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勤贵 | 三面水的湖风
初夏,常去三面水,那里有个凉亭。难得的是那个亭子伸进了水中,让人能踏进湖里了。一个人静静地或站或坐着。看远处的景物和近处的芦苇,苲草,还有船——大船小船和快艇。感受时光的恍惚和惬意。
一会儿, 湖上的鲜腥味便被风牵了过来。感觉呼吸的味道也是变了的。这呼吸里逐着湖里的鱼儿,苲草,芦苇,浮萍、、、、、、还有连家船的烟火。连着季节,透着生命的激情。湖里散发着的腥鲜味,是生态最好状态才独有的气息。是人间真味啊!风一阵一阵的刮过来又刮过去,吹拂着脸;让人感觉不同的风携带着不同的路。过去,湖里人常说;船使八面风。看来是有道理的。离湖最近的人,最了解湖。东南方的湖湾里飘来鱼腥的味道。那里停靠着几条连家船。船上的人以打鱼为生。船帮上护篮里的鱼儿不时地翻动起浪花,搅起的“哗哗”声响引得鸟儿盘旋。收获回来的人在忙着做饭。刀落案板的声音“砰砰”的响。连家船上的吃食——饭菜一锅出味道最诱人啊。铁锅上贴一圈饼子,再炖上刚刚从湖里逮来的野生鱼儿。饭菜同时熟后,菜味入饼,饼香进菜。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鲜。吃了还想吃。鲜鱼熬锅饼是不可多得的湖上美味。连家船的生活,让人想起了美国作家亨利.梭罗。170多年前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爱默生名下的一块地里盖木屋尝试过简单的隐居生活,是为了证明“人可以生活得简单从容,不必耽于物质追求而丧失高尚的精神”。显而易见,梭罗的目的是进行一种精神的探索。若在微山湖,梭罗根本不必要租地盖屋,只需要找一条小船就可以了。居住在微山湖连家船上的渔民的生活比梭罗的实践还简单——只要有一条船就够了。船只要漂着,生活就能继续下去。湖里的鱼多得不得了。多得可以用瓢舀,用篓子捞,用钩钓。还有莲藕,菱角,芡实。"微山湖日出斗金”。人类所需要的在湖里都可以得到满足。清时微山岛人殷重礼在公元1648年康熙第一次南巡过微山湖时,他作为殷微子的后裔代表出迎圣驾。曾写诗向皇帝描述渔民的生活。“一蓑一笠一孤舟,一丈长杆一寸钩。一曲一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渔民的生活简单而快乐。湖里连家船上的人欲望很纯粹,吃饱穿暖不生病,就很好。
来到湖边,便会觉得幸福来的很突然。目光移向西边。穿湖而过的运河上运输船缓慢地行着,远远的望去像是静默不动的岛屿。似乎它们也被湖上的风景迷住了;忘了自己要沿运河去远方。船上扯绳晾晒的衣物随风飘荡着,展示着船家富足的日子。这富足的日子尽在渔民的辛勤操劳中啊。随风刮来的姨对话南腔北调。微山湖维系了运河的运转。大运河赋予了微山湖人气与活力。对于民间来说,运河带来的最直接的变化就是流通了。在这里,河与湖,湖与河;河与船,湖与船;船与人,人与船,人与人结合得是那么的紧密。船把微山湖里的消息带走,又把远方的音信带来。来来往往,让湖里人对远方有了遐想。连家船上,只有老人留守着,成为乡愁的一个符号了。
风从水上走过,在阳光洒满的湖面上,留下了泛着亮光的波纹。让人的心里有了宁静的感觉。芦苇,蒲草,杞柳被风抚摸之后,前倾倒下了,又起来。起起伏伏,让人感到了生命的韵律之美。一切的大美,尽在大自然。湖里的芦苇,蒲草,苲草,荷花,每一棵都有自己的故事。杜甫说:“荷香随坐卧,湖色映晨昏” 。每个不经意的一瞥都是风景,每天不同的感受都是生活。到末了,人真正留恋的,还是自然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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