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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张阿芳 ‖ 一个叫巴迪的男人决定去死——《樱桃的滋味》

来源:本站    作者:张阿芳    时间:2025-12-18      分享到:


一个叫巴迪的男人决定去死——《樱桃的滋味》
    加缪说,死亡是唯一真正的哲学问题。
    而伊朗电演大师阿巴斯在电影《樱桃的滋味》中一开始就提出了这么严肃的问题,一个叫巴迪的男人决定去死,他在一棵樱桃树下挖了一个坑,准备自杀后埋在那里。他在自己车上放了二十万,开始找一个能埋自己的人。
    巴迪开车上路了,去寻找能埋自己的人。巴迪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呢?架构已经搭好,你看,像不像前几天我写评论的电影《小公女》,微笑去找自己的大学乐队里朋友借宿,开始了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的困境展现在观众面前。
    所以说,电影就是诗,这种架构就是符合格律,表现的东西就是意象。
    同样有这样优秀的架构影片数不胜数,试举两例,《遗愿清单》《史崔特先生的故事》。
    巴迪遇到的一个人是个正在打电话的年轻人,他很暴躁,打电话给对方说自己没钱还。巴迪开车靠近,告诉年轻人有个工作要交给他,很快就能有20万块钱。年轻人很暴躁地说,快滚,不然我揍你了。
    年轻人非常抗拒,可以理解,因为任何人都会以为巴迪想找个伴侣,开口提钱真得很让人不舒服。
    巴迪继续向前开,遇到一个捡垃圾的红衣男子,邀请他上车,说要给他一个报酬不错的工作,男人却拒绝了,说自己只会捡塑料袋,别的什么都不会。

一个年轻的士兵上了巴迪的车,士兵缺钱,巴迪觉得他可能会答应自己,车子一直开到了樱桃树那里,巴迪向士兵说明了一切,士兵感到很害怕,毕竟,他只是当了两个月的兵,只是看起来像个大人的孩子。
    士兵说,我怎么会活埋一个人呢?
    巴迪说,你活埋的人,早已死了,所以才会在坑里。
    很明显,这是双关语了。
    士兵很害怕,他拉开车门跑了。
    巴迪来到一个水泥厂,和警卫攀谈起来,警卫是一个很孤单的阿富汗人,阿富汗在打仗,所以来到这里工作。
    巴迪说现在是假期,不需要什么警卫,我带你去兜兜风。
    警卫说,不行,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能离开这里。
    警卫告诉远处有个年轻人,也是阿富汗人,是神学院的学生,放假三天。巴迪可以去找他。
    巴迪载上学生上路了。开始聊天。学生并不年轻了,学费也是靠父亲寄来,有时也打零工补贴生活费。
    神学院学生也拒绝了巴迪,他说,自杀是有罪的,协助自杀也是教义不允许的。
    巴迪说,你知道吗,活得不快乐也是一种罪行。
    学生说,我的朋友就在附近,他的煎蛋很美味,要不一起尝尝。
    巴迪在采石场待了很久,一位老者坐上了巴迪的车,为了救自己生病的孩子,他需要一笔钱。
    巴迪给老人交代好要做的事,要把老人送到博物馆,路上,老人给巴迪讲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老人刚结婚不久,生活过得很苦,决定去自杀。开车很久才找到一棵树,但绳子挂了两次都掉了下来,后来干脆爬到树上把自己捆起来,那是棵桑葚树。绑绳子的时候,摸到了柔软的桑葚,自己就吃了一颗,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这时候,天亮了,太阳从山顶升起来,日出美景,青青果园,有小孩子上学经过这里,让自己摇晃桑葚树,小孩捡桑葚吃,那一瞬间好快乐。
    于是采摘了一些桑葚回去,妻子还在熟睡,等妻子醒来吃了桑葚也觉得很好吃。此后,生活就慢慢好起来了。
    当然,生活没有瞬间发生质的改变,而是自己想法变了。老者不断地讲一些很浅显的道理来拯救巴迪绝望的心灵,慢慢地,路上的颜色发生了变化,从黄土漫天开到有绿树的地方。
    老者给巴迪讲了一个笑话,一个土耳其人去看医生,说:“医生,我病了,我的手碰到身体的任何地方都疼。”
    医生看了一下说,你身体没问题,是手指头破了。
    老者告诉巴迪,你人没问题,是心出了问题。
    巴迪把老者送回了博物馆,一对年轻的恋人请巴迪为他俩拍照。
    巴迪找到老者,对他说:“明天在那棵樱桃树下,你叫我的时候,往我身上丢两颗石头,也许我没死,只是睡着了。”老者说,我会丢三颗。
    巴迪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坐在椅子上看夕阳,一动不动,回味自己遇到的所有人,当然也回味自己的出生或者自己的死亡。
    夜晚,巴迪开车来到樱桃树下,躺在自己挖的坑里,仰望茫茫星空,耳边有鸟叫的声音,电闪雷鸣之后下起了雨。
    结尾被突兀地打破了第四堵墙。剧组的人走来走去,导演告诉演员们可以在樱桃树旁休息,摄影已经结束,开始采集音效。
    这是给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尾,巴迪有没有死去?没有答案。
    但可以肯定的是,巴迪已经对于生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我有一个疑惑,既然巴迪真的去意已决,自己死后有没有人埋自己有那么重要吗?伊朗有不一样的风俗信仰,也未可知,这只是一个壳,容纳故事的容器,导演借助这个表达什么。
    故事只是个故事,信仰只是个信仰,笑话只是个笑话,情绪只是个情绪,答案只是个答案。这都不是现实,现实是酸甜可口的桑葚,是那棵樱桃树,是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的一切。就看你怎么去理解。
    我年轻时从不看这类电影,可现在,我看得如痴如醉,好电影的魅力是无穷的。它会穿越时光带给你慰藉。这部片子拍摄于1997年,距今已经快30年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台港文学选刊》上看过一篇小说,不记得作者是谁了,讲的是一个成功男人的小娇妻,只有二十多岁,在看到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暧昧的纸条后,决心去死,她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我现在还年轻貌美,此时死去,他还会心痛,还能让他后悔,如果过了若干年,自己人老珠黄,魅力不再,可能连这点心痛就没有了。
    于是,她从楼上纵身一跃,在看到丈夫来拉她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丈夫的惊恐,内疚,只是,她不给他机会了。她很满足。
    她的死亡是最没有意义的死亡。当然,这个没有意义也是我的理解,而这个女孩对于生命的理解就是她的纵身一跃。她到底报复了丈夫还是报复了自己?
    在无锡旅游,我和语妈穿过马路,去古运河街,在繁花的梁溪区街道旁一个拐角,有一对盲人男子,年长些的在拉二胡,年轻的盲人没有了双手,残缺的双挥舞着,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也听不懂什么曲目,但我泪眼滂沱,我看到了艰难地活着的人。我和同伴快速穿过马路,到了路南的古运码头牌坊下。
    一样是活着的沉重人生。
    所以,人生的意义从不是单纯的个人某方面的片面定义,它可复杂太多了。
    你换一个想法,世界就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