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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振江 | 运河记忆:家住济宁老运河畔

来源:本站    作者:尚振江    时间:2024-04-05      分享到:


每当听到著名歌唱家郭兰英在《上甘岭》“歌唱祖国”中的:“一条大河波浪翻,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那首优美动人的歌曲时,我心里就非常的激动,想起了当年济宁老运河的美丽风光,和家住济宁老运河岸边时发生的动人故事。 正象歌中所唱到的,早看运河船上帆,晚听运河波涛水,古老的运河,象一条精美的玉带和欲要腾飞的祥龙,由北向南蜿蜒曲折地穿过了繁华的济宁市区内的,草桥口、南门口(玉堂酱园),大闸口(太白楼)、小闸口(竹杆巷,东大寺),顺河门,穿过了济荷铁路桥,在此济宁港口的码头停步歇脚之后,从我家门口通过,又缓缓地注入了水天一色的南阳湖中。

我记得,当年的济宁老运河两岸,没有现在的高楼大厦矗立,没有碧玉色的绿柳和五彩鲜花的相伴,没有华灯炫耀的四射,和楼榭廊桥阁台的辉煌装饰,只有那朴实的泥土芳香,两岸长着不知名的荆刺茅草,和孤独参天的杨槐棟树,郊区的旷阔,湛蓝的苍穹,暖阳高照和明月星光的闪烁,堤梗岸边是一块块的田地,长有麦子、玉米、高梁、地瓜、芝麻、豆子等五谷杂粮作物,济宁的运河水,浇灌滋润着两岸的土地和世代劳作的运河儿女。

小时候,我经常步辗行走在运河的两岸,从家门出来向北到市区,小闸口,果子巷、竹杆巷、东大寺、太白楼、人民公园,向南或跨过铁路桥,到济宁的船民小学上学,收获的季节里,和大人们到郊区的地里去拾柴禾、捡麦穗、揇地瓜、挖野菜,和小伙伴们到河里戏水捞河蚌,那时候的运河,从河底到堤顶都是泥土漫坡。一座老洋桥历经了岁月的沧桑,早先是竖立木桩腿,上面铺木板的木桥,走过木桥的人们,手提肩扛小拱车推着货物,都是来自城郊四村八乡的人们,后来此桥上过载重汽车,又改成了石头砌的水泥桥,这座桥至到现在还依然横跨在老运河上。

那时候在运河两岸的河堤上,盖满了混砖到顶,土坯垒砌及用苇子泥夹糊的茅草房子。住着很多的人家,可称谓村庄也或街道。当时这些地方以老洋桥为界起名,河东桥南是津浦南街,桥北是津浦北街,河西桥南是七埔街,桥北是八埔街,两岸的河堤是一条被人们踩踏出来坑洼不平的土路,当时走在这河堤上,看到的是鸡飞鹅鸭叫,猪狗到处跑,垃圾遍地,臭气难闻的破旧脏乱之地。

这个地方叫顺河口门,从湖里来的船,如出济宁的船,都要经过这里。听老人们讲,早先在顺河门东岸还有座河神庙,(我小时候没见过这座庙),善男信女们常到这里烧香拜佛,保佑家人平安生活顺利。

当年我住的家,是济宁的港航家属院,在铁道桥南,听说以前是个老盐场,我们才搬进去住时,地面上还有白花花的盐渍呢。在老盐场的老院子,南边一拉溜平房是办公室,东南是青砖灰墙的老仓库,紧贴仓库后边是从济宁火车站向南通向石油公司,全济宁市机动车辆都来这里加油,沿途还有水产公司、煤建公司、济宁供电局的电料南仓库,与铁道并列而行的就是济宁的古老运河。

那个时候,在此地设济宁港口和航运码头,由于当时水上的货物运输非常繁忙,看老运河内,各种大小的运输货物船只排满了运河两岸,有大木船小划子,铁客轮船,水泥铁壳漕运货船,其运送货物的船只北上梁山(后来不通了),南下江南,来往的货运船只昼夜不停,泊停在港口码头上的船只纷纷避让,两岸码头上大吊车此起彼落,码头职工们白天黑夜地轮换加班,贮存在码头上的各种待运货物常常是堆积如山,更为壮观的是装运苇草的船,从码头外一溜排到郊区石灰窑航运新村之外,微山湖盛产的苇个子,一啦溜地堆积满了河的两岸,由此也带动了一种新的挣钱产业,我的母亲和兄长姐妹们等老一辈的人们,她们都曾经在河边上扛苇个子,打苇捆、织苇萡,编苇席,做为笔者的我,也曾体验过扛苇子织苇萡的辛勤劳作呢。由于码头上的繁忙,使当年干船舶调度工作的父亲,白天黑夜地来回奔波在运河的两岸,经常是忙得顾不上吃饭和休息,而由此劳累吐血得了肝病,后到医院冶疗很长时间才看好。

我从小是喝运河水,听运河涛,伴老运河长大,和老运河有着亲缘不可分割的关系。记得那时候,看老运河中的水清澈见底,小鱼儿在水里来回游动,在炙热的夏天,我们赤身跳进清澈的河水中去划水洗澡,有时候口渴很了,就手捧起清澈透亮的河水,仰起脖子来一气喝下,感觉道清凉甘甜爽口,不光是我们捧河里的水喝,连在老运河里长期走船的人们,他们一边走着船,一边从船的后仓敖里,用葫芦瓢去摇水淘米洗菜烧水喝。

在炙热的夏季里,我们几个小伙伴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玩耍,把赤脚放在水里,任凭小鱼儿在两小腿和脚丫子之间钻来游去,真是腻滑舒服啊!那个时候,在老运河边上长大的小孩子们,很少不会下河游泳洗澡的,当年作为笔者的我,就是在别人的保护下,呈强两手抱着一个空木盆,在运河里两只脚丫子打着嘭嘭硬学会的。我还记得,在夏天里,我们在学校放暑假之后,和小伙伴们,拎着小桶端着盆子,到老运河的河边,去摸乌螺蛳和逮小鱼小虾,把家里圈养的鸭子,追喂的又肥又大,有的母鸭还下双黄蛋呢。

我家住的家属院,和运河码头只隔一条南北大道。院子靠路边围有二米多高的青砖围墙,中间是供出入的大门,院落很大,里面有二排青砖红瓦的平房,前排稍矮顶着东头,后排屋墙稍高些紧贴西边大路,一条灰砖铺就的道路从大门口伸向院内,绕院子一圈供各家人们出行方便行道。我家居住在后排高房的东头,比正方稍矮,印象中好象以前是单位中的一个三间厨房改的。

我还记得,我们这个家属院子里环境幽静很美,在院子里栽种了很多的树木,有的高大挺拔,有的花枝招展,比如象绿槐白杨、芙蓉、棟子树,还种有苹果、杏、桃、石榴、木苏花树,每当初春夏季,院子里绿树成荫,树枝上黄鸟夜莺鸣唱,艳花绽放,尤其在灸热的夏季里,院子里植种的绿伞盖似得芙蓉花树,羞嗒嗒地细长绿叶,陪伴着朵朵粉色红花盛开,散发出了一阵阵沁人的清香,人们嗅闻起来,真是清香沁心啊!院子里,夏秋天结出的杏桃梨子苹果,果实坠满了枝头,非常地诱人好看。但常年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们,只是知道远远地欣赏,而对成熟的果子,却没有一人去私摘够拿。可以说生活在那个年代里的人们,素质觉悟都是很高的。

在那个年代,闲玩串门拉大呱的人们不多,大人们每天忙着上班,小学生们按时去上学,即是没有班上的人们,也是成天忙于一天三顿饭,做针线活,缝补洗涮做家务,那个时候,家里人挣钱的少,一大家子都是靠勤俭算计过日子,那个时候的人们,生活条件没有现在优越,什么燃气电磁炉,美食快递,手机一拨啥都不缺。那时候什么都得靠自己干,从天不明忙到午夜,烧水蒸馍做饭,劈木柴引火拉风箱烧大锅,缝衣裳作鞋袜,感觉到的是,从早到晚不歇脚地干,总是干不完的家务活,特别是冬天,白日里短夜间长更显没空,那还再有闲心玩呢?

象我这样的家庭,当时姊妹兄弟四个,吃饭穿衣忙的够呛,在我们大些时,母亲和别人困难家的一样,为了减轻父亲一个人的家庭负担,还得到码头上找些零活,挣钱来贴补家庭,因而常常忙着干活还得顾家,常常是来不及做菜,就拿着才蒸好的干粮馍馍,拣一根洗好大葱或自己腌制的罗卜咸才就着,一边吃着一边干活。只有每天到了晚上或年节放假,才有闲歇的空。

我记得,住在一个大院的人们,正如毛主席所说:“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本互不相识,但为了一个共同的工作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住进了一个大院,就是一家人,见了面互相打招呼问好,谁家里有困难就全力帮助和接济,有这样一桩子事,让我至今铭记在心,记得有一年,我家里由于月头没到,父亲月工资没发下来,无法到粮局去买供应的粮食,我母亲就曾向院内一位“八级工”家的邻居张大娘家登门求助,人家热情相助,当场拿出了一大把钱给我母亲,我母亲只向人家借了5角钱去粮所买粮。这5角钱搁到现在,人们跟本看不上眼,可在那个年代这“五角钱”可真得起大作用啦!

人们不常吗“一分钱就能难倒英雄汉”。比如《闯关东》中的朱家老三在船上送给东家哪一口煎饼,你当时再有钱,也买不着救命的这口煎饼,可吃下这一小口煎饼就能拣回一条命呀!当时唱遍社会家喻户晓的:“我在马路上拣了一分钱,送给警察叔叔”拾金不味的故事。这一分钱在人们生活中是何等的重要啊!记得当年有一次我去倒垃圾,在垃圾箱跟前拾了三张二元的钱,交给港口码头单位上的领导,单位上的女广播员连续给播放了好几天,赞扬我拾金不味的行为。还有当时的人们家中即是富裕有钱,也不炫耀,过去日子来勤俭朴素。比如自己做饭蒸馍、腌制咸菜、劈柴禾拟摊煤饼,放假过星期天休闲时,到就近的农村地里去,拾麦穗、刨豆根麦碴,拣捞漏拉在地里的黄豆粒和地瓜。那时靠劳动挣钱最光荣,而懒汉二流子才是被社会人们瞧不起。

     我的感觉,当年的人们都很纯朴实在,没有谁炫耀钱财,看不起穷人的行为,都是互帮互助,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家属院里,谁家有困难,都会主动前去问候,并解囊接济帮助,我记得,我的母亲就曾帮助过,当时才刚从东营(那会叫广饶)农村老家来的一位马叔一家,给他家及时送米送面送衣。若遇到外人来欺负这个院子里的人时,大家也都会齐心“打抱不平”,我记得在文革时期,我们院子里有一位在单位上当会计姓朱的叔叔,他人平时很老实,不太爱讲话,待人做事很诚实,但在那年的运动中受冲击,他所在单位上有一伙人要上他家里,把他要拉回单位上去揪斗,我们七八个小孩子们得知此事后都很生气,便主动约定出手相助,要惩罚前来家中闹事的这伙人。

我至今记得很清楚,我们埋伏在“老朱叔”的家周围,另位在上他家东西大路上,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杏树,我们几个小孩携着成包的石灰粉,攀猿到树上,藏身于枝叶繁忙的杏树枝上,等到这伙人走到杏树下时,冷不防地被掩身藏在树上的我们抛下的石灰粉所击中,这些人们被抛下的石灰粉迷了眼呛得咳嗽不止,人没被带走却落了个非常狼狈相而溃去,因而在此非常时期,我们用自己所行的特殊方式,保护了这位“朱叔叔”的人身安全。

还有一件发生在我家庭我母亲与人为善,助人为乐的故事,我家住的东邻,有一位也叫“马叔”的,他原来是一位南下的军转干部,跟着四野的部队南下打蒋介石,南征北战荣立战功,一直打倒了广西和福建,成为了一名年轻的解放军营长后,在福建那边找了位当时年青漂亮的“滕姨”又回到了北方,他们两人都在济宁航运局的单位上班,家有三个未成年的男孩,其中大的给我年龄差不多,本来当时家庭里俩人都工作上班,这位“马叔”还是济宁港的一名副主任,另外“滕姨”也在航运局内办公室上班,三个男孩都尚小,最大的十二三岁和我当时年龄差不多,小的七八岁,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这家沉浸于幸福欢乐之时,疾病恶魔袭击了这个家庭,男主人平时在单位上热心肠和仁义,他坚持正义帮助弱者,在他身上表现出了一位在人民解放军部队大熔炉中锻炼出来的见义勇位好干部,他豪爽可亲称的上一位大好人,但在他身上也有常人所有的弱点,正象人们所说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吗,这就是好酒,常常自己家里喝了,再到外边酒馆里去喝,会会很晚不回家,家里人会会得去搀扶或抬回家来,因为他爱喝酒,而最后在五十来岁时得了肝癌而最后无法救治身亡。

当时做为家庭顶梁柱这个“马叔”在撒手人间之前他也许会心中惭悔,而因豪酒没把不住嘴,把他个人毁了不说,这个家庭也伤害不轻,而当时做为女主人的“腾姨”面对突然而来的致命打击,面对有病卧床不起的丈夫,和正“嗷嗷待哺”的三个男孩子,也束手无策,只能成天以泪水洗面,这时我哪善良的母亲,看到眼前这一切,就主动登门看望相劝,帮助伺候病人,因为这个“腾姨”当时年轻,对照顾病人无经验,看到痛苦呻吟中的病人,还有些恐怖害怕心理,我母亲因年岁大经历的多点,所以通过劝慰病人和家属,帮助做些家务照顾孩子等,当时我的感觉,我们俩家虽是邻居,但就好象似一家人一样,我们兄弟姊妹在母亲的影响带动下,经常去邻居家去走动帮忙干家务,在我家的帮助下,这位马叔虽没躲过肝癌致命打击离开了人间,但这位马叔走的安详而无牵挂,那位滕姨一家人也由此渡过了难关,坚强地走出了困境。到后来这位滕姨又去上了班,三个男孩也都成大成人,各自找上了工作找对象都成了家。邻居通过这一次的家庭变故,我们俩家也成了好邻居,这位䕨姨给我母亲也成了莫逆之交的好朋友,后来我母亲有病住在济宁的草桥口市中医院,这位退过休的腾姨不会骑自行车,天天从济宁老洋桥的航运局家属院到位于济宁太白西路的草桥口处,往返十几里去陪伴和我母亲说话啦呱,这种令人难忘的患难之交的真炽感情,恐怕现在年代里不好找到了。

所以说,在我少年居住的家属小院里,就象人生中的大舞台,演出了生活中的一幕幕鲜活戏剧,有善良也又友情,有欢乐也有痛苦,有俊美也有丑恶,年代虽然久远,而发生在人们中间很多感动人的故事,却是难以让人们忘去。

这就是运河岸边发生的动人故事!

这就是运河人家产生的美?

2024年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