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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西同 | 奎

来源:本站    作者:甄西同    时间:2024-03-29      分享到:


奎三十岁那年,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领一女子来家中。女子虽然长得眉目清秀,一双眼睛里露出一丝丝恐惧,高挑的个头,一条辫子垂际腰间。

亲戚说:“女子家是大山里,家里穷,没了爹娘,跟哥嫂过日子,受嫂子欺负,出来想寻个好人家。”

爹说:“给奎介绍介绍?”

娘说:“要是女子能看上咱家奎,我们全家感激你一辈子。”

奎没吱声,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正用一双无助的眼神望着奎,奎打了个激灵。

亲戚说:“可惜俺奎兄弟比女子大十多岁,不知人家愿意不愿意?”

爹说:“你费心劝劝。”

娘说:“咱家的条件在庄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是奎大几岁,这不都是成分压的吗?要不是奎他爷爷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买了几亩地,不至于落个富农成分,害的奎三十了没说上媳妇。”

说着娘的眼泪流下来了。

“好吧,我开导开导女子。”亲戚说。

爹娘从庄小卖部买来好烟好酒招待亲戚,生怕变卦。

晚上女子和娘睡在一起。

娘问女子:“孩子,你觉得俺家奎咋样?”

女子摇摇头,给娘说了一阵。娘摇摇头,听不懂。

爹问奎:“咋想的?”

奎嗡里嗡气地说:“我比女子大十多岁,人家肯定不同意,再说咱也不忍心。”

爹生气地说:“这次由不得你,只要女子同意,到嘴的鸭子还能叫她飞。”

奎生气的说:“强扭的瓜不甜,如果违背女子意愿,那叫违法。”

“违法?咱庄上二孬、大呆不都这样,大呆家的孩子都会喊爷爷了。”

“那我不管。”奎不理会爹了。

几天后,亲戚说:“叫女子留在这里,我回趟山里,征求下女子哥嫂意见,同意后就与奎拜堂成亲。”

爹娘脸上的褶皱像被熨平似的。

爹拿出500元钱说:“去一趟不容易,当路费。”

亲戚二话没说将钱装进衣袋,对女子说:“在这里好好待着,少说话,等我回来,要不然哥嫂知道了会打断你的腿。”

女子低着头浑身哆嗦一下。

奎看在眼里。

半月过去,亲戚来到奎家,满脸愁容地对爹娘说:“她哥嫂同意是同意,只是......”

爹着急问:“快说,咋了?”

娘更是着急,催促地说:“你快说。”

亲戚说:“这事不能叫女子知道,如果她知道,肯定跟着我回去。”

娘把女子支开。

亲戚不紧不慢的说:“我刚到她家,准备商量结婚的事,前天中午她哥上山给猪打草,不料从山上滑落下来,摔断腿,现在躺在医院里。”

“要不等一等?”亲戚露出无奈地表情。

“等,咱这事不急,救人要紧。”爹说。

“是啊,救人要紧。”娘说。

“要不我明天再回去一趟,给他哥捎些钱。”亲戚脸上有了些笑容。

爹“嗯”了声。

第二天,爹把所有的积蓄拿出后又东借西磨凑足2000元交给亲戚。

白天,奎和爹去生产队劳动,娘在家里除做饭就是守在女子身边,生怕一眼看不见女子。

晚上,女子还是和娘睡在一起,除把门拴死外,门外面上了把锁。

一天,娘对爹说:“这样也不是办法?亲戚走这么长时间没个音信,要不晚上叫女子和奎睡一起?”

“就奎那熊样,恐怕他不愿意。”爹说。

“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晚上我把女子送奎房屋。”娘说。

晚饭后,娘拉着女子的手来奎住的房屋里。

奎正躺在床上,望着被炊烟熏得黑咕隆咚的房顶发呆,见女子进来,一个激灵坐起来。

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娘转身走出房门,接着“咔嚓”一声把房门锁上了。

娘对爹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走?”

爹没说话,将嘴里的烟袋吸的“扑扑”响。

女子站在奎面前。

奎用手示意女子坐下(自女子来到家很少说话)。女子胆怯地坐在一边板凳上。

奎说:“我不会难为你。”

女子紧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奎将娘编织的稻草片子铺在地上和衣睡下。

白天奎和爹还是去生产队劳动,娘除做饭、看好女子外,走路有精神了,脸上笑容多了。

一天晚上,女子打来热水放在奎面前说:“哥,我给你烧的洗脚水,天凉了,泡泡脚,睡觉舒服。”

奎没感到意外,女子来家后,奎从女子眼神里和举动中看出女子有满腹的委屈,只是不敢说罢了。听话、乖巧甚至说话故意让对方听不清,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奎说:“妹子,到底咋回事?”

女子像遇到亲人,未先开口,眼泪流了下来,哽咽地说:“我叫秀,家是四川绵阳,今年十六岁,初中刚毕业,一个星期天我跟一姐妹去县城买东西,傍晚与姐妹走散,车站没有到我家的车,我只好在县城转来转去,碰上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说和我一个庄上的,晚上没有了车辆,在县城住一夜,明天和他一块坐车回家。”

“我以为碰上好人,跟着男子来一家小旅馆,男子听说我没吃晚饭,买来了饭,吃过饭,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时,男子不见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在我身边,我奋力反抗,遭到一顿毒打,之后我又跟着瘸男人来到了他家。”

“一天夜里,男人想让我顺从他,我不同意,男人拿起拐杖打我,被我夺下,男人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我趁机跑了出来。”

“我不知跑了多远,在路边一草堆睡着了,被人叫醒,这个人就是你亲戚。”

“他叫我不要乱说话,恐吓我说,只要我听他的,可以送我回家,要不然就会把我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怕啊。”

望着秀声泪俱下的样子,奎坐不住了,要去公社告发亲戚,被秀死死拦住。

奎为了不让爹娘伤心,将此事瞒下来了。

半年过去,奎将秀送回四川老家。

年底,秀带着爹娘来到奎家。

年后,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秀领着位女子来到奎家。

女子是秀的表姐,三十岁,离异。

秀走了。

表姐留在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