屋坏事了。此番定然不是上一回了,怎么办?让全城的百姓立即撤离?
徐福一走,齐城邑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优柔寡断地想。
侯生猜测到了齐鲁的心思,安慰他说:“老大人,莫要惊慌,我现在就去迎敌,您尽管升堂高坐,且看我用什么样的法术大败秦军!”侯生说完,走回自己的房间,叫来四名士兵,让他们从房间里抬出来两只大柚木箱子。箱子虽大,但却显得十分轻便,犹如空空。
齐鲁和众人不理解侯生抬出木箱要做什么,只是暗暗地猜测着,捏着一把汗。
胶城外人喊马嘶,秦国的兵马,已经把胶城团团围住,正采取用土屯的办法一寸一寸地填塞护城河,慢慢地向前推进。侯生带领着抬木箱子的四名士兵,挑起降旗打开城门,向王贲、李信的阵营中走去……
齐姬看到侯生的这一举动,更加厌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奴颜卑骨的无耻之徒,没有能力保城,却有投降之心!”
侯生等人把两只大木箱子,抬到王贲、李信的马前,躬身行礼道:“天兵到此,多有冒犯,齐城邑准备了两箱金银珠宝,特命小人前来纳降!”
王贲、李信信以为真,命人打开木箱验看,刚一揭盖,却不料想:“嗡”得一声响,从里面飞出来无数只肥大的黄蜂,那些黄蜂似乎都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展开翅膀不去采花,却专门寻觅秦兵的眼睛、鼻子,又叮、又咬、又蜇。
王贲、李信大兵皆被这数不清的黄蜂所包围,有的被蜇伤了眼睛,有的被蜇肿了额头,“嗷嗷”地嚎叫着撒腿便跑……
五十万大军混乱不堪,跌倒撞翻者不计其数。侯生和四名士兵趁势欲遛,却被王贲、李信上前抓住,生擒活捉了过去。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两箱饥饿了一冬天的黄蜂,经过一阵近乎疯狂的渲泄,早已筋疲力尽,飞向花丛。
日落月出,王贲、李信大军,两次受辱,布开阵营,穷凶极恶地把计斤城围困了个水泄不通。
牛皮帐中,侯生和四名士兵,被绳捆索绑押了上来。
王贲捂着青肿的右眼,大吼一声道:“虎贲军给我狠狠地鞭挞这些顽固不化的抵抗分子!”
虎贲军答应一声,从两侧拥了上来,挥动皮鞭,劈头盖脸地便打,直打得侯生五个人体无完肤,皮开肉绽。
王贲喝问道:“你们五个人老实交待,上一次是何人作祟,装神弄鬼?”
四名士兵咬牙怒骂:“王贲小儿,你们为虎作伥,替暴君卖命,残害六国百姓,妄想独霸天下,苍天有眼,一定会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王贲、李信二人被四名士兵骂了个狗血喷头,恼羞成怒,吆喝道:“行刑手,快把这四个人拉出去斩了!”
行刑手拎起四人推出帐外,只听得几声惨叫,四名计斤城的儿郎英勇就义。
王贲威胁侯生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听说你姓侯的在稷下学宫也算得上是一个饱读经书的博士,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当今天下一统,九鼎归秦,我劝你趁早投降,免你一死,还可高官尽做,骏马尽骑。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侯生听得帐外那四名士兵一声声的惨叫,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似的哀求道:“将军饶命!只要你们饶我一命不死,我可以说破机关,带领你们入城!”
王贲道:“好吧!来人!给侯博士松绑!”
侯生为了免遭皮肉之苦,投降归秦。王贲上前把他掺起,赐坐与他,接着便问道:“侯博士,胶城内,军民加在一起不足万人,是何能人在此主谋,让你们装神弄鬼,布此九宫八卦循环阵的?”
侯生心有余悸,为了投其所好,奴颜卑骨地回答道:“将军有所不知,吾有一个师弟,姓徐名福,字君房,本是方外人士,自幼跟随吾师父驺衍在稷下学宫读书。后来,又拜崂士山道士天命真人学艺,此人聪明睿智,文武全才,深通阴阳八卦,更练得一身好剑术。忽一日,来到胶城卖弄,便赢得了胶城城邑齐鲁的青睐,听得天兵来剿,便自不量力,螳臂挡车,布下了此阵!”
侯生战战兢兢,一口气把循环八卦阵的秘密讲了出来,王贲接着问:“这些装神弄鬼的雕虫小技,我们已经识破,只是那九宫八卦循环阵的确厉害,曲折迂回,进得去出不来,直转得将士们晕头转向,难辨东西!”
侯生说:“此阵具按奇门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设八门。八门之中伏有装扮成妖魔鬼怪的八十名士兵各自把守。识得此阵者,只要按五行相克之原理,从“生”门入,至“开”门出,方能顺利走出此阵。否则,即使有通天金刚之威,也难逃脱此阵。”
李信问:“‘九宫循环八卦阵’,我们倒也演练过,只不知那腾云驾雾的九条巨龙却是何妖术?”
侯生回答:“那不是什么妖术,只不过是徐君房一时心血来潮,用竹篾编造的九条龙筝罢了!”
王贲、李信听后,始觉上了大当,后悔莫及,咬牙切齿地问道:“徐君房如此可恶,他人现在哪里?”
侯生回答:“已经离开此地!”
王贲、李信抓不到徐福,直狠得“哇呀呀”怪叫,暴跳如雷。
再说徐君房接到仙鸾送来的家书,得悉慈母患病,心急如焚,骑上那匹白鹿,向祖上的发源地平度东郭偃村匆匆赶去。当他刚走到三里河畔的那片竹林时,齐强从里边闯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福哥哥,我和姐姐在此等候你多时了,我们要陪同你一起去东郭偃!”
徐福跳下白鹿,齐姬也从竹林里面走了出来。
徐福道:“表妹、表弟休要胡闹,此去东郭偃路途遥远,免得舅舅担心,请你们速回城去吧!”
齐姬把弟弟往徐福的面前推了一把,撅起了小嘴说:“我又不跟随你去,是他要去的,管我何事?”
齐强天真无邪地分辩道:“不是!是你让我去的!你还说等姑母的病好了,让我又哭又闹缠着要福哥哥回来……”
齐姬见弟弟把玄机说破,羞红了双颊,顿了一下足,怒斥齐强道:“胡说什么!”便独自一人向城里跑去……
徐福归心似箭,那有心思去追赶齐姬,万般无奈,只好把齐强抱上白鹿,共骑而行。
齐姬返回城里,见父亲正在和侯生等人商议御敌之策,不便打扰,躲在闺房里暗自伤心。直到侯生投降,引导秦军越过千回百转的护城河,攻破了四门,方才和父亲一起聚集全城军民准备突围。
此时,秦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把齐府围困了个水泄不通。齐鲁深知大势已去,仰天长叹道:“悔不该不听福儿之言,才导致有今日灭门之灾。罢!罢!罢!吾命休矣!女儿,你的两位兄长俱在军中,不知生死,你可要把弟弟照顾好啊!”
齐姬回答道:“父亲不必担心,我的三弟已经跟随表哥去了姑姑家啦!”
齐鲁高兴地说:“去得好!去得好!我无后顾之忧也!女儿,后院有一匹千里神驹,你赶紧骑上它逃命去吧!”
齐姬执意要和父亲在一起共同杀敌,却被父亲大吼一声,一把推开道:“快走!快去找福儿和你弟弟!”
齐姬无奈只好去马厩牵马,刚离开不久,侯生却从背影里窜了出来,假惺惺地对齐鲁说:“城邑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已天下统一,九州归秦,切不可逆天而行,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归顺了吧!”
齐鲁见是侯生,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耻的叛徒,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卖国求荣?呸,你不配与我说话,滚,滚到一边去!”
侯生并不着恼,嘿嘿地奸笑了两声,贴近齐鲁的耳边低低地说:“老丈人,我那俊俏的媳妇和她的小弟弟齐强呢?你把她们俩人藏匿到哪里去啦?只要你答应了我和你女儿的婚事,我保证您一家人平安无事!”
“呸!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天下的男人即使都死光了,我的女儿也不会嫁给你!”
侯生遭到齐鲁的一阵臭骂,穷凶极恶地说:“好!那就甭怪我无情了!”
于是,便唆使王贲说:“将军大人,齐鲁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呢,不知道她们二人藏匿到何处去了?”
王贲说:“漏网之鱼,不足为虑,让士兵们再去仔细地搜查一番!”
“我熟悉齐府宅邸,还是让我进去搜查吧!”
侯生诡计多端,唯恐别人把齐姬抢去,于是,便自告奋勇地请示道。
这时,齐姬正隐藏于马厩后边的花丛中,听得侯生进来搜查,早已准备好了徐福送给她的那把削竹篾用的小刀,静静地等候着。
侯生独自一人走进了内院,他先去了齐姬的闺房。而后,才东张西望地朝马厩这边走来……
齐姬的心紧张地跳动着,她的小手握紧了那把小刀。
侯生渐渐走近马厩,离花丛越来越近……还有十步、五步、三步。最后,只剩下一步之遥了,齐姬怒吼一声冲出花丛,疯狂地扑向侯生,把小刀照准侯生的胸膛刺去!
侯生急忙躲闪,身体向后一跃,那把小刀刺了个空。齐姬挥动小刀再上,却被侯生飞起一脚把小刀踢飞,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齐姬的手腕。
齐姬奋力挣扎,却被侯生趁势一带,娇躯不由得跌倒进了侯生的怀里。
侯生“嘿嘿”地一阵奸笑,十分得意地伸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齐姬。一张臭烘烘的蛤蟆大嘴肆无忌惮地在齐姬的粉脸上乱啃乱咬起来。
齐姬杀贼未遂,反被贼辱,直气得昏厥过去。
侯生自来胶城见到齐姬的那一刻起,就被齐姬的美貌所打动,每时每刻都想得到齐姬,只因为徐福在此,未能得手罢了。今见齐姬昏迷,正是天赐良机,色胆顿生,抱起齐姬就往花丛深处走去……
正在他心急火燎地撕扯着齐姬衣服的时候,“汪”的一声狂吠,花丛中窜出来一只小哈巴狗,扑上前去,一口就咬住了侯生的小腿。
侯生“哎呀”一声大叫,翻身爬起,撺起那只小哈巴狗,把它摔了出去。他的小腿已被那只小哈巴狗尖利的牙齿咬破,黑血顺着小腿流了下来。齐姬醒来,见到眼前的这幅情景,一咕噜爬起再次扑向侯生,她要和侯生拼命。
侯生顾不得腿上的伤痛,急忙躲闪。这时,王贲和李信尾随而来,见到侯生的下流举动,鄙夷地搧了他两个耳光说:“下流坯,不是秦王有令优待俘虏,我今天就一刀子宰了你!”
侯生不敢分辩,只好退于一旁。王贲让士兵们把齐姬搀起,仔细地打量了齐姬一番,只见齐姬十八、九岁,正值豆蔻年华,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袅娜娉婷。柳叶眉,杏子眼,樱桃小嘴。胜过春秋西施,远比前朝田倩。
王贲心中咯噔一声,不由得暗暗思想:如今秦王扫平天下,志得意酬,虽然身边有很多美女陪伴,但始终未有一人中他意的,所以至今都不曾立后。现有齐姬生长得如此美貌,我何不把她献给秦王,也好讨得秦王的欢心?”
王贲想到此处,对手下的人说:“齐小姐生长得国色天香,不可惊吓着她,把我的战车推来,让齐小姐乘坐,把她送到大营里去,好生侍候!”
士兵们恭恭敬敬地请齐姬上车,齐姬却推开众人走进马厩,牵出那匹千里神驹对王贲说:“本姑娘承受不起你的待遇,我自有我自己的坐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耍什么阴谋花招了!”
士兵们不敢相强,只好任由齐姬骑上那匹千里神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计斤城外的秦军大营。
大营内空荡荡,秦军的主力已由副将李信率领着得胜而返。齐姬寻找不到自己的父亲,大声责骂道:“你们这些强盗,侵占我家园,残害我人民,把我父亲弄到那里去了?”
王贲等人任由她叫骂,自是不理,急忙把她塞进了车厢里。
秦军大获全胜,把齐鲁的一家人禁锢于囚车里面,派小股人马押运着先行,然后,一把火烧了胶城,率领大军得胜而归。
从此,六国灭亡,天下归秦,大地统一。
话说徐福看到仙鸾送来的家书,得悉母亲病危,心急如焚,恨不能化作一只鸟儿和仙鸾一起飞回到东郭偃。他把小齐强抱上白鹿,二人一骑,往东郭偃急奔,当走到胶莱河桥边时,只见一青年女子,披头散发,一头栽倒进河里。
徐福叫声:“不好!”来不及多想,停下白鹿,衣服也没有来得及脱,便跳下河去救人。河水湍急,激流滚滚,早已把那名女子冲向下游。徐福水性颇佳,一个猛子冲了过去,伸手抓住了女子的衣服,女子被救了上来,但却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徐福把他平放于地,把住手腕,诊断了一会儿,只觉脉搏全无,已经没有了气息。徐福知道此乃溺水入肺之兆,如不立即做人工呼吸,把呛进肺腔里的水吸出来,定然会有生命危险。徐福想到这里,脸颊不由得一红,为难地说:“哎呀呀,这该如何是好?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接吻亲嘴?”
徐福思考再三,别无他法,眼睁睁地看着女子的脸色已经渐渐发青,变白、变紫,徐福再也不敢犹豫了,鼓足勇气,先把两手交叉叠放于少女的胸口,一起一伏地按压了片刻,听得少女胸腔里的积水已活,咕噜有声,急忙伏下身去,嘴对着嘴为少女做起了人工呼吸。把少女肺腔里的溺水一口一口地吮吸出来,少女的身体渐渐柔软,有了体温,过了一会儿,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徐福立起身体,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少女苏醒过来,睁眼看到一男子伏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打了徐福一个巴掌,又向河里奔去……
徐福顾不得面颊上的疼痛,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再不放松。
这时,树林里面跑出来三个秦国的军人,淫笑着道:“小宝贝,看你还往那里跑?”
少女见状更加惊恐,低头在徐福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挣脱开就跑,那三名秦军手握长戟紧紧追赶。
徐福似乎明白了一切,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大吼一声道:“住手!你们这帮强盗!”
三名秦军听到徐福的吆喝,略一吃惊,停住了脚步,其中有一位虬须胡子说:“弟兄们,不用怕,咱们先宰了这个齐国小儿,再去共享齐国小女子!”
三名秦军包抄过来,把徐福团团围住,那奔跑的小女子见徐福和三名秦军打了起来,方才止住了脚步。
徐福见三名秦军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唰”地一声从背后抽出那把辟邪宝剑。
虬须胡子“嘿嘿”地冷笑了一声说:“你小子找死?”
徐福轻轻地一笑说:“你们这帮强盗,侵我国土,害我人民,现在让你们留守治安,你们却做出这等丧天害理的事情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虬须胡子大手一挥,戟头如雷“嗡”的一声便飞了过来。
徐福那敢怠慢,就地一滚,戟头掠过他的头顶,“咔嚓”一声,插进了一棵大树上。
徐福身体跃起,抓住时机,飞步上前,一剑便结果了虬须胡子的性命。
三名秦军刚一交锋,便折了一人,其他二人更加拼命,一左一右夹击上来。
徐福自从崂士山学艺,深得师叔阳子居的真传,那柄辟邪宝剑又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左右开弓,施展开太乙玄门剑术。
两名秦军只听得耳边剑声“嗖嗖”,却不见徐福的人影,知道遇上了高人,早已惊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我的妈呀!”撒腿便跑。
徐福并不想杀他们,亦不去追赶,只在原地吆喝了几声把他们吓跑。齐强携白鹿走了过来,那名少女也急忙磕头相谢。
徐福问:“小姐家住哪里?世道不太平,战乱纷纷,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徐福这样一问,那小姐“哇”得一声大哭起来道:“我家住在北边的妫家村,秦军放火又杀人,把我全家老少都杀光,还要玷污奴的身,他们逼我跳进了胶莱河,多亏遇到了您大恩人!”说罢,跪倒在地,又要磕头,却被徐福搀扶了起来。
徐福劝道:“小姐莫要悲伤,你今欲往何处?我们也好送你一程!”
小姐痛哭道:“无家之人,又能到哪里去?我还是死了的好!”言罢,又向胶莱河扑去……
徐福再次上前拦住,心想:送佛送上西天,救人要救彻底。我这一去,这位小姐无家可归,免不了又要寻死觅活,不如让她随我们一起到我家去住吧。正好我母亲有病,也好让她陪母亲聊天作伴排解寂寞!”于是,便问道:“小姐,我母亲年迈,身边正缺一女,你愿意随我前去侍奉我母亲吗?”
那小姐正愁无处安身,非常高兴地说:“若蒙收留,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小姐言重了,那就骑上白鹿,跟我们一快上路吧!”
少女名叫妫嫣,乃胶莱人氏,秦军入侵胶莱,父母被秦军杀害,又遭秦军欺凌,多亏徐福相救。徐福请妫嫣骑上白鹿,又把小齐强也抱了上去,让二人坐好,自己却在地上牵鹿而行。
三个人慢慢地走着,路过了一村又一村,经过了一庄又一庄,山河破碎,看到的到处都是硝烟弥漫,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残留着战争的罪迹。
徐福感慨万千地叹息道:“月追日来,日追月,星月轮转岁月蹉跎。鸟鸣哀哀怀旧梦,恋旧山河;恨旧山河!”
徐福三人来到了平度东郭偃,东郭偃也是刚刚遭受了战火的洗礼,老管家徐壮正率领着一班工匠们在修缮房屋。看到徐福和一女子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孩骑鹿而来,惊喜地大叫:“老爷,老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并且还有了妻室和儿子呢!”
老夫人和徐猛听到了老管家的叫喊,急忙走了出来,多年流浪在外的儿子回来了,岂能不激动万分?
徐母抓住儿子的双手,哭了一阵,猛然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用衣襟擦干净了眼泪,转过身来抓住妫嫣和齐强的小手说:“多好的儿媳妇,还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小牛犊似的大孙子!福儿呀,福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在外成家,怎么不让仙鸾送封信与爹娘呢?也好让我们高兴、高兴呀!”
妫嫣的俏脸登时被羞得彤红,无法分辩,只好低下了头。
徐福羞红了脸埋怨道:“母亲,她不是您的儿媳、孙儿,我还没……没……嗨……”徐福把话只说了一半又停住了,少顷,把齐强推向老母亲的面前说:“母亲,他是我舅舅家的三表弟——齐强!”
徐母听说那小孩是自己的娘家侄儿,一把上前抱住说:“我的儿,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爹娘都好吧?”
小齐强说:“爹爹正在打仗!”
徐母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说:“秦王忒地歹毒了,侵占了临淄还不罢休,就连小小的胶城这么一个弹丸之地也不肯放过!”
徐福上前拜见了父亲,看到父亲独臂而立的样子,又痛又恨,心里酸楚楚的。
徐猛说:“你的两位表兄,齐文、齐武自从你逃走之后,他们二人便参了军,在田仪手下做了一名千夫长,在临淄保卫战中双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徐福在胶城就听舅舅谈起过二位表兄的事情,心里想:临淄沦陷,两位表兄说不定业已殉国,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徐福自愧弗如,就不如他们了!
徐福见母亲安然无恙,埋怨道:“母亲身体安好,为何要骗我回归?现在胶城被围,舅舅一家人正不知生死,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徐名医说:“儿呀,你就不要太自负了,现在六国都已经被秦国占领,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时局吗?”
正说着,只见一名吊臂拄拐的伤兵撞门而入,一头扑倒在徐夫人的面前。
众人把他抱起,不约而同地惊呼道:“啊,齐武!”
徐福把齐武抱在怀里,大声呼叫道:“齐武哥!齐武哥!”
这名伤员正是齐鲁的二公子齐武,徐名医速让小司药去煎了一碗定魂汤喂其服下,徐夫人只是拥抱着齐武痛哭。
徐福从怀中取出一支银针,在齐武鼻翼下的人中穴上,轻轻地砭了一下,齐武受痛“哎呀!”一声大叫,苏醒过来,抱住徐夫人大哭:“姑母!”
原来,临淄战败,齐国军人各自逃生,齐武也连夜跑回到了胶城。这时,徐福刚刚接到家书离开了胶城。胶城已被侯生出卖,齐武赶到胶城刚入城门,便遇到了一伙秦军与他们厮杀了一阵,最后寡不敌众,身负重伤,被逃难的老百姓认出,救了出来,这才又逃跑来到了东郭偃。
徐福问:“齐武哥,齐文哥呢?你们二人不是在同一个军营里吗?”
齐武答:“王贲、李信大军包围了临淄,在最后的一次突围中,我们便走散了,至今没有兄长的下落,不知兄长是死是活,我独自一人赶到胶城时,我的父亲及全家老少也已经被秦军所擒!”
徐福道:“胶城被毁,舅舅被擒,肯定会被押赴咸阳。只是不知道押送舅舅的囚车要从那条路上去?我想去劫持囚车,救出舅舅!”
齐武说:“他们要到咸阳,是必得经过沂山,只是表弟你一人前去,也是白白送死,且等我们慢慢地再想办法!”
“先去救舅舅要紧,哪里还容得再想办法!”门外有人插言道。
众人抬起头来,那人举步而入,徐福急忙迎上前去,亲切地叫道:“大哥,你回来了?”
来人三十多岁,面白齿红,中等身材,身穿博士服,头戴博士巾,举手投足十分文雅。他就是徐福一奶同胞的兄长徐禄。
徐禄早在十多年前,便去了鲁国行医,现在天下一统,九洲归秦,鲁国已被秦国所灭,徐禄只好打道回府,重回故里。徐禄上前拜见了父母二老,又看了看齐武的伤势说:“二表弟莫要着急,你先安心养伤,鲁儒老先生得知了舅舅被擒的消息,让我速来告诉家里,他的几位弟子,也就是被世人称之为鲁国四杰的英雄好汉:鲁南、鲁北、鲁东、鲁西等人,已经赶去沂山埋伏,但等囚车一到,便出手相救,让我们做好接应的准备!”
徐福一听喜上眉梢道:“我欲去救舅舅,正不知往哪里去,大哥你带来的消息太及时了,你们在家侍候父母,我去也!”说完,骑上白鹿,独自一人,扬长而去。他决定赶在秦军之前去沂山与鲁国四杰会合,营救舅舅齐鲁。徐福骑坐的这匹白鹿乃是一匹神兽,身一纵就能跃出十丈开外。扬蹄如飞,翻山越岭如踏平地。“嗖嗖嗖”如同离弦之箭,抄近路一路狂奔,直来到沂山脚下。正要隐身林中,只听得大树之上“布谷,布谷!”鸣叫了两声,叫声之后,“唰唰唰”从树上跳下来四个青年,徐福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喝问道:“来者何人?”
大树之上跳下来的四位青年一起摘下面具亲切地抱拳行礼说:“徐福哥,久违了,师父知道你一定会来,让我们在此处恭候!”
徐福深为感激,上前还礼,夸赞道:“四位兄弟甚讲义气,我徐福代舅舅多谢了!”
鲁南说:“王贲、李信两路大军皆已过去,后边只有五百人押送囚车,我们应该怎么办?”
徐福说:“敌众我寡,我们只能智取,不能硬拼,这里道路狭窄,我们可以砍伐些树木,设置下障碍,堵塞住道路,使秦兵难以通行,自然下马清障,在他们行动迟缓时,我们一起跳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一旦得手,鲁东、鲁西二位贤弟负责劈车救人,我和鲁南、鲁北两位贤弟对付敌人,掩护你们撤离。沂水河的东边有一条崎岖的小路,直通盘砣崖,盘砣崖地势险峻,只容一人通过,崖下便是万丈深渊。过了盘砣崖,后有一关,关后便是直通东海的沂水河。我们只要能登上盘砣崖,秦军即使追来,我们也能杀他个人仰马翻!”
五人商议妥当,各自施展开平生本事,砍倒了几十棵大树置于道路中间,设置下重重障碍,隐蔽了起来。
再说王贲、李信大军擒获了计斤城城邑齐鲁的一家三十余口之后,拘禁于三十二辆囚车内,派了两名千夫长,还有五百名士兵,看护押送。二人为了邀功,率领大军先行,离开胶城时,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把胶城改成了“欠揍”县,意即‘欠挨揍’的意思。方才回咸京交差。
三十二辆囚车缓慢行驰,渐渐被大队人马落下了百十里路之遥。徐福把大队人马放行过去之后,迅速在路上布满了障碍,单等囚车的到来。
天近黄昏,只见两名千夫长押运着三十二辆囚车迤逦而来,他们看到大树阻路,再想绕道而行,却是万万不能,因为此处北是沂山,南是沂河,中间只有这一条东西大道,五百名士兵只好停下了脚步,搬移树木清除障碍。徐福、鲁南五人抓住时机,大吼一声,同时从树上跳了下来,举刀就砍,“咔!咔!咔!” 如同切瓜一般,两名千夫长还有三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应声倒下。五百名士兵大多数都是在灭了韩、燕、赵、魏之后,从各国俘虏来的士兵,遭此变故,呐喊一声:“兄弟哥们,快跑哇!”弃下囚车,逃之夭夭。
鲁东、鲁西打开囚车,救出齐鲁等人,却单单不见了齐姬。徐福心中着急,两行眼泪便不由地滚落下来。
齐鲁安慰他说:“福儿,莫要难过,姬儿已经被侯生那个叛逆小人提前押送到咸阳去了,我们还是火速离开吧!”
徐福无奈,只好命令众人,砸碎囚车,直奔东海……
再说王贲、李信大军正在头前行走,却有押运囚车的一名士卒飞马跑来报告说:“报告二位将军,囚车被劫,齐鲁等犯人已经逃跑了!”
王贲、李信二人听后大怒,“唰”的一剑斩了士卒,急忙派人回头去追捕徐福等人,待赶到案发现场时,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只好道声:“罢!罢!罢!前功尽弃耶!”率领大军继续前进,迤逦而行,不几日,便得胜返回京城咸阳。
秦王灭了六国,心中高兴,组织了一大批军民夹道欢迎王贲、李信率领的得胜之师回朝,咸阳城内载歌载舞欢声如雷 。
李斯、赵高见皇上高兴,便趁机进谏曰:“王上,如今天下已定,九洲统一,四海笙平,你的承诺应该实现了吧?”
秦王不知李斯、赵高所指何事,瞪大了眼睛问:“寡人一言九鼎,有何言过其实之处?”
李斯、赵高提醒说:“王上,您忘了?六国平,纳后宫!”
“噢,哈哈!哈哈!”秦王突然想起了什么,“哈哈!哈哈!”大笑了两声说:“原来是这档子事情!”
秦王由于忙着指挥平定六国的战争,至今都三十八岁了还没有立后宫,这可急坏了李斯、赵高等一帮子近臣,他们多次上谏规劝,要求王上尽快举行大礼,纳选王后,可秦王却一再推诿说:“现如今六国未平,南蛮猖獗,匈奴横行,寡人哪里有心思立后?要想让寡人立后,除非清除了南蛮,打败了匈奴,平定了六国!天下一统,寡人的江山稳固了再说!”当时,他只不过顺口一说,没想到李斯、赵高却把它当成了圣旨,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今日旧话重提,也确实正合秦王之意。
李斯、赵高又进一步规劝道:“今天六国已定,天下太平,王上是金口玉言,是不是应该立后宫了呢?这件事关系到大秦国的天下,相传千秋万代,永永远远呀!”
秦王哈哈一阵大笑说:“有这么严重吗?既然这么严重,好吧,这事就交给你们两位爱卿去办吧!”
于是,便诏令全国各地,挑选美女送入京城。王贲、李信看到了选美的诏令之后,心中欢喜,趁机把齐姬献给了王上。秦王只看了齐姬一眼,便大吃一惊,只见齐姬生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袅袅娜娜,娉娉婷婷,面若桃花,身材适中。犹如荷花带露,玉树临风。那张上宽底窄的瓜子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娇艳无比。两道弯弯细细的柳叶眉,一双水灵灵的葡萄眼,脉脉含情。洁白整齐的糯米牙,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微微含笑,赛过人间西施,胜似月里嫦娥。秦王一下子看得呆了,顿时心花怒放,便选择了个吉日良辰,举行了婚礼。
大婚这日,满朝的文武大臣,皇亲国戚,还有咸阳城内的庶民百姓,一个个都陶醉在婚庆的欢乐气氛之中。
秦王完成了七国统一的大业,多年的愿望实现了,无比兴奋,再加上新婚燕尔,心里高兴,一下子喝了个酩酊大醉,被内宦赵高搀扶着送入洞房。洞房里红烛高照,锦帐生辉,处处氤氲着祥和的气氛。秦王迫不及待地用随身长剑挑开了齐姬头上的红盖头,只见齐姬脂粉未施,满面怒容,冷不防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宝剑,骂了一句:“独霸天下的暴君!”挥剑就刺秦王,秦王始料不及,惊慌之中上前去夺,却被锋利的剑刃划破了手指,他用力一甩,鲜血溅满了红罗帐。
门外的武士听到打斗之声,冲了进来,夺下了齐姬手中的长剑,把齐姬按倒在地。秦嬴政手捂伤指,看了齐姬一眼,对武士们说:“你们退下吧!”
众武士唯唯而退。
秦嬴政走近齐姬,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托起她低垂的下巴威严地命令:“把头抬起来!”
齐姬扭了扭头,怒目而视。
秦嬴政长目圆睁,逼视着齐姬问:“你即将成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为什么却还要刺杀本王?”
齐姬说:“你这个贪得无厌的暴君,灭了六国,独霸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食你的肉,哪个肯嫁给你?”
秦王听了齐姬的叫骂,痛苦万分,张开阔口欲做分辩,但却叹息了一声,把手中的长剑抛在了齐姬的脚下颓丧地说:“中华大地数千年来,都是战乱不息,杀伐不断。寡人为了平息战乱,以战争消灭战争,其目的就是欲建立一个四海升平,万世安定,枪刀入库,马放南山的太平世界,为何就得不到世人的理解呢?”
齐姬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掳赵王、囚韩飞、杀项燕、淹大梁,现如今又害怕齐国的博士们聚众造反,逼迫他们南迁,难道说这一桩桩劣行,都是为老百姓谋福?都是为天下的黔首们求平安吗?”
秦王自十三岁登基以来,听到的都是阿谀逢迎,今天听了齐姬的怒骂和指责,心中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暗暗地佩服齐姬的胆量。他把长剑从地上拣了起来问:“你就是那个编织龙筝协助徐君房巧设八卦阵,害得我十万大军不能顺利进入胶城的刚烈女子?要知道你犯下的可是灭九族的滔天大罪,按照秦国的律法,应该千刀万剐或者凌迟。但是,寡人今天却不会杀你,因为你已经是大秦国的子民了,已经是本王的子民了。你今天刺杀本王,本王不但不杀你,而且还一定封你为贵妃,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我秦嬴政才配拥有天下,才配拥有一切,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仁慈、最英明的帝王。我也要让你守在本王的身边,让你亲眼看一看,我秦嬴政是不是一个豺狼成性的人!”秦王说到这里,酒劲上来了,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
齐姬不敢面对秦王的眼睛,只听得他说:“世人皆骂本王是暴君,少恩而虎狼心,那么试问,从三皇五帝之争,夏、商之乱,再到西周、东周列国的数百年杀伐,神州大地哪一年不打仗?哪一年不死人?大地不能统一,就少不了战争,就少不了杀伐 。本王统一天下,其目的就是以战争消灭战争,让天下永远太平,永远没有战争!本王为了使神洲大地从此不再打仗,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平息了这乱世之争,本王才是仁慈之君,才是明智之君,才是上帝的宠儿!才最有资格说仁者爱人!”秦王竭斯底里地大叫了一通,一头栽倒在龙床上,呼呼地沉睡过去……
那把随身携带的长剑脱手滑落在地上。
齐姬眼望着那把长剑,又看了看烂醉如泥的秦王,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默默地说:“荆轲啊,荆轲!你没有完成的刺杀秦王的壮举就要有我这个齐国的弱女子来完成了!”齐姬心里想着,屏住呼吸,站立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向秦王,那柄长剑就在秦王的脚下,齐姬弯腰迅速把它拣起,紧紧地握在手里,对准秦王的头颅举剑便砍……
这时,只听秦王突然大呼:“黎姜!黎姜!小羊落水了……”
齐姬听得叫声,心头猛然一颤,手一松,长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秦王被响声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还没有瞧清楚烛光影里的人影儿,便一下子把齐姬紧紧地搂抱进了怀里,大声叫道:“黎姜!是你吗?黎姜!我亲爱的黎姜……”
齐姬被秦王强有力的臂膀箍得紧紧的,连气都喘不过来,两个人倒在了新床上翻滚起来……挣扎着……撕扯着……
红罗帐中,合卺枕和龙凤被都被她们踢翻在地,袍袂之风扑灭了蜡烛,洞房里顿时漆黑。星光在窗外闪烁,微风弹奏着乐曲,洞房内经过一番温馨的互动传来了齐姬嘤嘤的啜泣和秦王的喘息……
龙凤床上,秦王横冲直撞了一阵,杀伐了一通,余兴未艾地紧紧搂抱着齐姬问:“黎姜妹,你怎么哭了呢?六岁那年,在邯郸山上的破石洞中,我们不是已经做过一次夫妻了吗?”
齐姬被秦王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听得秦王口口声声叫她黎姜,心里十分好奇,暗暗地想:难道这豺狼成性的暴君,还会爱上了一个人?”
酩酊大醉的秦王恢复了原始的本性,开始对齐姬再一次实施强有力的进攻,他要掠取他想得到的一切!
齐姬的啜泣逐渐而止。
秦王爱怜地问:“黎姜小妹,我是你的政哥哥呀,我们现在终于在一起了!从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受别人的欺负了!现在,我已经是大秦国的皇帝了,我已经是天下人的皇帝了!我有能力保护你了,我有能力让你做一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新娘子了……呜……你怎么还不高兴呢?呜……呜……”秦王嬴政把齐姬错当成了他儿时的伙伴——黎姜,善良的一面暴露无遗,控制不住感情地爬伏在齐姬的胸脯上像小孩子一样痛哭了起来……
他的泪水滴落在齐姬软玉似的胸脯上,濡湿了齐姬的心胸,使齐姬对他的深仇大恨一丝一丝地慢慢地开始化解。
齐姬蠕动了一下身躯,把被秦王高大健壮的躯体压制得麻木了的胳膊抽了出来,慢慢地抬起,像紫萝藤似地绵绵地紧箍在秦王的后背上。
钟楼上传来醒更的鼓声,梆打四更,天就快明亮了。而齐姬却连一点睡意也没有。听着身边秦王的鼾声、呓语,脑海里涌满了表哥徐君房的身影。福哥哥,齐姬对不起你呀,我现在已经失身于秦王,我现在已经是秦嬴政的人了呀!齐姬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她的心里很乱,犹如塞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秦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世人都骂他贪得无厌,暴戾恣睢,少恩而虎狼心。而我今天经过和他短暂的相处,怎么却感觉到,他并不像世人说的那样,那么残暴冷酷,那么少恩无情,那么贪得无厌。反而感觉到他才是一个敢爱、敢恨、敢争、敢斗,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大丈夫呢?难道说我爱上他了吗?还是……齐姬辗转反侧,直想得脑涨欲裂,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怎么也想不明白人世间的人,人世间的事。人类真是一个感情丰满而又复杂的高级动物啊!
“福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呢?你好吗?姑妈的病好了没有?你们一家人都好吗?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小弟弟齐强她们也都好吗?想到弟弟齐强和表哥徐福,齐姬的脑海里又涌现出了三里河畔的那片竹林,那九条她亲手编织的栩栩如生的龙筝。还有她和徐福分别时,她亲手赠送给徐福的那一绺秀发……啾啾啾……啾啾啾……耳边似乎又传来了竹鸡的啾鸣声,齐姬一骨碌爬起,失声惊问道:“这里也有竹鸡?”
秦王从睡梦中惊醒,把齐姬一把揽进怀里疼爱地说:“黎姜小妹,咸阳没有竹鸡,只有邯郸的碎石山上才有!”
一缕阳光从窗隙间透入,照亮了龙凤呈祥的红罗帐,齐姬看了一眼赤裸裸的秦王,又看了一眼赤裸裸的自己,一把把秦王推开道:“大坏蛋,谁是你的黎姜!”
秦王醉醺醺地,晕晕然然,迷迷糊糊了一夜,对夜间发生的一切事情竟然毫无知觉,被齐姬一推清醒了过来,惊讶地问:“你是谁?”
一名内侍从门外走了进来,磕头请安道:“王上,她是您新纳的齐贵妃!”
“齐贵妃?”秦王双手挠头,按摩了一下太阳穴,沉思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内侍挥了挥手说:“你出去吧!未得召唤,不得入内!”
内侍唯唯而退。
秦王穿好衣服,站立床前。这时,齐姬害羞地用锦被蒙盖住了头脸,卷缩进被窝里。
秦王掀开锦被,冷漠地问:“你既然不是我的黎姜,为什么要答应他们举行婚礼而入洞房呢?”
齐姬腾地坐起,用锦被遮挡在胸前,愤怒地说:“我答应过谁的婚礼?我是被你们从齐国掳来,强迫我进入洞房的……呜……呜……”
木已成舟,生米已煮成熟饭,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当今的大秦王嬴政已经纳娶了后宫齐姬。
秦王命令齐姬穿好了衣服,木然地坐到椅子上,呐呐地叹息道:“唉,还是不见我的黎姜!黎姜啊,黎姜,你究竟在哪里呢?”
齐姬穿好了衣服,从床上下来,看到秦王痛苦万分的样子,顿生怜悯之心,用绢帛为他擦拭去脸上的泪痕,试探着问:“黎姜是谁?”
秦王垂头丧气地说:“二十多年了啊!那还是随父亲在赵国邯郸做人质的时候,我们被囚禁在一个荒凉的大山里,那山,名叫碎石山,碎石山上仅有一户人家,姓黎,祖辈以烧陶为生,我们相处的很好,当年我才七岁,姓黎的人家有一个小女孩也七岁,名叫黎姜。所以,我们二人便结成了小伙伴,天天在一块儿放羊;一块儿挖野菜,采蘑菇;一块儿下河捉鱼、洗澡……”
秦王讲到这里,显得特别的兴奋和温柔,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沉浸在对美好童年的回忆之中。
齐姬端坐在秦王的对面,聚精会神地听着。
秦王长叹了一口气又说:“有一次,天下大雨,山高坡陡路滑,我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跤,一下子掉进了悬崖下面的山谷里。山谷里有的是野猪、野狼,还有黑瞎子和大蟒蛇,我哭叫着往山崖上爬,只因为悬崖太高,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能够爬得上来。这一下,可急坏了悬崖上的黎姜,她把我们拴羊用的两根绳子连结在一起,一头抛给了悬崖下的我,一头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她想用绳子把我拉上悬崖。结果,她不但没有把我拉上悬崖,反而却被我笨重的身体一下子把她也给坠落下来,我们两个人同时摔倒在一起……”
秦王讲到这里,缓和了一下语气又继续讲:“天渐渐地黑了,雨还是不停地下,山谷里传来了野狼的嗥叫声,我和黎姜胆颤心惊,东躲西藏。最后,在一处悬崖的绝壁上找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虽然不大,但却可以遮风避雨。更可庆幸的是,山洞的中央有一块平坦的石板,正好供我们躺在上面睡觉休息。我们的衣裤都湿透了,黎姜妹便让我转过脸去,背对着背,把衣裤脱下来,扭干净上面的雨水。那时,正是秋末入冬的季节,初冬的风雨刺骨的冷。我和黎姜都感到饥寒交迫,直冻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黎姜妹看我冻得厉害,怕我熬不过去寒夜,于是,便变着法儿逗我开心取乐。并且还恐吓我说:“政哥哥,千万不要睡觉哦,一旦我们睡着了,大灰狼便会闯进来把我们吃掉的!”
我说:“洞里又湿又冷,我又怕又饿,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我的上眼皮早就和下眼皮打架了!”
黎姜说:“不行!我不能让你睡觉,人睡着后没有被子盖会生病的!”
我低头不语,努力摆脱着困倦,但不一会儿瞌睡虫还是悄悄地爬了上来……
黎姜妹再也顾不得女孩儿家的羞耻了,把遮挡在胸前的湿衣服一扔说:“政哥哥,我们过家家儿玩吧?过家家儿玩不会冷的!”说着,便扑倒在了我的身上……
齐姬听到这里,略带醋意地说:“这个游戏不错呀,二体合一,阴阳互补,再冷的天气也就不冷了!”
秦王说:“冷,还是会冷的,只不过那一夜,时间过得飞快,一会儿天就明亮了。第二天早晨,她爹找到了我们,把我们带回了家中。也就是在那时,我便对黎姜妹许下了一个承诺:将来我当了王上一定封她为王后!一定为她建造一座好大好大的宫殿!”
齐姬听到这里,心里酸溜溜的,秦王却“哈哈”大笑道:“爱妃不要生气,今后你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寡人也一定会帮助你的!”
齐姬被秦王的真诚所感动,便把自己对父母亲的担心说了出来。
秦王“哈哈”地一阵大笑说:“爱妃,寡人是大秦国的王上,也是天下人的王上,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寡人办不到的事情吗?”
齐姬高兴地笑了。
这时,有人来报:“临淄徙民,已迁居瑯琊。系王上威德,途中并无一人逃匿!”
秦始皇听后大喜,命人制诏曰:“免除徙民十二年赋税,令其修筑瑯琊台,不日寡人要去东巡视察!”
御史官拟好圣旨,选派一人前去瑯琊宣诏。你道那人是谁?先不介绍他的姓名,但只观其他的相貌,只见他伏于阶下,畏畏缩缩似窃鼠,摇头摆尾如乞犬。远看时疑是垃圾一堆;走近看却是妖魔鬼魅。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诩为:才高八斗,胸怀绝论的稷下学宫的败类——侯生。
侯生主动投降,献出胶城和徐福布下的九宫八卦循环阵图案,率领王贲、李信大军攻破胶城,擒获了齐鲁满门之后,随大军入朝领赏,秦王念其献城有功,封他为博士官。
侯生接过圣旨,走出殿外,迎面却被人唾了一口。那人唾完侯生扬长而去,直恨得侯生咬牙切齿地指着那人的背影大骂:“姓马的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那人毫不理会侯生的叫骂,回首轻蔑地笑了笑,信步而去。
侯生不敢耽搁,强忍下这口恶气,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城门,直奔齐国旧地而来。一路上不住地沾沾自喜,心里想:“今日老子衣锦还乡,想必稷下学宫那帮看不起我的迂腐儒生们便会顷心羡慕,远接远迎。我还是先去稷下学宫走一遭吧,也好让昏庸的老师驺衍心中明白谁才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侯生越想越高兴,越高兴也就越兴奋。那种回乡夸官耀职的思想怂恿着他,紧催快马,不几日,便来到了临淄。他先入官驿住下,然后摆出钦差大臣的样子,端平了架子,命令驿官通知稷下学宫所有的同窗们都来相见。驿官去了很久方才返回,却是满面的羞赧失望之色,见了侯生一改先前的热情,冷冷地说:“圣旨我已经传到了,博士们唯恐出门遇到了瘟神,都不肯前来!”
侯生一听,大失所望,非常气恼地“哼”了一声说:“那就走着瞧吧!我会让他们知道杨二郎三只眼!”
于是,侯生便借传旨官的身份召见了新设的临淄郡郡守吕阆。
吕阆乃是前相吕不韦的车夫吕良的儿子,在吕不韦被逐出河南封地徙居蜀地阆中时所生,所以,便取名叫:吕阆。吕阆为人阴险狡诈,一改先父遗风,只因为受父亲传授了他几招舞枪弄棒的拳术,被大将王贲看中,随军平定余烈,略有军功,才被封为郡守。
此时,听得传旨官召见,哪敢怠慢,屁颠屁颠地便跑了过来。
侯生高坐堂上,欠欠身对他说:“吾今奉命宣诏,特令尔等拆除稷下学宫,把宫中大小酸儒一律编入迁徙人员的花名册中,随同黔首们一起去修筑东海岸边上的瑯琊台。不得有误,敢有违令者,斩!”
吕阆年轻气盛,正要贪功,意图巴结奉迎朝里来的宣旨官,连连稽首保证:“请钦差大人放心,绝不会让一人逃离!”
侯生从怀里掏出一片竹帛,走近吕阆,特别加以嘱咐说:“上面有几位要人,你要用心去查找,绝对不能让其中一人漏网!”
吕阆接过竹帛,看了看,揣入怀中,招集兵马,迅速包围了稷下学宫。众博士手无寸铁,只能受制于人,被军士们拘禁在一起。吕阆清点人数,单单不见了名单中的首要人物驺衍。严刑拷问众儒生,方才得知,驺衍早在十多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稷下学宫。
吕阆只好回官驿交差,侯生为了收买人心,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夸奖他说:“干得好!只要我们把这一批尚古非今、鼓唇嚼舌的酸儒驱赶到东海边上去修筑瑯琊台,皇帝定会龙颜大悦,奖赏我们。吕大人你的鸿运来了,可要努力抓住这一时机,大干一番呀!”
吕阆和侯生一个诡计多端,一个阴险狡诈,正是臭味相投。连连致歉道:“还要仰仗钦差大人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呀!”
吕阆作为临淄郡郡守,欲尽地主之谊,设宴招待侯生。席罢,侯生贴近吕阆的耳朵说:“吕郡守,刚才你不是还在为溜脱了驺衍而烦恼吗?现在我告诉你一个人,你去把他请来,他一定知道驺衍的行踪!”
吕阆问:“他是谁?”
侯生指了指吕阆的怀里说:“花名册上的第四位名号就是他!”
吕阆急忙掏出花名册翻开一看:“卢生?”
“对,正是卢生!卢生是驺衍的学生,他岂有不知道师父的去向之理?”
吕阆听后“哈哈”大笑,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门说:“我真是糊涂!”
吕阆派人把卢生请了来,卢生走进驿馆,搭眼便看到了侯生,侯生站立起来,佯作吃惊地说:“哎呀,这不是我的二师弟卢生吗?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卢生和侯生都是驺衍的学生,他们和徐福一样共同拜驺衍为师,在稷下学宫就读。
驿官摆上酒饭,侯生、卢生和吕阆三人对酌共饮起来。侯生问:“师弟,久违了,你们和师父一向可好?”
卢生点了点头,没作回答。
侯生又试探性地问:“我本来要亲自去拜见师父,只因为官身不自由,有诸多公务要办,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哪里?身体可好?”
卢生把箸放下抬起头来,两眼直盯着侯生,揣测着他的用意,没作回答。
侯生“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师弟莫要误会,自从数月前,我们为了躲避战乱走散,从此,便和师父失去了联系,我天天找,夜夜盼,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师父和师弟你们的安危!”侯生说到此处,眼眶里挤出来两滴干巴巴的泪蛋子,用手背涂抹了一下急切地说:“师弟,我知道师父不喜欢我,但是,我不能不尊重师父呀!我想念师父,我要去拜见师父……”
侯生的一番表演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卢生虽然早已耳闻他在胶城背信弃义的劣行,对他抱有戒忌,但听了他刚才的一番话,心就软了下来说:“师父不在临淄!”
侯生略一吃惊:“怎么,师父不在临淄?那,师父现在哪里?”侯生听说驺衍不在临淄,更加着急地追问。
“师父在……”
“在哪里?你快说吗师弟,我可想念师父了!”
卢生在侯生的一再追问下,呷了一口酒说:“师父去了平度东郭偃徐福师弟的老家,听说徐福师弟要娶亲了!”
“娶亲?谁在娶亲?”侯生大吃一惊,心里暗暗地想:“徐福转变的真快呀!难不成他已经得知了齐姬被我们擒获献给秦王的消息?”于是,他的两只绿豆粒似的耗子眼骨碌碌地转动了几圈,计上心来,乐呵呵地拍打着卢生的肩头说:“师弟呀,师弟,我们的徐福师弟娶媳妇,你应该和师父一道前去贺喜呀?驿官们快去给我们准备两份厚礼,明天一早,我便和师弟还有吕郡守一起去东郭偃贺喜!”
侯生吩咐完毕,撤去残席,悄悄地嘱咐吕阆道:“吕郡守,驺衍我是替你找到了,明天就要看你的了,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你可不要错过呀!”
吕阆点头称诺。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吕阆点齐守郡兵马,簇拥着侯生、卢生一起向东郭偃而来。
东郭偃村徐名医家,正在为次子徐福操办婚事,新娘子便是那位被秦兵追赶欲跳河自尽的年轻女子妫嫣。妫嫣自从寄居徐家,吃不愁穿不愁,渐渐恢复了少女的本色,身体越来越变得窈窕而水灵。
老管家徐壮看在眼里,心中便产生了一个念头:现在二公子徐福正值加冠之年,恰好婚配,何不去夫人面前说知此事?徐壮喜上眉梢,过甬道,穿画廊,走进中堂,拜见了徐夫人,兴高采烈地说:“夫人万千之喜,我有一事欲禀报夫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夫人一向敬佩老管家治家有方,含笑问道:“既然万千之喜,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何事情快快讲来!”
徐壮问:“夫人,您看妫嫣这姑娘如何?”
徐夫人道:“好啊,既聪明又勤快!”
“不但聪明勤快,容貌也是千里不挑一的呢!”徐壮又进一步赞美说。
老妇人望了徐壮一眼,知道他话里有话,于是便试探性地问:“这样又当如何?”
徐壮进言道:“夫人,二公子今年多大年龄了?”
徐夫人一听心中豁然一亮,会意地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
徐壮说:“是呀,老夫人,我早就想喝二公子的喜酒了!”
徐夫人正在为儿子徐福的婚事而发愁,听了老管家徐壮的话,正中下怀,于是,便把这件事禀明了徐名医。徐名医正在为齐鲁的一家人获救而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可可可!”于是,便吩咐家人立即为他们置办婚事。
徐福和鲁国四杰把齐鲁救下之后,一帮人马俱都奔东郭偃而来,把齐鲁一家人安排好,四杰便告辞回鲁。
徐福回到家中,他的老母亲便把让他娶妫嫣为妻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是一万个也不答应,因为他的心里装着表妹齐姬。
这时,只听到大门外一阵鼓响,一队官兵闯了进来,逢人就抓,见东西就抢,不一刻,便把徐府糟蹋了个底朝天。
徐猛、驺衍质问官兵们:“我等并没有犯法,为何私闯民宅,打家劫舍?”
官兵们回答道:“王上有诏,尔等火速迁往东海守边,为何还安居在此,迟迟不走?快快收拾行囊,立即启程!”
徐福、徐禄非常气愤,正要拔剑抗拒,只听得官兵队里有人喝道:“不得放肆,此乃王上故交,谁敢撒野?”那人喝退士兵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卷圣旨。
此人正是侯生,侯生向驺衍、徐猛躬了躬身说:“鄙人圣旨在身,不便行礼,敦请尊师和徐老伯海函!”
驺衍见是自己的弟子侯生,非常生气,回想起来听人说他背叛了齐鲁献出胶城的劣迹,更加气愤,怒骂道:“大逆不道的畜生,你不配叫我师父,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子!”
侯生被驺衍痛骂了一顿,脸色变得羞红,然而,却强作镇静地说:“师父莫要自作清高,枉听传言,当今天下已属大秦,再也没有七国之分了,即使我不主动献城,胶城早早晚晚也会归秦。更何况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师父您又何必为此事而耿耿于怀呢?”
“好一个恬不知耻的孽徒,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出卖了齐鲁,把胶城拱手让给了秦人,你不但不思悔过,反倒巧舌如簧地狡辩。滚出去,老夫我从此永不再见你!”
侯生挨了驺衍一顿臭骂,扭头就走,转身之际暗使眼色给吕阆,吕阆会意,指挥士兵们把徐福一家人,还有驺衍和妫嫣,全部都用绳索绑了,牵连在一起,驱赶着往东海岸边上的瑯琊山迁徙。一路上侯生、吕阆打着秦始皇要修筑瑯琊台征夫戎边的旗号,见人就抓,见东西就抢,强迫着内地的百姓往东海岸边上搬迁。
一万余名老百姓走走停停,行动迟缓,半月之余才走到胶城。此时,胶城已被王贲、李信改名为‘欠揍’县。欠揍县已新立了县衙,数月之前,徐福环城挖掘的九宫八卦循环阵护城河已被秦兵填平,又经雨水冲刷,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三里河是一条古老的泄洪河,如今依然清波荡漾,鱼儿遨游。
三里河南岸的那片竹林,已遭兵燹,被大火焚烧。
徐福回想起数月之前,在竹林里面和表妹齐姬一同编织龙筝时的情景:竹簧幽幽兮,鸟鸣啾啾,淑女怀春兮,君子好逑……”耳边又响起了齐姬那婉转动听的美妙歌声。
“姬妹,你在哪里呀?你现在还好吗?”徐福坐在野营的帐篷里,望着树梢上圆圆的月亮,思念着意中的情人。
妫嫣坐在他的旁边,关切地守望着他,悄悄地说:“福哥哥,夜深了,合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徐福毫无睡意,徐夫人怀抱中的小齐强却发出了鼾声。
徐猛、驺衍、徐夫人等都在帐篷的另一侧,几天来的奔波让她们感到非常的疲倦,渐渐地也都混沌入睡。
夜深沉,秋风萧瑟,帐篷外值班的卫士,倚树而倦。
妫嫣睁大了眼睛,侧起耳朵,听了听四处无人,悄悄地把身体蹭近徐福,低头用牙齿撕咬着捆绑徐福的绳索说:“福哥哥,你是一个文韬武略的大圣人,岂能受人如此侮辱?我把你的绳索咬断,趁夜深无人,你快快地逃命去吧!”
徐福正低头想着心思,听得妫嫣如此一说,非常感动地说:“谢谢小妹,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我现在能挣脱绳索逃走,天下皆已属秦,我又能逃跑到哪里去呢?”
妫嫣看着紧勒在徐福身上的绳索,非常心痛地说:“现在顾不得这许多了,我先把束缚你的绳子咬断再说!”话毕,下口就咬。这时,帐帘一动,突然钻进一个人来,那人黑布蒙面,手里握着一把尖刀,直奔徐福……妫嫣“哎呀”一声惊叫,急忙用身体去挡,那人却低低地对她说:“莫要声张,我是来救你们的!”那人用尖刀把她们的绳索挑断,左手拉起徐福,右手拉起妫嫣,穿出帐外就跑……刚往外面跑出没几步,徐福停下了脚步问:“兄台乃系何人?欲要带我们到哪里去?”
那人听得相问,只好摘下面具说:“师弟,你看我是谁?”
月光之下,徐福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他的二师兄卢生。
卢生说:“此地离军营甚近,不是说话之处,我们还是到河对岸的那片竹林里去吧!”
三个人逾过了三里河,飞奔竹林,徐福的心里又产生了另一种滋味。
原来这片竹林就是他和齐姬一快编织龙筝御敌的地方,人去物在,触景生情,使他好不伤心。
三个人找了棵粗大的竹杆坐了下来,徐福疑惑地问:“二师兄,你怎么……”
卢生说:“师弟莫要怀疑,我也是上了大师兄的当,才对他说出了师父的行踪,带领他到了东郭偃。唉,现在后悔莫及,说什么也晚了。那料想他侯生却是一个见利忘义,卑鄙无耻的小人!”卢生自从把驺衍在东郭偃的消息告诉给了侯生,又在侯生的胁迫下找到东郭偃徐福家中,发生了吕阆带兵强迫驺衍和徐猛一家人为黔首,迁往东海岸边修筑瑯琊台的事,心里十分忏悔,懊悔不及。
徐福说:“二师兄不必自咎,大师兄侯生本来就是一个官迷心窍,财迷心窍的人。一向唯利是图,现如今天下归秦,他不投靠秦王,他又能投靠谁呢?”
卢生低头不语。
徐福又问道:“二师兄,当时王贲、李信攻占临淄的时候,你们都到哪里去了?我在胶城见到大师兄的时候,他只告诉了我,你们被秦兵冲散了,让我好不担心!”
卢生长叹了一口气说:“唉,莫提了,当时秦兵入侵,我们都认为王贲、李信会血洗稷下学宫,不曾想王贲、李信早有军令,特别恩惠稷下学宫,只要博士们不作抵抗,他们便放其回归故里,自谋生路。只可惜我们仇视秦兵,自告奋勇拿起枪刀剑戟和秦兵对抗。试想秦兵五十多万,我等众博士不足百人,那结果不是可想而知了吗?”卢生略一停顿,又继续说:“我们大败之后,师父和我便混入难民之中,逃出了临淄,最后便投奔东郭偃贵府而来。在贵府住了数月,听得王贲、李信灭了胶城,齐国彻底沦亡,天下全部归秦,师父心灰意冷,决定去崂士山寻找你的师父天命真人出家归隐,又命我速回稷下学宫寻找走散了的大师兄侯生。这时,却传来了消息说:大师兄和你正在胶城布阵御敌。我听后非常高兴,正待要去投奔你们,不料想大师兄侯生和新设的临淄郡守吕阆却率兵而至,查封了稷下学宫,征调博士们和庶民为黔首,迁往东海边修造瑯琊台……”卢生一口气讲到此处,看了一眼坐在徐福身旁的妫嫣关心地说:“弟媳会害冷的,咱们现在应该到哪里去呢?”
徐福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只听有人作歌曰:“国破山河碎,无家何处归?从此战事息,利害均无亏。有为生无为,无为生有为。化作仙鹤去,且莫自伤悲。”朦胧的月光下,天命真人乘鹿而来。
徐福看得真切,急忙起身相迎“扑通”跪倒,泪流满面地磕头说:“师父一向可好?弟子有辱所学,功不成,名不就,现在却成了国破家亡之人了!”
天命真人“哈哈”大笑,把他搀扶起来说:“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为。福儿,莫要自责,秦王乃太阳星下凡,与你命中相克。今日我特地来给你送还白鹿,白鹿乃是你生命中的福星,你一定要善待与它!”
徐福见师父给他送来了遗失了的白鹿,正待起身相谢,卢生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天命真人磕头请示道:“真人乃人间神仙,小人卢生倾慕已久,今日有缘相见,恳请您老人家大开恩惠收我为徒吧?”
天命真人让徐福把卢生掺起,问清楚了他的身世说道:“有缘道门自开,无缘难渡苦海。施主虔诚为道,将来一定……”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呐喊,火把骤燃,吕阆率领一帮人马冲过三里河追赶过来。
卢生情急生智,催促徐福和天命真人骑鹿快走,自己却和妫嫣依偎在一起,装成一对情侣做出亲热的样子。
吕阆率兵追至,近前一看,见是卢生,只见他和妫嫣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十分亲热的样子,刚要发怒,忽然想起他乃侯生钦差的师弟,那还敢胡来?正处羝羊触藩进退两难之际,卢生却主动站立起来,笑呵呵地说:“吕郡守,误会了,误会了,她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妹,只因为在徐家治病,却被我们误认为是徐府的家人了。”
吕阆说:“这可是一桩喜事呀,那就请卢博士随我一同回帐去禀明钦差大人吧?”
卢生和妫嫣没有逃脱,只好随吕阆回帐去见侯生。
徐福和天命真人驾鹿而行,刚走到河套,天就明亮了。徐福勒住白鹿对天命真人说:“恩师,我现在不能随您一同前去,我的父母还有义父皆被吕阆羁押,我得回去解救他们!”
天命真人掐指一算说:“不妨!不妨!你的父母和义父不但平安无事,而且还会因祸得福呢!唉,难得秦王嬴政还有如此良心!”
徐福对父母二老还有义父的处境十分担心,听得天命真人此说,待要问个清楚,天命真人却要他自己袖占一课。徐福掐指推算了一卦,卦象上写的是: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来运渐高。乃是上上卦矣,于是,把心放了下来,跟随天命真人而去。
再说卢生和妫嫣回到帐中,正在受侯生的盘诘。这时,突然从咸阳发来一道圣旨,诏令侯生要优待徐名医一家人,并封徐猛为医官,拨其银两在瑯琊山下为其建造医馆,为迁居瑯琊郡的黔首们治病疗伤。
侯生接过这道圣旨,心中暗暗地盘算:“现在我已经得罪了师父和徐名医一家人,这道圣旨要是让徐名医和师父知道了,肯定对我不利,但又不能不让他们知道,那样又犯了欺君之罪,这……这……该如何是好?”
侯生贼头鼠目,绿豆粒似的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暗暗地吩咐吕阆说:“这道圣旨暂且保密,你速去把我师弟徐福父母的绳索解开,让他们恢复自由,切不可怠慢了她们!”
吕阆听得吩咐转身欲走,侯生却故意把声音放大到极限叫道:“回来!还有我师父的绳索也给他老人家松卸,好好款待!”
徐猛、驺衍的帐蓬离侯生的大帐很近,侯生的一番话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吕阆让士兵们一一松开了徐猛、驺衍等一干人的绑绳说:“侯博士恩惠,令其给你们松绑,你们今后一定要感恩图报哇!”
众人正在诧异,侯生走了进来,倒身向驺衍、徐猛各行了一个叩头大礼说:“恩师,徐伯,你们这几天受苦了!侯生也实在是不想让众移民说我偏袒亲友,才不得已而为之,今天已远离内地,无人监视,方才斗胆给你们松绑,万望恩师和徐伯恕罪!”
徐猛听到了侯生刚才说的一番话语,观他此时又满面的歉意,活动了一下被绳索捆绑得麻木了的双臂,走上前去把侯生搀扶起来道:“官差不自由,贤侄且莫自咎,快快请起!”
驺衍却在旁边用鼻孔“哼”了一声说:“你的所作所为都是迫不得已!我且问你,你的两位师弟呢?”
侯生跪在地上说:“徐福师弟被天命真人接走了,卢生师弟现在我的帐中。”
“什么?卢生也在你的帐中?”驺衍显得特别的激动,咬呀切齿地骂了一句:“你们这两个孽徒!”
原来,卢生自从在稷下学宫听信了侯生的诘问,带领他们到东郭偃找到徐猛、驺衍之后,见侯生对师父和徐老伯犹如黔首,私下里和他争吵了几次,要求他善待师父和徐老伯一家人。侯生却以什么“官差不自由啦,大义灭亲啦!一视同仁啦!”等等措辞为借口,搪塞而过。卢生无奈,见说服不了侯生只好随军而来,欲寻找机会在半道上释放师父和徐猛一家人。所以,从东郭偃到欠揍县他就一直躲藏在暗处,没有露面。此时,听得师父的盘问,急忙上前痛哭流涕地扑倒在驺衍的脚下说:“师父,我不是人,我错了!您……您……惩罚我吧!”
驺衍举起了巴掌,刚待要打,却被徐名医抓住了手腕阻止说:“贤弟,且请息怒,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两位贤侄既然知错,何不暂且先饶恕了他们这一回呢?”
驺衍恐悖了徐猛的面子,懊恼地“嗨”了一声,把举起的手臂垂了下来。
瑯琊山下临淄郡郡守吕阆奉命为徐名医建立起一处村寨,村寨全部都是用楸木建立起来的小木屋,一栋栋小木屋,鳞次栉比。在这处新立村寨的中央有一所略显别致的院落,这所院落全部都用碗口粗细的茅竹作围墙。房间也显得特别大,这就是侯博士接到优待徐名医一家人的圣旨之后,特意为徐猛一家人建造的医馆。
徐名医邀请与驺衍同住,驺衍也打消了去崂士山隐居的念头,于是,两家人便随同迁徙而来的四万户移民在东海岸边瑯琊山下居住了下来。
这正是:
时代不同人不同
人随王法草随风
空有救世济民志
孤掌难鸣泣秋风
逆来顺受观沧海
前途渺茫心肠冷
暗洒热泪问苍天
辟邪宝剑何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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