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的印记

文◆李启坤

童年的微山湖

是猪食与牛草的仓库

芦苇荡里

藏着我迷途的泪水

和一只未捕获的翠鸟

哥哥的呼喊

伙伴的搜寻

都淹没在

无边的绿色里

直到泥泞中

大人的脚印

为我指引归途

从此

芦苇上多了标记

伙伴们结伴而行

恐惧

在心底

生根发芽

多年后

我明白

人生如苇

需要标记

需要方向

泪水

要流得有价值

鲜血

要染在

该染的地方

微山湖

教会我

在泥泞中

寻找

坚实的

脚印

母亲的泪

从我记事起

母亲很少流泪

即使家徒四壁

依然挺直脊梁

第一次

哥哥辍学

母亲哭成泪人

那时我还小

不懂她的绝望

只记得她颤抖的手

抚摸着哥哥的书包

第二次

老家的地基被人所占

父亲远在东北

母亲无力抗争

夜里

我听见她压抑的啜泣

像秋雨打在窗棂

第三次

我误入歧途

母亲在地里打滚哭喊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失控

像一头受伤的狮子

用尽最后的力气

想要拽回迷途的幼崽

如今

我也成了父亲

才懂得

每一滴泪

都是无声的呐喊

每一次哭泣

都是生命的重量

母亲

您走后的第八个春天

我终于明白

那些泪水

早已浸透我的灵魂

在每一个抉择的瞬间

都在提醒我

该如何

活着

……

老家的菜板

分家的时候

老旧的菜板分给了我

不是那么方方正正

没有那么平平整整

一直没舍得扔掉

其实这个菜板

跟随母亲多年

切菜 剁猪菜

父亲用它做过花灯

奶奶用它堵过鸡窝

一年见不回油腥味

每一次刀痕都会留下岁月的记忆

每一次清洗让人感受思想在净化

岁月像刀

菜板如轮

道出的是生活酸甜苦辣

延续世间不息的烟火

生活不论怎样

硬着头皮你都得过

正如这菜板

不论在脸上有多少划痕

依然体面的活着

我挨爷爷三次打

我五六岁的时候

爷爷教我认字练字

过年时让我牵对子

我贪玩，没耐心

扔了他的毛笔和砚台

爷爷追着我打了一顿

那是我第一次挨揍

后来，他教我练华世奎字

我学会了华体的间架结构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

学校的黑板报让我承包了

老师们的夸赞

成了我童年的骄傲

第二次挨打是我十五岁

邻村有教武术的

我心痒，瞒着家人报了名

没学几天就被爷爷发现

那晚，他让哥哥关上门

鞋底打红了我的屁股

世上少了一个练拳人

学习却慢慢跟了上来

我顺利考上了当地中学

第三次挨打是在乡政府上班时

也是我结婚的第一年

陪领导多喝了几杯

醉倒在办公室

爷爷派人用地排车把我拉回家

三天后 ，身体渐渐恢复

他狠狠打了我一顿

这一顿，是我自愿的

爷爷走了十八年

记忆最深的是那些痕迹

如今成了永久的回忆

每一次抽打

都是老一代对下一代的期望

岁月的洗礼让我学会站起来

擦干眼泪，继续面对生活

这些年，对老人家的怀念

不只在心里，在梦里

他像一声号角

永远召唤我前行

想到这，泪水打湿了眼眶

那种思念只能埋在诗行里

像一盏灯，永远照亮我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