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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恢 | 李逵下山

来源:本站    作者:於恢    时间:2024-03-22      分享到:


大宋徽宗宣和年间,一场瘟疫突然由京师蔓延全国。正当朝廷组织人员进行抗疫之时,民间却是流言四起。虽说这次瘟疫乃是天灾,但老百姓只能待在家里“坐吃山空”,所以民间自然是怨声载道。

水泊梁山平日里以打劫为生,这场瘟疫也迫使好汉们坐守山寨。别的人还好,且说李逵是一个焦躁性子,哪里按捺得住?为了安抚众位头领,宋江在忠义堂发话道:“这场瘟疫终究不必挂心,即使三五年不去借粮,我梁山也是能养得起众位好汉。上古尧舜之时,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民众被困在水泊当中,也一样是无事可做。

如今疫情蔓延,朝廷兵马也无法前来征讨,我梁山人马,正好借此时机好好休整,此乃天助我也。诸位以为如何?” 呼延灼起身说道:“兄长英明,正该如此。我梁山泊虽说无法出山,但这八百里水泊照样养得起我山寨兵马。即使疫情严峻,也到不了这水泊之中。我等只需静守山寨,时时操练兵马,以俟天王降诏,那时方是我梁山大显神威之时。” 朱贵禀道:“公明哥哥,眼下酒店里顾客稀少,多少货品无法出脱,似此如之奈何?”张青说道:“如今不论城镇、乡村,皆在路口设置关卡,凡外地人员一律不许通过。

虽说于防控疫情大有裨益,然村寨中那些无业游民又该如何聊生?似此必将生变。何况那村口关卡不过是些愚民把守,一到夜晚便形同虚设。我等正好趁此良机,去大户人家借些盘缠,岂不甚妙?” 宋江言道:“断乎不可!如今朝廷上下同心抗疫,我等既是‘替天行道’,就不该为天子增忧。我辈本为忠义之士,哪个不是清白之身?哪个又甘愿被人骂为草寇?”吴用道:“哥哥所言极是,我等暂居水泊,从来都是替天行道。如今疫情肆虐,我等正该为万民造福。” 李逵叫道:“哥哥,休说什么万民,只俺老娘还在老家受苦呢!你就让俺铁牛下山,去把老娘接回来吧!”宋江道:“兄弟说的是,这几日俺也疏忽了。既如此,铁牛就立马下山去接老娘。”吴用吩咐道:“这一去须要谨慎,在路不可造次。”燕青在旁笑道:“公明哥哥,就让小乙陪李大哥一起下山,路上李大哥也有个照应。”宋江道:“如此甚好,二位兄弟早去早回。”

话说李逵与燕青一路下山,沿途并无阻挡。一日,二人正来至沂州地面,只见晴空万里,红日当头。正行之间,忽见县衙门前跪着一位老妇人。李逵与燕青赶忙过去,只见老妇人白发苍苍,双膝跪在地面上,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扶着一支拐杖。燕青问道:“老人家快请起,这是何苦?” 老妇人见有人来,方才缓缓地坐在地上,然后仰面哭诉道:“俺家丈夫被人打死了,已经三年了,俺儿子也不中用。让他来喊冤,他也不敢来。俺天天就这样跪在县门口喊冤,也没有一个人管。”李逵叫道:“什么狗屁县衙!小乙哥,俺们先杀进去宰了那个鸟官!”燕青拦住道:“且慢,我们先问问清楚再说。”

燕青将老妇人扶起坐在一个小台阶上,然后问道:“老人家,您有何冤屈,不妨跟我们说说。”老妇人抹了一把眼泪,絮絮说道:“俺家丈夫被乡里的尹保正给打死了,当时把俺丈夫打得满脸都是血,连肋巴骨也给打断了两根。俺天天来喊冤,出来的人都说县老爷公务繁忙,把俺的冤情理也不理。那尹保正给县里的人都塞了银子,捕快也不许俺儿乱走。俺从家里一步一步来在这里,天天也见不着县老爷。两位哥哥,你看俺两眼都哭得看不清了……” 这时从衙门里走出一个衙役,燕青上前问道:“大哥请了,请看这位老妇县前喊冤,不知县老爷可否知晓?”衙役说道:“已经给里面反映过了,只说公务繁忙,不知何故?”燕青道:“老妇人风烛残年,千里迢迢来此喊冤,偌大县衙竟无人受理,于心何安?”衙役问道:“敢问足下是哪个衙门?”燕青说道:“我等皆是平民,路遇老妇喊冤,故此停留。”衙役说道:“唉!此事难说,难说,两位请了,请了。”李逵拦住道:“衙役休走,认得俺黑旋风么?”

衙役吃了一惊,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手搦两把大斧,犹如一座山丘矗在县前。衙役仰面说道:“壮士放过小人,小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壮士须留我一命!”李逵啐道:“痴汉子!俺要你性命何用?俺只要你去禀报县老爷一声,就说黑旋风在此,让他速来迎接,若敢有半句迟疑,此旗杆就是榜样!”说着,一抡斧将县衙门前的旗杆连根劈断。燕青见状,慌忙说道:“大哥快休如此,且回去再作商议。”说着,便一手扯着李逵,来到了一棵大树之下,如此这般,商议了一遍。李逵叫道:“如此甚好,正该这样!”燕青忙道:“大哥低声,我们且去。”

夜半之时,县太爷正要吹烛安寝,忽听床头一震。太爷起身查看,正见一支铣利的匕首剁入木板,只剩下半截把手在外。匕首之下还有一张布帛,拆开看时,只见写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县前老妇喊冤,速作处置,不然,此匕首当剁尔狗头!”太爷看罢,直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把值班衙役叫来,发下话道:“县前老妇喊冤,尔等置若罔闻,真真辜负本老爷教诲。限尔等明日速去处置冤情,若再迟疑,休怪本老爷棒下无情!”众衙役唯唯而退。

果然第二日就有衙役出来迎接老妇,老妇只念“青天有眼,青天有眼”。燕青和李逵见状,相视而笑。燕青说道:“李大哥,赃官已除,百姓有处说理,如今天下太平了也。”李逵道:“既是如此,俺老娘还是在老家快活,俺如今不去搬取老娘了。”燕青说道:“正是呢,如今天下有道,哪里不能安身立命?李大哥,我等且回山寨去吧。”李逵道:“也好,俺老娘在老家也能享受清福,不去山寨也罢。俺铁牛如今单身在外,就不回家了。”燕青笑道:“梁山好汉志在四方,何须回家团圆?既是如今天下太平,俺们且回山寨快活去也。”于是李逵燕青两个,慢慢回山寨不题。(此回又名《瘟疫肆虐流言四起,县衙理冤玉宇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