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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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是在这个时候被队长叫回去的，让她一起去审讯室给钱梅记笔录。

万山市那边人一到审讯室，袁帅就全交代了。侦查人员没想到这么顺利，原本打算想询问点情况，这下成了讯问，案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得来全不费工夫，侦查人员有点小兴奋，多日来困扰侦查员的疑惑和疲惫一扫而光。在专案组指示下，连夜将人员带回清江市。

据袁帅交代，其父亲袁枚与钱梅最开始是工作关系，他父亲一直从事大货车运送集装箱，时间久了不知道怎么就和钱梅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大概一个月前，他父亲给他打电话说被人打了，打他父亲的这个人就是李力，当时打的比较严重，他父亲还住了几天院，出院后，他父亲把所有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他就计划着在万山市找两个人回老家把李力给教训一顿。

“谁知道他这边的人还没有找好，就在半个月前，李力再次打了袁枚，袁枚给袁帅打电话说让找人把李力做了，以绝后患。袁帅就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他通过之前在工地认识一个溜冰的，最近手头比较紧，急需要钱来买冰，于是袁帅就给了他5万的定金，答应事成之后再给5万，案发前提前购置了车辆和假车牌，等待机会。案发当天，钱梅通过手机告诉他父亲让李力回去，说是想他了，李力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就出现了上面的情况，车都没有拉集装箱就空车往回走了，钱梅就通过袁枚把李力的具体位置和情况给了袁帅，袁帅就和溜冰的黑子（他只知道外号）一路尾随，寻找下手的机会，这些都是初步掌握的情况，侦查员先简要汇报了一下。”“抓紧把人带回来。”队长下了命令。“人带回后立即审讯，市领导对该案件高度重视，分管领导已在专案组等了，路上注意安全。”

小燕在审讯室看着钱梅，此时的钱梅一句话都不说，任你问什么，说什么，她只是低着头看着地板。小燕对上面的情况还不知道，小燕就这样和钱梅干对着，一直到后半夜，换班的同事来了，小燕把换班的同事拉到一边问：“还继续关下去吗？”同事说：“早着呢，嫌疑人已经抓到了，正在从万山市来的路上。”从这句话里，小燕已经明白了，这起失踪案最终还是成了刑事案件，原来她一直希望失踪人员李力是喝多了酒，丢了手机，那怕是摔伤住进了医院也好。总比听到这几句话要好，从事这个职业时间久了，很多事情说的越简单，事情就越大。她走出了办案区，差不多和她预料的一样，专案组灯火通明，远远的看去像海里的灯塔。在一楼院里，局长、分管局长都在一楼大厅站着，宣传处安排了专职摄影和录像人员，队长站在局长的对面说着什么，院内的大灯此时也打开了，照的院内灯火通明，特警队员正在集结，荷枪实弹的站在院内黑压压的一片。看来真有大事发生了。

小燕到了大厅悄悄绕过局长，来到队长的身后还是想确认一下：“这是啥情况？”队长小声地说：“万山市那边抓人来了，领导们都在这等着迎接呢。”“看来案子破了。”小燕小声嘀咕了一声。“差不多了。”队长此刻看得出皱纹舒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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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车辆进入院内，袁帅被侦查员从车上带了下来，特警上前接手将嫌疑人押解进了办案区。侦查员下车后与上来迎接的局长、副局长、专案组领导逐一握手，领导说：“辛苦了，本来想给你们准备鲜花呢，太晚了，就免了。”说完大家放松的一笑，一直绷着的神经迅速瓦解了。“领导就是有领导的艺术，明明是没有安排鲜花，反而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小燕心里想。

另外一组人员带着特警对袁枚的抓捕正在进行中。

对钱梅的审讯进入了关键时刻。小燕此刻很疲惫，困的有点头疼，她用手揉了揉头两侧的太阳穴，跟着领导进入了专案组的会议室，她知道，今夜注定要无眠了。

会议室内，局长一边听着前期工作的汇报，一边等着对袁帅和钱梅的讯问情况。“已经组织精干警力对两人同时进行讯问，加大审讯力度，争取天亮前，全部交待清楚案情。”支队长在局长旁边小声汇报着案件进展情况，同时不时调度着对袁枚的抓捕工作。

早上7点，两组分别进来汇报：“钱梅还是一句话不说，袁帅交待的差不多了，和前期掌握的情况一样，袁帅在接到他父亲袁枚被打的电话后非常生气，第一次时就想在万山市找几个“道上”的朋友，回去狠狠教训李力一顿，最起码也要让李力挂点“彩”，这个提议被袁枚阻止了。至于为什么阻止，据袁帅交代，他也不清楚，可能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吧。当第二次再次接到袁枚被打的电话后，袁帅就再也接受不了了，要马上回去教训李力，但是袁枚却说，打他一顿你们走后，他再打我，这样就没完没了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找人把他“做了”，于是他们就开始合计如何干掉李力。据袁帅交代，钱是袁枚转给他的，这个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袁帅另外还交代了其中两个细节，负责审讯的侦查员继续说，一个是在加油站的时候，他们想去破坏李力大货车的刹车系统，由于“黑子”对大货车不熟悉没有找到，就放弃了。另外一个是在尾随李力下车后，“黑子”想让袁帅开车撞死李力，袁帅开到李力身边时犹豫了一下，车从李力身边驶过，没有撞上。但是没想到的是，李力主动招手示意袁帅停车，袁帅停车后，李力主动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副驾驶座的后面，并且主动给当时开车的袁帅和坐在副驾驶旁边的“黑子”递了烟，说是方便把他送到农机中心去，话还没有说完，“黑子”就从脚下抄起早就准备好的刀，转身直接刺进了李力的前胸。据袁帅交代，李力当时哼都没哼一声，就直直的歪倒在后排座椅上。然后他们就开车返回了万山市。”

“人呢？”队长迫不及待地问。

“在他们返回万山市的途中，由于血腥味太浓，中间开窗通过风，当天快亮的时候，袁帅和“黑子”在途经的集市上买了铁锨，将尸体埋在了万山市西边的一处山坡上。”

“山坡的具体地址有了吗？”队长问。

“没有，据袁帅交代，他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只能大概有个印象。”侦查员继续汇报说。

“作案工具的刀呢？”队长又问。

“作案用的刀呢，在他们行驶的高速路上扔掉了。”侦查员说。

“这样，分两组人，第一组带上嫌疑人立即指认现场，现场确认后马上组织人员去山坡上挖出尸体。另外一组按照嫌疑人提供的大概位置，联系高速交警支队协助，找到作案工具。”局长下了指示。“小燕你还能不能坚持，不行的话就在路上睡会。”局长看着小燕关心地说。接下来的工作对小燕来说又是一场硬仗。

“不用，我没事。”小燕说。此时的小燕已经精神抖擞了，案件即将告破，这对小燕来说是兴奋的，可以对所有人都有一个交代，但同时她的心情又是沉痛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曾多次悄悄的祈祷过，上面已经说过了，她多么希望这里是一个普通人喝多了把手机丢了的故事，千万别是事故，可现在，案件到了这里，她还是一时半会有点缓不过神来，这件案子牵扯到的不是一个家庭，好几个家庭因该案件会支离破碎，虽然她见过太多悲剧性的案件，可她脑海里还是会出现钱梅幼小孩子的身影和李力妻女哭泣的影像。她多么希望这就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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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黑色特警车，一辆越野车，一辆刑事勘察车在万山市周边的小山丘中来回穿梭，万山市是典型的海滨城市，平原低地少，山地丘陵多，整个地形为北高南低，东宽西窄，大部分为山地及久经剥蚀而成的低缓山丘，平原地零星分布在河流入海处及一些山间谷地，岩溶地形随处可见，喀纳斯地貌和海蚀地貌比较常见。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奇特的山形地貌和花岗岩密切配合，形成了独特的山势地貌，成为了全国旅游胜地，同时也造就了这座城市的繁华。

当袁帅最终确定指出埋尸地点时已到了中午时分，太阳高照，烈日炎炎，埋尸地点位于这座城市最西边的一处山丘上，中间有一处花岗岩，旁边有几棵松树，松树旁边的土明显是刚翻动过的，上面盖了写枯树枝和杂物用来掩饰。小燕此刻已经穿上白大褂，套上了头套和脚套，戴上口罩，跳下了车。吴义紧随其后，抱着法医尸检箱，他此刻是身兼数职，不仅是小燕的徒弟还是助手，保镖这个身份可能更多一点，吴义想。他既要认真工作，又要照顾好小燕的安全，他遒劲的认为，女孩子干警察还经常出现场，一点女孩子的温柔都没有，再说也不安全。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不能离开小燕身边，哪怕看着她工作也好。

土很快被挖开了，受害者的尸体便出现在眼前，埋的不深，尸体呈现头朝下，趴着的状态。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开始腐化，尽管戴着口罩，尸体散发的味道依然让她有些恶心。

从事法医多年,小燕已经慢慢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但是对目前的腐尸,还是有点犯怵的，尤其是现在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负责挖掘的特警队员有些开始呕吐，队员们戴的是普通医用口罩，尸体现在已经散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这种腐臭夹杂着有毒物质吸入时间久了,还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危害。小燕在工作的时候佩戴的口罩是她参与发明设计的，这是一种特制的口罩,内芯加了活性炭,名为“法医尸检专用口罩”。小燕从设计定型、申请专利、产品试验、产品量产到推广使用,全部都参与其中。

这里要重点说一下，鉴于这款口罩鲜明的职业特点,国家知识产权局已经为这款法医尸检口罩颁发了专利证书。目前,这款口罩已经在清江市各县市区公安局和省内部分地市级公安局推广使用,口罩的方便和舒适性也受到专业人士的普遍好评。

她将尸体摆正，详细进行了检验，按照程序，先看外边，死者衣服、尸体长度，鞋子，然后除去衣服查看尸体表面，全身只有一处伤口，在左前胸，伤口约5厘米，深度达到20厘米，伤口是从前胸直接贯穿了后背，死亡原因为主动脉和心脏破坏导致，初步鉴定结果。

做完这一切，小燕让等候的殡仪馆的人员将尸体拉走，等待进一步的勘查。作为法医，小燕不仅要时常面对惨不忍睹的现场，还要奔波于解剖现场、殡仪馆、火化场、太平间，这需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挑战常人难以承受的心理极限，吴义从心里对他这位师父是由衷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