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文学」李昌杰 ‖ 乡愁之忆诗文(44)麦场 济宁作家网—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主页 > 济宁文学 > 民间文学 >
济宁文学

「民间文学」李昌杰 ‖ 乡愁之忆诗文(44)麦场

来源:本站    作者:李昌杰    时间:2024-11-15      分享到:

  

自古而今,中国是一个以农立国的大国,特别是古代,更是农字当头。麦秋两季的收成都需一个堆放粮食的场地,特别是即打麦场的场景啊,那可真是热闹非凡,又充满了辛勤与汗水呢!

        想象一下,在金黄的麦田收割完毕后,村民们就会把麦子运到打麦场上。打麦场一般选在离村庄较近、地势平坦且通风良好的地方,这样方便晾晒和打麦。

         在打麦场上,麦子会被摊开晾晒,等到麦穗里的水分晒干,麦粒变得饱满坚硬,就可以开始打麦了。古时候没有现代化的机械,人们通常用石磙或者木制的碌碡来碾压麦子。这些工具要么是人力牵拉,要么是牛马等牲畜牵拉,绕着场子一圈圈地碾压,直到麦穗被压碎,麦粒从麦穗上脱落下来。

         在碾压的过程中,还需要不时地翻场,就是用耙子或者木锨把麦子翻起来,让底部的麦子也能充分晾晒和碾压。这可是个力气活,需要几个人轮流进行。

        等麦子都碾压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扬场了。扬场是个技术活,需要用木锨或者泥叉把麦粒和麦糠混合物铲起来,然后往空中一抛,利用风力把麦糠吹走,留下干净的麦粒。有经验的农民扬场时,麦粒会乖乖地排成一排落在地面,形成一条线,那场面可真是让人赞叹不已。

       在打麦场上,你还会看到孩子们忙碌的身影。他们或许会帮忙捡拾散落的麦穗,或许会围着大人嬉戏打闹,为这繁忙的劳作增添了几分欢乐的气息。

        整个打麦过程虽然辛苦吧,但想到丰收的喜悦和即将到来的美食,村民们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和期待!对了,我还在一些古诗里看到过对古代打麦场场景的描绘呢,比如“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真是充满了田园诗意呢!古代打麦场的工作氛围,是汗水与欢笑交织的田园诗篇,每一帧都充满了生活的真实与质朴。

        晨曦初破,天边泛起鱼肚白,打麦场上已是一片忙碌。村民们或肩扛手提,或驾车牵牛,将一捆捆沉甸甸的麦子运至场中。他们的脸上挂着汗珠,眼中却闪烁着对丰收的期待。麦穗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如同一片片流动的金色海洋,预示着这一年的辛劳即将得到回报。

        随着日头渐高,打麦工作正式开始。男人们或赤膊上阵,或穿着粗布衣衫,腰间系着汗巾,手持连枷或木锨,围着麦堆忙碌起来。连枷的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啪啪”的声响,麦穗在重击下纷纷裂开,金黄的麦粒如细雨般洒落。女人们则在一旁细心地筛选,用竹筛轻轻摇晃,将麦粒与麦壳分离,手法娴熟而温柔。

         孩子们也不甘寂寞,他们在麦堆间穿梭嬉戏,偶尔帮忙捡起散落的麦穗,或用小手捧起麦粒,感受那份沉甸甸的喜悦。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为这繁忙的劳作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在打麦场的角落,几个老人或坐或卧,抽着旱烟袋,聊着今年的收成和往年的趣事。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宁静,仿佛在说:“这日子啊,虽然辛苦,但也充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西斜,打麦场上的工作也接近尾声。村民们开始收拾工具,将筛好的麦粒装入布袋或箩筐,准备运回家中储存。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与喜悦。夕阳的余晖洒在打麦场上,金黄色的麦粒在袋子里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年的辛勤与收获。

       这就是古代打麦场的工作氛围——忙碌而有序,辛勤而喜悦。在这里,人们用双手书写着生活的篇章,用汗水浇灌着希望的田野。

     笔头一时兴致来潮,不妨以赋来看古时农家麦场之景。

                 

麦场赋


        夫麦场者,乃农耕之余韵,丰收之象征也。于广袤大地之上,择一平坦开阔之处,以为麦场,承载农民之辛劳,见证岁月之沧桑。

         当其时,麦浪滚滚,金波荡漾,一望无际之麦田,宛如黄金织就之锦缎,铺展于天地之间。农人挥汗如雨,挥镰收割,欢声笑语,响彻云霄。收割毕,则肩扛手提,车载驴驮,将沉甸甸之麦穗运至麦场,以待晾晒与打麦。

         麦场之上,日光炽烈,麦穗铺开如金色之海,波光粼粼,熠熠生辉。农人或持连枷,或握木锨,围着麦堆,或打或翻,或筛或扬,忙碌异常。连枷挥动,如疾风骤雨,麦粒纷飞;木锨翻飞,似龙腾虎跃,麦糠飘扬。筛子轻摇,麦粒与麦壳分离,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儿童嬉戏于麦堆之间,或追逐打闹,或捡拾麦穗,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老者则坐于场边,或抽烟袋,或话桑麻,悠然自得,乐在其中。

          日落西山,余晖洒落麦场,金光闪闪,如梦如幻。农人收拾工具,满载而归,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喜悦。麦场之上,留下的是辛勤与汗水,收获的是希望与未来。

          夫麦场者,非仅一地之名也,实乃农耕文化之缩影也。其见证了农民之勤劳与智慧,承载了乡村之记忆与情感。于麦场之上,人们感受到了生活之艰辛与不易,亦体会到了丰收之喜悦与满足。是以,麦场赋之,以颂其功,以传其美。



由此可见千百年来,收拾麦场,轧场,扬场,是先人们渴望的农活。特别是人民公社集体农业时代,是生产队最热闹的营生。

         立夏后,生产队的社员们在队长委任的场长领导下,开始收拾麦场。

         收麦前, 首先把场地耙平。

负责耕耙的“耙手”站在耙框上,身子稍微后斜,一手牵着两头牛拉耙的缰绳,一手握鞭,亮起嗓子:“驾——喔喔——(向左)吁——(向右)。”然后,扬起鞭子“啪的”一摔,黄牛按照耙手的指令直走,或者拐弯或者转圈。耙后尘土的飞扬里,会传出耙齿划地发出的“刺刺”声。哪个牛稍微“越轨”,耙手骂牛比骂人狠得多,奶奶、娘,八辈祖宗都骂,骂的那么亲切,骂得咬牙切齿。耙手都是富有经验的耕地能手,我们生产队十几年来大都有李继义李修法李继智承当,年青的李荣池则是后期的主角儿。

       耙上几遍,开始洒水,我们队的麦场西边30米外便是用石块砌圈而成的水井,水苗子很旺,队长分派拧辘轳把式吴清福或李昌坤,他俩轮流亮起嗓门,拉起长腔,声音高亢激昂地嗯上了:“又——上——来了呵,一斗嗷嚎——”哗啦把水倒出,直起身后仰,辘轳“嘎啦嘎啦”倒转着下井,水顺着沟仿佛蜿蜒长蛇爬进场里小坑里。一人用脸盆弯腰撅腚挖水,向着前方上空猛得一扬,空中飘飘散散落下无数珍珠,“呱唧呱唧”着地,澎起一阵阵尘土,继而便是溅起水花。飘飘洒洒的珍珠彼起此伏,“呱唧——呱唧——”,仿佛过泼水节。如果赶时应急则让社员们从大坑里挑水泼场,年青的姑娘们是劳动能手,担起水桶来,颤颤悠悠,桶内的坑水也随之抖颤但奇怪的是水并不溢出,我们小屁孩则在后面追着看。有时若遇干旱人们便卷起裤腿,光脚到坑里挑水,一上午一人挑几十桶,尽管两肩交换挑,仿佛挑山工,双肩磨破,红肿,可也高兴,因为下来新麦,可以每天喝上一顿白面条了。

       水泼透后,稍停片刻,撒上一层陈麦秸,铺好后牵来牛或者驴,套上缰绳,拉几百斤的碌碡,人站在中间,牵着绳,让牛拉着碌碡转圈。轧第三遍,碌碡滚得欢了。于是,两个人代替了牛,把头一低,背起绳索,腰一弯,咕喽咕喽轧一遍,麦场便坚硬、平整、溜光剔滑。

     轧场的继义大爷牵来牛或者驴,套上绳索,拉着碌碡,嘴里喊着号子,牲口听着似懂非懂的号子,忽闪着耳朵,悠然地拉着碌碡画圈。继义背着粪筐,或者把粪筐放在脚下,看到牛或者驴尾巴一撅,大喊一声“吁——”,牲口乖乖停下,继义大爷赶紧用粪筐放到屁股后面接粪……

     等把麦场轧好,便收拾干净,把落场用的麦秸堆到一边以防若下雨后冲刷麦场再重新返工用,社员们便开始收割小麦了。那时都是手工割麦,大都趁天凉快,老早清起来下地,有时天寒,人们都身穿厚衣,俗话说麦收寒天,镰刀往往是当天夜里磨好,割刀石被镰刀磨出石磨儿,用水一冲,磨刀人用中食流指抹下刀刃见到锃亮了便站起身来,第二天一早,腰里别上镰把,听见铃声一响,大家便集合听从队长分派下地收割。

    等到十一点左右,大家便集体捆麦,地排车,马車轮流拉到麦场,每块地都是如此,几百亩地全是一镰一镰割下来,一车一车地拉到场里。

麦收季节最怕遇雨所以队里的麦收并不是统一收完再轧麦,而是随收随轧麦。

        轧场留下干活的大多是上岁数且有经验的庄稼能手,有些家庭妇女也参加。他们从麦垛上取下麦个子,均匀摊开,过了十点以后,便开始套上牲口轧麦。

       每轧一遍,便用木叉挑起麦秸翻晒一会,然后再轧,这古老的轧场方式,只有老年人可以,年轻人绝对不会这等营生的。

     麦子轧出来,用叉子挑去麦秸,把带有麦康、麦粒、灰尘、草种子等杂糠堆起来下一步便是扬场。扬场是技术活,必须会把握力度、风向、扬起的角度。扬手是一扬一条线,不是扬手,一扬一大片。风来了,扬场手弯腰抓起一把杂糠溜溜,确定一下风向,若东风,往南或者北方扬场;若南风,就朝东或者西方向扬场;扬场的角度45度为宜。方向确定后,他们用木锨找好位置,弯腰铲起杂糠,向空中呈孤形洒去,他们戴着草帽,脖子上挂着毛巾,用眼睛瞄一下方向,把锨中的麦粒扬出,胳膊抡圆了“呼”的把杂糠抛向前方,麦粒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宛如星星颗颗分明,悠然落下。瘪粒抛出远处,实成的麦粒落在近处;麦糠灰尘、杂物随风飘落在麦粒一侧。配合的人往往是家庭妇女,她们也戴上草帽,拿着竹扫帚,轻轻地扫除麦粒上的飞糠、麦芒、麦梗……扬场的抛出去,她们则赶忙弯腰去扫,这也是技术活呢。劲使不匀,糠不但扫不出,还会糖中裹着麦粒,这在我们这地儿这环节叫打猎。好的把式一把杂物扫向一边,那扫帚下的麦粒一层一层增高,慢慢得扫出一座“秦岭山脉”。

     轧场十几人,分工明确,挑麦秸的,堆麦糠的,用扫帚打扫的,扬场的,打杂的,各负其责。场地也划分明确,一边嗮麦,一边打场。打麦场上,是生产队的核心区,场屋里开“队伍会”,合计几百亩地里的活,研究产量怎么样提高点;讨论交多少公粮,交多少余粮,社员分多少麦子,留多少种子,留多少机动粮;场屋门外,开社员大会,队长安排每个最近主要农活,讲秋季丰收;讲天下大事……

     麦场,也是我们光腚猴子的乐园。藏猫猫,东跑西颠,玩累了,拿一把麦秸当枕头,场边一躺,“天当被,地当床,”望着蓝蓝的天空,眼睛一闭,眼睛一睁。等父母散了场工,像尾巴一样跟着回家吃饭!

     麦场热闹 一个多月:轧,扬,晒,收,垛麦秸,拉麦糠,交公粮,社员分麦子。麦场收拾利索了,秋季作物该进场,冬天来了,打场结束了。

      80年代初分地单干,全村一千七百多口人,几百个家庭,几百个小麦场,分集体中剥离出来的麦场持续到本世纪初,虽然粮食翻番增加,农民高兴之余,也接连出现不少问题,粮食增多,麦场要扩大,几家合伙用一个麦场,但都想赶先轧麦,一旦赶上阴雨天,耽误几天时日一长,麦垛便会使麦个子发霉焐烂。后来小型脱粒机一投用,加快了脱粒速度。有时为争麦边有的便大打出手,一家人之中也存在谁先谁后的争执,乃至父子爷们互不相让而反目,单干强化了固有的自私自利意识。打麦场上干仗场面哪年都在上演,兄弟干仗,父母被气身亡,邻居打架不是个案。小农的小家子气俗不可耐!传统美德互凉互让互帮互助之风不存。直到21世纪初,联合收割机全面推广铺开,麦场不复存在。由于联合收割机的投用,越来越先进,脱粒干净,基本上都不用扬麦了。所以每家每户的麦场悄无声息退出了人们的视野,随之而有的那些欢笑,快乐,痛楚,忧愁,向往,期待等等的一切统统归拢进历史的尘埃!

         进入新时代,机器麦收代替了千百年来的人工麦收。随着机械化的越来越先进,麦收只需一两天,人力干的活只有晒晒麦粒而已。几百年来热闹的打麦场,今天,成了极其陌生的词语,祖祖辈辈喜闻乐见的打麦场走下历史舞台。这是进步的必然!落后的生产方式必然让位于先进,谁也不想再现既往的落后,但过往生存生活的艰辛历史则不能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