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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任宪富 ‖ 风雨春秋 第五章 爱学习的孩子

来源:本站    作者:任宪富    时间:2024-10-23      分享到:


五、爱学习的孩子


世家子弟重读书,贤良门庭多积德。我从小就喜欢学习,街坊邻居们都说我聪明伶俐,是个爱学习的孩子。那时候没有学前班,也没人教我文化,但上学前,我就会算好多数儿。那时大家都喜欢聚在一起吃饭,也就是当时是生产队时期,大家一起出工干活儿,一起回家吃饭,时间比较一致。每当吃饭的时间,大家就都从各自家里端着饭碗出来,聚在路口儿或者空闲的小场地上,大家边吃边聊。有讲故事的,有聊家常的,也有逗乐的。其中就经常有人给我出算术题,什么我们队里种了100亩地的高粱,一个劳力一天能砍两亩,需要多少个劳力才能一天砍完等等,让我口算。由于我算的快,算的准,这也由此成了大家一起吃饭时的一个乐子。

我家南面有一个叫坊子屋的小学,后来撤了,并入了任店联中,里边教学的老师是同阁爷爷。每当他们上课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口儿听。时间一长,大家都认为我爱学习,就计划早点儿把我送到学校里去上学。

那个年代学生入学率并不是很高,有的一辈子不入学校门,有的到了十七八岁才会去上一年级。因为大家认为我爱学习,不到年龄就把我送到了学校。那是1966年春节过后,农历的正月十六,父亲带我去上学,可不知什么原因,到现在我都没想起来当时是哪根筋出了问题,之前本来愿意去学校上学的我,就是哭着闹着不去,没办法,父亲就狠狠的揍了我一顿。这件事到如今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然后拧着耳朵把我牵到了学校,也就是任店联中。从此,我就成了一个从不迟到早退的好学生,谁不让去都不行,在学习这个问题上,就再也没用大人操过心。

那个时候,都是以年为单位升学入学。春节前完成一年的教学任务,春节后升入高一年级。新生入学也是春节后,一般在正月十六,直到1971年才改为现在的夏季升学。我们班里30多人,我是年龄最小的,唯一一个和我同岁的任志良还是生月比我大的。有的同学比我大了七八十来岁,可学习成绩我却一直名列前茅。有一个四叔叫任帮举,他的母亲和我奶奶是叔伯姊妹,他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每当考试完,他都是笑着问我:“是不是又考了一个一加俩零啊?!”意味着10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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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作者参加市政府行风热线,网络视频直播时的留影 。我和主持人以外的三人,都是我们单位的中层干部)


上了半年多的好学。记得七八月份的一个上午,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一个高年级的学生跑到我们班的讲台上,一脚把我们的孟老师踢到台下,然后高声给我们讲,“我是红卫兵任某某,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红小兵了,都归我领导了......”。由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从此在我们村在我们学校就轰轰烈烈的开始了。以后的两年多,几乎没有怎么上课,也没有升级。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发生于1966年5月至1976年10月,是全局性的,长时间的“左”倾严重错误。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当时,许多领导干部被整死,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给我们留下了极其惨痛的教训。那时候县下面是人民公社,人民公社下面又设立了管理区,每个管理区下面的几个大队联合出资办起来的学校叫做“联中”。我们任店管理区办的学校就叫任店联中。那时候实行的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有贫下中农管理委员会,简称贫管会。进驻我们学校的是一个贫下中农出身的、50多岁的、大字不识一斗的文盲。穿的很随便,既破破烂烂,又脏脏兮兮。但他权力很大,比校长还要权威。

然而到了第二天,我来到教室,一个人也没有,我左顾顾右盼盼,还是没有一个人,都去闹革命了。我很无聊,但也没办法,就坐下来自己读书,写作业,连续这样坚持了好几天。有一天,还是我自己在教室,可今天老师来了,他就给我一个人上课。老师上完课走了,我们学校的高校长却来了,说道:“听说你自己在这里学习,累了吧,累了跟我玩去”。看来他是很喜欢我的样子。和我一起叠了几个元宝,我们当地叫啪几,然后我们两个就玩儿了起来,谁打翻了谁就赢了。这可是我们学校的一把手啊,陪我玩游戏。后来我在街上看到高校长两个手被绑到后面,当时叫 “坐11号飞机”,头上戴着高帽子被游街,街的两旁挤了好多人,他旁边的红卫兵举着手高声喊着:“打倒高登位!”等等口号。有的人还从后面牵着高校长绑着绳子的双手,喊一声口号往上提一下,越往上提,手就越高,高校长的头就越低,看上去很痛苦,可当他看到我时,却冲我笑了笑。

当年我们的游戏不多,但也不少,都是原始的,没有现在的高科技。我们经常玩的游戏主要有打啪几、抵拽、推铁环、放纸飞机、弹玻璃球儿、斗腿、打瓦儿、捉迷藏等等。这些个游戏啊,都是体力活,有时呢,也做些动脑筋的活动。比如,在地上画一个田字,在上面下棋;有时也画一个区字,也是一种下棋法,还有几种玩法,现在记不起来了,但都是用随便捡来的砖头瓦块作棋子。我当时比较偏爱那些有输赢、竞争性比较强的游戏。最热闹的游戏还是去游泳,我们那里管下水游泳叫浮水,实际上是既游泳又洗澡,游泳、洗澡合二为一,但我们那里统称为洗澡,如果有人潜泳,那就叫扎猛子。我们洗澡有四个作用,一是游泳健身,实际上多为乐趣,当时还谈不上是健身;二是农村人身上泥土多,社会上没有浴池,家里又没有洗澡间,到水里来就是为了清洗尘土及赃物;三是当时没有空调、电扇什么的,每到伏天就到水里,通过洗澡防暑降温和纳凉;第四就是最重要的,到水里游戏玩耍,如云南的泼水节一样,搞得坑里热热闹闹,嘻嘻哈哈。我们村东北面有一个坑叫台坑,西北面有一个坑,东面还有一个坑,这两个坑我都想不起名字了,村外东北方向,二里来路还有个坑塘。每到夏天,我们这些个小伙伴,就经常去游泳,或者下地干活之前,或者是干活之后。十岁左右甚至是十几岁的孩子们都是赤身裸体,不遮不掩,即使十来岁的女孩子也都是一丝不挂。大人们往往是在村外的河里或坑里,有时也在村里的坑里洗澡,可那大都是在晚上。洗澡时,男人和女人都是避开的,相隔的距离以看不清为准,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几乎都不穿泳衣。尽管坑里的水不是太清,但是没有现在的化学污染,水里边鱼很多,经常是人碰到鱼或者是鱼碰到人。每当下大雨,坑里的鱼都活蹦乱跳,我们那里叫翻坑,大家就拿着网、笼子或者是兜子等等去逮鱼。而到了冬天,由于那时候天气冷,每年大约有两个来月冰上可以走动人,我们又会经常在冰上玩耍。主要是滑冰,有时也玩钱拉子,也就是“陀螺”。

那时候的玩耍也分帮分伙,我们那一片儿有两个年龄比较大、号召力也比较强的,分别组织了一帮伙计,谁都想把自己的队伍拉大一些,就相互争取人。一次,一个帮的头儿叫志强,他想让我跟着他玩儿,我却愿意跟着另一个比较和气又善良的头头宪文玩儿,就拒绝了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让志强给揍了一顿。其实,长大了以后,我和任志强的关系特别好,我们两个家庭的关系也很好,他的媳妇都是我继母给他介绍的,是我姥姥他们那个村的,直到他当了县人大常委、企业家,我们两人的来往都是比较密切的,互相之间都有许多的帮助,他二儿子任黄河结婚的时候,我喝喜酒都喝醉了。任宪文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两家是近门,他小时候跟我姑姑玩,我小时候又跟他玩。我记忆最深又最开心的,就是他把鞭炮放在一个小铁碗下面,点着炮仗,小碗打的像现在的火箭一样飞上了天,然后又向返回舱一样,从天上飘飘忽忽的落到地上。后来他当了兵,转业又当了煤矿工人,立过功,受过嘉奖。他为人热情、大方、阳光,又爱管事,有担当,很受老家人的喜爱和欢迎,我们俩的感情非常深厚,来往也比较多。

当年,我们那里民间有一个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小孩子从秋天开始,要剃光头,然后戴上棉帽子,一捂就是一冬天,说是这样新长出来的头发会越来越好。我当时虽然年龄小,但是也爱美,就是那种小孩子的臭美,嫌光头难看。同时,如果是小伙伴们知道剃了光头,就会经常来摘帽子,嘴里还在不断的喊着:打秃头,大秃头。所以我就不愿意剃,哭着闹着不要替,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挨了一顿揍,还是让父亲给剃了光头。前后剃了两次,也就是两个冬天。对于小孩子的另一个说法,就是小孩子换牙的时候,掉下来的下牙,要丢到下水道里,我们那里叫漾沟,掉下来的上牙,要扔到房顶上。

当年大家最缺的就是钱,而我也就更缺钱,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钱。我上学的文具如铅笔本子等,都是奶奶给我钱,让我去买。我们家的生活用品如油盐酱醋等,也是奶奶给我钱,让我跑腿去买,买东西的时候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些个找的零钱。如果找回的金额大一点,我就会交给奶奶,如果找回来的零钱小,奶奶就会让我留下,找回的金额越小,让我留下的概率就越大,其实奶奶也很清楚我不是个乱花钱的孩子,这样也就形成了我的私房钱。攒了好几年,才攒了一块多钱,记得是放在了一件夹袄的布兜里,却不知什么原因就被我弄丢了,疼的我呀,哭了一天一夜。

有一次,父亲得了阑尾炎,是庚银大哥帮着送到了张楼公社卫生院。当我得到消息,从任店去张楼看我父亲的时候,父亲的病情已经缓解。父亲就领我到街上,花了一毛钱给我买了两个包子。吃着包子,感觉到了父亲的爱,多少年也没吃过包子呀,很难得啊!感觉那个包子太好吃了,到现在每想起那时的那两个包子,都会止不住的流口水。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烦恼甚至是苦恼也越来越多,有些矛盾直接不可调和。前面也说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长大了一点,但是为了我的矛盾依然有增无减。为了我,父亲还是经常和继母发生战争,奶奶和继母更是不断的生气,姑姑结婚去黑龙江前也经常和继母闹乱子。我就好似这个家里的祸害、矛盾的源头。有时父亲和奶奶气急了,还是反过来打我、骂我,拿我出气,一个家里鸡犬不宁,硝烟不断。同时,在外面,我家是富农,是被专政的地富反坏右的一分子,我就被人污称为地主羔子,经常被欺负。说实在的,对于当时的我个人而言,真的是内忧外患,苦不堪言。但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无论我处在多么狼狈的环境中,我都没有放弃学习,况且成绩在班里都是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