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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培喜 | 我的战友韩继伟

来源:本站    作者:梁培喜    时间:2023-08-03      分享到:

进入兔年的一天晚上,浏览微信看到韩继伟发来我写的另一位战友的文字,1981至2023,四十多年时光转瞬即逝,真的有一种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

韩继伟在看了我写的这位战友文字后,很有共情并表示我要再写写他多好,不提醒便罢,经韩继伟这一提醒,我一想倒也是啊,于是遂产生也写写韩继伟这一念想,乃至趁热打铁不敢怠慢马上付诸行动强烈愿望,以致被这种愿望催促得夜不能寐。其实我与韩继伟不但为同年入伍,同在一个连队战友,而且在没有入伍之前还在同一所学校就读同学关系,这样说来或有着老乡同学战友这么三重关系。

我与韩继伟这种多重关系屈指数来已经过去四十多年,追溯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其间经过青年中年并且还将伴随其后整个人生。上个世纪1978年,我与韩继伟分别从所在袁庄联中、南彭联中,到当时还为红星公社所在地兖州十三中就读,因为那时刚刚从文革中走出,实行以经济技术为中心市场经济,所以一切有着改弦更张百废待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意味。

但不可否认那时贫穷没有远去,我清晰地记得尽管每个学期学费仅为区区七元,但也让家徒四壁空空如也家庭愁眉苦脸捉襟见肘,通常东拼西凑东挪西借,最后都是皱皱巴巴毛票硬币叠在一起如数奉上,家长学生方才释然如释重负地喘上那么一口气。

我和韩继伟那时就读的兖州十三中刚刚建成两三年的样子,也就那么四排房子外加一个操场的规模,整个布局前面为两排教室,后面一排为教师宿舍,最后一排为学生宿舍,西侧为土路操场,后来与兖州十三中并排的西侧又建有前海联中。

我与韩继伟那时就在第一排最前面东教室,记得那时韩继伟由于个头较矮,应该坐在教室第一排位置,我由于个头最高,当然被排到最后一排靠近后门位置。记得包括韩继伟在内小个同学由于坐在前排,应该也是经常被老师提问的同学之一,现在想来韩继伟应该为学习型人才,尤其对数学非常偏爱,通常都能准确回答老师提问的问题,也是受到老师表扬较多同学之一,每当站起回答完老师提出的问题被告知坐下,这时脸上都会泛起一丝红晕,露出完成老师提问后的兴奋而又羞怯的神色。

记得1978年冬天格外冷,这由滴水成冰挂在屋檐上长长冰凌可以作证,记得每逢下了课,为了抵御施虐的寒冷,同学们通常站在墙前做一种“挤油油”游戏,这时肩并肩靠在一起喊着嗨呀嗨呀号子,在身体相互碰撞融合欢声笑语中倒也忘记寒冷。

教室后面几个高个子,有时为了恶作剧,通常都是双手操在袖子里,然后围成一圈,寻找猎物般把包括韩继伟在内几个矮个子圈在里面,你推我搡荡来荡去逗笑取乐,因为少不更事没有恶意,尽管不由己被推来推去,倒也记得韩继伟并没有发作生气,只是做出无可奈何听之任之的样子。

那时高中两年制,一年时光很快过去,我那时由于偏重文科而又喜欢体育,而当时兖州十三中没有分文理科,体育特长也无从发挥;因此最后一个学期经教语文的肖老师联系转学到兖州三中文科六班;其后又到兖州业体训练报考体育专业,当是后话。

在兖州三中学习训练时,韩继伟由于那年高考没有考上,进而接着到兖州三中回读,记得与韩继伟曾有过一次对话,那时韩继伟就有点不想继续读书了,并表达出回家务农研究改良土壤结构现在看来几近无法完成的光荣而又神圣的使命。

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与韩继伟都在高考阳关道独木桥上掉队,并没有搭上这列改变命运的列车,不难设想作为土生土长农家子弟,那么接下来唯一选择只有延续父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脸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摔八瓣“修理地球”的命运,那么等待的也就不外乎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宿命。

有一点也是可以肯定,我与韩继伟内心一定不甘于这种既定命运的摆布,或者内心深处冥冥中感到有一种声音在召唤,这或许乃至一定是我和韩继伟从家乡走出来背对故乡的唯一理由和根本原因,毕竟没有任何人愿意接受平铺直叙没有悬念没有希望死水一潭的人生和日子。

上个世纪1981年10月23日,我与韩继伟连同红星公社、泗庄公社、兖州籍共71名战友,乘着夜色一同踏上南行列车颠簸,经过三天三夜长途跋涉,融入南疆边陲那片热土;接着经过包括内务条令条例队列实弹射击三个月新兵连训练,其后我被分配团指挥连外线班,因恐高被调到报读班;而韩继伟则在军教连接受发报员培训,其后也被分配到团指挥连,我和韩继伟从此开始一个个不眠之夜临战状态战备值班。

至此可以说时刻在一起,开始值班、吃饭、睡觉,三点一线紧张有序军营生活,紧张繁忙有条不紊按部就班之余,我和韩继伟不时做些打扫卫生办黑板报之类好人好事,节假日花0·15元坐公共汽车结伴到南宁市植物园、邕江大桥游玩放松。

这样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为了追逐心中的梦想,我与韩继伟又一同参加文化课补习班准备参加考试,由于韩继伟学习成绩不错,我也经常得到韩继伟的辅导帮助,但第一年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并没有实现鲤鱼跳龙门的夙愿,而韩继伟则如愿以偿考上广州军区某通讯学院,进入准军官行列,离梦想近了一步唾手可得。

值得一提的是,在补习班准备参加考试关键时刻,我们一同入伍友谊关六连周传信战友,在一次下山拉水中发生车祸,得知这一消息后战友们心急如焚万分着急,经商议韩继伟和另一位战友作为代表即可启程前去看望,但周传信战友由于内脏感染,尽管被专机接到303医院急救,但也没有挽回年轻的生命,韩继伟这种心系战友形同兄弟手足之情,真的让人感动铭记在心。

我第二年继续学习准备再考,值班训练之于在《空军报》发表了自己处女作,同时被调到团电影组,从事俱乐部管理,在当年考试中取得不错成绩,同时作为空七军篮球队一员,参加广州军区篮球比赛,准备迎接新的人生。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在参加广州军区篮球赛之前就见到团干部股长,告知自己成绩尚可将会录取,但由于迟迟没有接到入学通知书,心里整日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看着同期入伍一同考试的战友相继进入梦寐以求的军校,总感到夜长梦多冥冥中会出什么差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所以即使广州参加比赛期间,心情并没有阳光灿烂可言,甚至进入人生的低潮晦暗时刻。

韩继伟在广州某通讯军校学习,那时个人并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不知韩继伟从什么渠道得知我参加篮球比赛这一消息,于是在一个中午时分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来看望我和其它战友时,我还是感到既高兴又诧异,不记得都谈了些什么了,反正韩继伟一个劲地鼓励我坚持,并要我到他那里去玩,反正时间来得及,并表示我喜欢文学他有许多世界文学名著赠送给我,但不知怎地好像心情全无,并没有到韩继伟那里。

及至到了服役最后一年,韩继伟已经军校毕业回到团指挥连任排长,我则从广州军区衡阳雷达教导队折戟沉沙铩羽而归,因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原因,比如刚刚探家找了对象,就接着复员打道回府总是不太好也说不过去难言之隐,只得到企沙一连暗自疗伤,准备一年后褪下军装回乡务农。

清晰地记得服役最后一年,我曾到团卫生队做过一个生殖包皮手术,韩继伟多次到卫生队病房看望陪伴,给了我不小的精神安慰,得以度过一个个漫长之夜。不知怎地,韩继伟好像对我执意复员殊为可惜,也在一个劲地劝我最后努力,在韩继伟的认知里,好汉不提当年勇此一时彼一时退而求其次,那么之于我来说留下来转个自愿兵也是相对不错的选择,并愿意陪着去找团长。于是我和韩继伟乘着夜色,悄悄去了竹林掩映团长家里,团长对我的情况显然有些了解,但表示时间太晚,我所在连队自愿兵名额已经报批,但如果我确定留下来,只得另想办法,比如先到其它连队过度再做努力。最后团长表示可以让我写个个人简介文字材料,部队可以出具盖章作证,这样兴许可以为复员后找工作提供帮助,我感到荆棘密布太过麻烦就此作罢。

到了1986年深秋一个中午,我褪下军装坐上回乡列车,开始另一种人生和事业打拼,当过代课教师,从事个体书店经营,到省城媒体闯荡,从事民办非企业,做企业内刊编辑,可以说蹚过商海的水,做过媒体的嘴,自谋职业,独自刨食,人在路上,风雨无阻,风雨兼程,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五味杂陈。韩继伟继续留在部队,后来到空七军宁明指挥所任参谋,作为军事干部服役期满,直至转业地方自谋职业。

再见韩继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在进入新千年2004年左右的时间,韩继伟回家探亲,特地到济宁与战友相聚,清晰地记得聚会地点在位于济宁新世纪广场南侧江南春美食一条街二楼一家酒肆,我与韩继伟算是不期而至或如约而至,另外还有十几位战友故交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第二次与韩继伟见面,应该是几年后八一前夕,在济宁火炬路南侧一家海鲜馆,几乎全是不同时期入伍战友,但稍有不快的是,由于韩继伟不胜酒力,在另一位战友刚从曾经服役军分区聚会现场赶来,酒意正酣余兴未尽执意与韩继伟干杯未果,被这位战友误会看不起拂了面子之类,尽管韩继伟确实无心,但多少使这位战友有点下不来台,于是被爆粗口“韩继伟你算老几?你有什么了不起?”这位战友于是去与其它战友接连碰杯,最后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不省人事,被几个战友生拉硬扯塞进车里,到了小区连拉带扯连抬代托架到家里,每当战友们在一起谈起这一幕,还是插科打诨津津乐道,当为花絮插曲。

第三次与韩继伟聚会,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了,只记得战友们彼此告别后,韩继伟和他儿子表示喝得不多自己坐车回家就行,但没有想到的是,经韩继伟后来描述,可能酒量有限再加上酒劲发作,于是当来到位于杨家河堤上时翻江倒海困意来袭,于是倒地不起鼾声大作呼呼大睡,儿子只好在一旁陪着,这样一觉醒来已是夜幕降临,就这个状态再乘公交车既不安全也不现实。

于是韩继伟又与战友取得联系,战友说那就别走了,晚上内部挖潜再用啤酒冲冲,到了晚上又在济宁红星路一条胡同小酒馆喝上了,这次喝完后就此告别,不记得韩继伟是留下来了,还是战友用车将韩继伟送回家了。

第四次与韩继伟见面,是在济宁琵琶山路南侧一家火锅城,尽管韩继伟白酒酒量不行,但啤酒还是可以抵挡一阵,烟瘾很是了得,有时甚至需要一颗接一颗地接起来,犹如瘾君子之于吗啡,很是受用享受似的,这也让战友总是劝韩继伟少抽点烟,并保持良好个人卫生习惯之类。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韩继伟如果探亲,适逢八一建军节,那么一定携军嫂杨传秀一同参加一年一度战友联谊会。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我与军嫂杨传秀还要早于韩继伟认识,在小学就已经认识并且伴随其后初中高中,我与杨传秀之所以认识,因为从小就在一起参加红星公社兖州县组织的乒乓球篮球田径比赛。

韩继伟杨传秀走到一起,是另一位战友从中穿针引线牵线搭桥,那时韩继伟已经提干,与这位战友凯旋故里,那时杨传秀也像种子,迟发是为了等待,于是一个年轻军官青年才俊,一个亭亭玉立青春飞扬,可谓人生三重境界:“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其后军嫂杨传秀先是随军,后在军部幼儿园从事幼教工作,现在韩继伟杨传秀都已退休赋闲在家,儿子结婚并喜添孙女,并且到了入托年龄,正好领受接送孙女上学放学光荣任务,也算发挥余热“夕阳无限好”。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韩继伟不胜酒力,所以谈不上彼此之间劝酒飚酒,倒是有一次战友喜添孙女喜面上,在向军嫂一桌敬酒时,与杨传秀喝了个好事成双不亦乐乎,最后真的有点喝高喝大,还是韩继伟杨传秀陪同将我送到所住宿舍。

在我的记忆中与韩继伟好像又有几年没有见面了,虎年岁尾韩继伟九十多岁老父亲也已作古,由于疫情防控被封小区原因,我也没能前去吊唁追掉甚为遗憾,但在后来我与韩继伟微信通话中表示理解,当令稍微心安。现在母亲健在,韩继伟每年都要回来一次看望老母亲,我也与韩继伟相约回来时好好聚聚,至于喝酒多少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战友在一起,想起小时候的时光,耳边常响的军号声,直线加方块的韵律,军营里充满希望的生活……

由于韩继伟家留在南宁的缘故,因此也成了战友们的“第二故乡”,每当战友们重回部队,韩继伟那里一定成为战友的落脚地,韩继伟也一定尽地主之谊,让战友体会到回家的温暖,不至产生“独在异乡为异客”、“他乡没有故乡的月亮”的失落感。

进入兔年,与韩继伟微信联系渐渐多了起来,一日忽然接到韩继伟微信电话,告知到天仙庙路北饭店参加战友聚会,得知是韩继伟特地清明回家给老父亲上坟烧纸,故借此机会与战友们聚聚,这次也是喝到渐入佳境高潮迭起,回来后只睡到夜幕降临月上柳梢头,成为为数不多喝高喝大记录之一……

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八一,关于八一一定也是现役军人和退伍军人的节日,从某种层面意义上,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第二个生日,因为有过一段当兵的日子,人生得以完全不同,虽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一定不乏壮志未酬转战沙场。

写下这些拉拉散散的文字,以此纪念战友和共同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