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余 | 老家泡桐高且直
那是七年前的事儿了。那年秋,我老家大院子里已经成材的泡桐树卖了。买树人是采用先进技术,用电锯贴着地皮把树给锯掉的。大树一去,整个院子立时显得空荡荡的,好像去了半个天。
第二年春,临近植树节,我想:老家的泡桐树已经卖掉,不能让院子闲着,况且院子里的土质又好,还必须继续栽上树才是,以便为子孙后代搞点儿“绿色储蓄”——以树聚财;还有助于美丽乡村建设,优化生态环境。于是,我抱着这种想法,利用星期天,专门从县城回到老家(我在县城某单位谋事),拿出自家的铁锨,又从邻居家借来板斧,开始把买树人留下的“树疙瘩”进行刨挖。树疙瘩周围的根系很多,伸向四面八方,到底能伸多远,我不知道,只是民间有“树长多高,根伸多远”的说法,不过这对我无关紧要——我只把树疙瘩周围的所有树根截断即可。我从上而下,刨露一根,截断一根,这样往下挖了有一米多深,终于把整个树疙瘩给刨下来,然后将它掀到地面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平树坑。打算平掉树坑之后,再到附近的满硐集市上买两棵新树苗栽上。
正当我平树坑时,远门的大爷爷张继元从我家大门前路过,见我吭吭哧哧地忙得满头是汗,便问我忙这干啥?我停下活儿回答:“平掉树坑好栽新树。”他又问:“想栽啥树?”我回答说:“还是栽泡桐树。这种树长得快,又不易生虫,还干净。”他说:“既然打谱栽泡桐树,那就不用买树苗了,等到夏天,保准你院子里会生出很多泡桐树苗来。”我一听,顿受启发,忙回答:“那好,就听您的。”他哈哈大笑。我让他进屋坐一会儿,他说还有别的事,等有机会时再闲聊,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我平罢树坑,当日下午便返回了县城。
一个多月后,我又回了老家,想看看院子里发没发出泡桐新苗。但是一看,见院子里整个地面连个裂缝也没有,心中一时产生了疑惑——难道大爷爷的说法不靠谱?不至于吧?那就隔段时间再来看看。又过了一两个月,这中间还下过两场大雨,我重回老家,这次给我带来了惊喜——院子里生出了二十多棵泡桐苗!我猜想着:这或许是下过雨的缘故,土层松软了,利于地下的树芽往上钻;也或许是树芽在在树根上萌生之前,需积蓄力量,待力量足够了才开始见世的?只是,这些已经出土的树苗,长势显得强弱不均,距离远近不等。有的长得比较粗壮,有的则显细弱;有的“兄妹”拥挤,有的独占一方;有的靠近老树坑,似乎抱有优越感;有的出在“边远地区”,显得羞羞答答;还有的从邻家的后墙根伸出,偷偷摸摸的样子。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我都把它们称作老泡桐生下的“儿子”,而且是生在我家,很有几分亲切感。
面对这一群可爱的泡桐的“儿子”,我在心爱它们之余,却对如何处置它们犯了难——总不能任由它们无序地生长吧?怎么办?几经思索,最后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疏苗,把稠密的按一定的间距剔除,把靠近邻家墙根的也除掉。第二步,待下一年春天,把留下的这些树苗,只选两三棵位置最优、长势最好的作永久性保留,使之担当“绿色银行”的“角色”。而其余的那十七八棵,全部刨掉,拉到集市上出售,让它们另有新主和新家。这就算没有亏待它们。按照这种打算,在当年实行间苗后,次年春天,我就把非永久性保留的刨下来给卖了,而留下的那三棵,两年就“窜”到四米多高。我是把其中的两棵选留在院子的西侧,另一棵选留在院子中部的,略呈三角形,以便于它们能均匀地吸收养分。
为了让这三棵泡桐树长得又高又直,在第三年春天,我用长长的铁钩把树干上部发出的嫩叉小心翼翼地掰掉,让主干集中力量往上“穿”。结果,每棵树四米以下都没有叉子,长得笔杆条直。再往后长出的叉子,就不管它了,任其生长。今年,它们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春天开花时,树冠上那一串串微紫色的喇叭状花朵,格外引人注目,清香溢出院外。农家有谚:“人勤地不懒”,是说种庄稼只要勤快,就有好收成。我想:植树又何尝不是这样?反正它们都是“大地之子”呢。
作者简介:张庆余,山东省嘉祥县满硐镇人。1982至1999年任满硐乡文化站长兼报道组长;2000年至2018年先后任嘉祥县广播电视台新闻部文字编辑、《今日嘉祥》报编辑兼记者、县级文化刊物《祥城祥韵》杂志执行主编。现为县作家协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2020年本人的文学作品集《乡情乡音》由团结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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