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瑞祥钱庄事略——记金融业老人张玉华张燕峰 甘益哲 整理

兖州由于具有特殊区域位置和险要的地理形势,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历代都派重兵驻守,成为鲁西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活动中心。因此兖州的金融业、工商业有着久远的历史和传统,明清时已较繁荣。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腐朽无能的满清王朝,结束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统治,创建了中华民国。

1912年11月,兖州府火车站建成,津浦铁路及兖济(宁)支线同时竣工通车,客观上为兖州地区的经济振兴和发展提供了极为有利的一次机遇。加之各帝国主义列强,正忙于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暂时放松了对沿海各省市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侵略,中国民族金融业、工商业也趁机获得了较快发展。

兖州地区的一部分开明人士,纷纷从事经商,把资本投向金融业、工商业,引发了兖州及周边地区经济的一度兴盛。据史料记载:民国初年,城区开设各种商铺已达508家,主要集中在老东门里大街(今中山东路),南门里大街(今中御桥南路),酒仙桥街,南岗子街及火车站附近,从商人员已逾五千。至1912年又有瑞祥、同昌(经理王春宣)、同义(经理甄奎义)等三家较大的钱庄银号开张及20余家中、小型钱店先后营业。瑞祥钱庄位于老东门里大街与北顺城街交汇处的西北隅,有门头房五间,柜屋三间及庭院一处。

员工八人,勤杂工三人。张玉华(字梅园)任经理,初投资2000余吊铜元,后发展至3000余吊(当时流通的货币是铜元,每“吊”为铜元一百枚(小子),约合1000余块银元)。经营买卖金银、兑换银元、存款、贷款等业务,并开发银票。紧邻的文具店、茶叶店、玉湖春浴池(另外还有两个浴池:一个在西御桥头路东,一个在中御桥)也为张氏投资,同时兴建文化娱乐场所,在老东门外及西门里建了两处戏院,“粹和舞台”即为其一。张玉华(1870-1956)祖籍兖州城西五里庄村,四岁时其父从军远走他乡,随母住在曲阜姥姥家。

年少时在一家私塾里当学童并读书。十二岁随母迁回老家兖州北顺城街路西居住,投奔其父的世交开办的武校习武,勤学苦练,名列前茅,又因颇识字,被新任兖州镇台选中,留在镇台衙门供役。后镇台田恩来病逝,曾护送田的灵柩归至老家安葬。返兖后辞掉官职开始经商,先后做日用百货、营销茶叶等生意,并在武汉设立采购货栈一处。20世纪初,德(国)士古、美(国)孚油等国外石油大公司的产品输入我国，玻璃工业又开发了照明产品、汽灯、避风玻璃罩灯具应运而生,结束了我国几千年来照明靠植物油、蜡烛的历史,引发了照明业的一场改革。张氏抓住了这次商机,于1903年底在兖州开设了煤油、汽油及新式照明灯具营销处,并利用兖州的独特地理优势,与周边区县设立联营经销点,历尽六、七年的谋划奔波,取得了从事商业运作初级阶段的资金积累。

1908年前后,津浦铁路和兖济(宁)支线、兖州府火车站的相继开工兴建,大批修建铁路工人及家属涌入县城,商人云集,住房紧缺,张氏又把资金投向房地产开发。以北顺城街老家为依托购地十余亩,兴建四合院式的出租院落十余处,结果被抢租一空。服务业、娱乐界需求也水涨船高,又应时随需兴建了三处浴池和两个戏院,成为民国初年兖州发展服务业、娱乐界投资最多、最早的人士之一。

这些房产建成后均供出租，已不经营。随着辛亥革命的发展,近代资产阶级文明和先进的科学知识得到传播,社会经济的运转模式得到一定程度的优化和提速，商品和货币的流通量逐日扩大和发展,引发了兖州金融市场的一度兴盛,典当业和银号钱庄数量和规模也随之增多扩大。张氏审时度势,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创办钱庄,缺少财会人员,派专人到银票发达的山西高薪聘请来当“掌柜”。经理亲自考选店员,审视身体状况,要五官端正、口齿清晰、能写会算,尤善于用珠算。介绍人需如实说明应聘者的品德及家庭状况,并担保画押。

店员要学会识别金银及票据真伪的能力,嘴稳手稳,眼脚勤快,营业时间禁止办私事及谈笑打闹、吸烟酗酒、吃零食、打瞌睡。成家的店员可每十天轮流回家一次,未婚者也可回家一次换衣探视父母。凡自己的熟人来办理存贷款,不准自己收、支钱票。晚间店员轮班守门护夜,生人敲门要请示师傅,应准后方可开门。盘点结算一年两次,年中、年终各一次。盈亏只有经理、掌柜(会计)知道。中晚饭由馍馍房送面食，两菜,一荤一素。每月逢一、六及年节改善生活,每顿四菜一汤。在管理制度方面,既有传统的陈规旧俗,又有了一定的改进和拓展。聘请来的山西掌柜初来还较勤谨,经营初见起色。

但由于经理疏于监管,时局不稳,市场变化又快,掌柜从中作梗,虚开银票、套取银元,中饱私囊,一年后盘点亏损较大,只好又从其他营销收入中来填补亏空,稳定信贷支付能力,防止了市场波动，避免了当时极易产生的挤兑风潮。后辞退了山西掌柜,改由其长子张锦堂来任董事，张氏也来督导,经营日趋好转,营业额日渐增多。至1920年前后,为瑞祥经营最好的时期,流动资金最高近六千多吊铜元(约合2000块银元),成为当时城内最具实力的银号之一。

1923年后,政局越发混乱,军阀林立,各自为政,横征暴敛,人民苦不堪言。1924年秋,奉系军阀张宗昌入关占山东,强行发放“奉票”、“军用票”,并陆续发行山东银行票,逼迫商民使用。军阀官兵用奉票纸币套兑银元,不从即抢劫一空。连县府出的县库流通券,加之一些既无资金来源又无实物抵押的奸商,大印空头纸票,聚敛货物，囤积物资,市面上完全被各种纸票所占据,等于拿着货物兑换废纸。瑞祥钱庄也和多数民族资本银行一样,以致无力兑现,造成挤兑风潮迭起,难以维持,倒闭歇业。张氏60岁前所创办的家业在风雨飘摇中损失殆尽。

1930年起,张氏再从小本生意做起,开始了一生中的第二次创业,陆续赎回了部分抵押的房地产。日伪统治时期,侵略者重兵驻扎兖州,宪兵队、便衣特务、伪警、狗腿子,招摇过市,敲诈勒索,强制发行“中国联合准备银行”伪钞,对我国经济进行残酷的掠夺,商业资金、社会资金都受到严重的损耗。

一些商家便闭门歇业,以保持民族气节,不与敌伪为伍。瑞祥钱庄张氏、同义钱庄甄氏等诸多商家,复购田园数亩,足不出户,家人相安,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