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一遍遍用暮色推演远方

那些未曾谋面的风，一定藏着玄机

未开口，三角梅便落了一地

从倦鸟的鸣叫里，长出大海的灯塔和故乡的雨声

成为高悬的天空。而人间空阔

一个人行走

偏执于给没有屋顶的句子装上假肢

这虚无中真实的剪影，杯子里凸起的蜃楼

闪烁着羞涩的光。你说

“她是我们解构陌生事物的镜子或水流”

运送云朵，也运送船只

刻在船舷上的印记，和流传了千年的故事，依然如此迷人——

从水里一遍遍捕捞失去的自我

仿佛穿过破碎的日子，还能砌出完整的墙

当月光青瓷般挂在树梢

有赤足的少女穿过一扇窗

奔向旷野

这世界再一次，成为我们虚拟的爱人

带着痛苦的折痕

掩盖无法复原的真相

和罪案后凌乱的现场

春字上飞来一片雪

可以确定，只一夜

山水便清减了许多

瘦客举着小小火焰，斜在窗前瑟瑟发抖

我从一堆病句里抬头：

它娇嫩的肌肤关不住一滴候鸟的鸣叫

也没有长出对抗严冬的利器与毒药

我曾在寒流来袭之前

狠心减掉它肆意旁生的好奇心

——它试图探看的墙外

风声盖过时间的耳朵，树木像乞儿

向天空伸出无助而冰凉的手指

我也曾劝它回到植物的内部打坐

没有谁能从一首诗中带走一只斗笠，一点渔火

现在，雪正从一面镜子的缺口赶来

我重新坐回桌前

给一些没有伞的词语找到青色屋檐

漫水桥

如何向你描述雨后彩虹的惊艳与遥不可及

一直的仰望，让我忘记脚下的桥面

淌过流水高低不平的孤独与喧哗

柔软的腰身历经花朵，马蹄和木鱼的叩问

并不会打断一座桥长久的沉默

抵达是远方，还是眼前的黄昏

你从来没有给出过清晰答案

就像佯醉后说出的爱，从没有深谷的回音

而这个尘世，有了一瞬间的卡顿

一直倔强地收集萤火，练习蜻蜓点水的轻盈

空荡荡的身体

用来存放旧年的雨丝，月白或落雪

现在，习惯一个人在生活的水域撑船，撒网

跟刚刚沐浴出水的白鹭深情对视

仿佛与句子里的一个虚词互道珍重

零落人间

对于散落原野的几枚云朵来说

六月和我，都是似曾相识的马蹄，陀螺

打谷场陆续亮起灯盏，故乡开始饱满，沸腾

你说起这些的时候，滚烫的落日草丛里探出头

一列南下的火车轰隆隆穿过身体

钓竿上的山河微微晃动

有些词语患病已久，不足以

支撑起倾斜的苍穹

困在小水洼里的白色翅膀与屋顶沉默着

等待黑暗降临

并没有丝毫慌乱恐惧。蚂蚁照旧

有序地搬运谷物，喧嚣与寂静

那些吹过茶马古道与幽深矿井的风

也吹过深夜里跳动的小小煤油灯芯

吹过母亲们单薄的眺望

携带着隐隐雷声，雨意

继续吹拂着我们

篡改

雨天，我们拥有脆弱的灵魂

生活在隐蔽的梦境里，敏感而易碎

听到一只鸟撞破天空时的低鸣

仿佛琴弦上破旧的敲打

不能奏出完满的谎言乐章

而月亮是源自青瓷幽冷的想象

这久远的，历史的化石

有着阴阳的美，传说可以查问心灵莫测的形状

在圆缺之间，写下关乎离合的卜辞

“沉默是另外一种形而下的美学”

逆风的人，必须学会不动声色地转身

在烛光明暗里活着，熄灭身体里的火山

沿着宿命的掌纹，走向黄昏里充满歧义的车站

所以越接近越遥远，这原本庄严的命名日

带来令人消瘦的真相

被退回的信件，和无法查询的地址

------他们因为晦暗而无家可归，因为暧昧

令人不安

作者简介：冷月若水，原名金剑英，山西忻州人，诗歌爱好者，作品散见纸刊及媒体平台，偶有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