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延法 | 我爱家乡的白马河 济宁作家网—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主页 > 济宁文学 > 散文 >
济宁文学

于延法 | 我爱家乡的白马河

来源:本站    作者:于延法    时间:2024-05-13      分享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家乡的白马河,没有“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的壮阔,也没有“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的豪迈,但她却有与之同样令人心酸的悲壮,还有九曲十八弯荡气回肠的壮丽与恢宏。

白马河,在纵横交错的万千河流中,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河,它的总长度仅为黄河的百分之一多点,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挚爱与依恋,她也是我心中的母亲河。因为白马河的涓涓细流,不仅养育了邹鲁大地祖祖辈辈勤劳的人民;还孕育了底蕴丰厚的儒家文化,滋养了享誉世界的亚圣孟子;明代朱元璋的十子荒王朱檀之陵墓,坐落在白马河的源头,溪湖东侧的九龙山之阳。这样一条流淌着圣泉龙脉的河流,能不让人仰望感叹么?


白马河,发源于九龙山下的溪湖。九龙山古有圣泉十三,其中十二支泉汇聚涌入白马河。白马河的来历有两个古老的传说:很久以前,居住在风景秀丽的九龙山的九龙王子,有一天感到郁闷,便走出家门,来此观赏美景,消愁解闷。正当他游兴高涨,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飘然而至,对他说道:“等到扁担开花,碌碡淌瓤的时候,你什么也别管别问,骑上白马就跑。”王子对老者的话不以为然,天长日久,便丢在了脑后。

有年夏天,王子来到乡间欣赏美景。这时正值夏收时节,一位农民肩挑庄稼蹒跚而来,行走间扁担上竟然奇迹般地绽开鲜艳的花朵。他又来到晒粮的场地,见轧场的老农停下活计,原来碌碡轴掉了下来,从碌碡里淌出浆液。瞬间天旋地转、呼啸的狂风刮得天昏地暗,滚滚乌云席卷而来。九龙王子忽然想起山中老者所言。他见场边有一白马,便飞身而上,慌不择路地急驰而去。边跑边喊:“大灾来了,快快躲闪!”片刻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王子不敢睁眼,策马狂奔,白马所到之处,缰绳拖出一道深深的壕沟,在王子身后,洪水如脱缰骏马呼啸而至。王子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出多远,当他听见风停雨歇,便勒缰停马,睁眼四望,见自己在一朵白云之上,地上一条潺潺河流奔涌西行,直奔微山湖而去。这便是我们家乡的白马河。

还有一说:相传白马河源头,曾经有一座美丽的陈州城。有一天,天宫有一条贪玩龙子,触怒雨神,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造成农田被淹,民房倒塌,哀鸿遍野。玉皇大帝得知,将他暴揍一顿,贬下凡尘。这龙昏迷之中,掉到陈州山崖上。陈州百姓有的赶来烧香磕头,有的赶来看稀奇。其中有一财主说道:“龙肉可治百病,吃了还能长生不老,这是上天给降的福哇!”在场的人信以为真,便将龙肉分吃。

玉皇大帝闻听奏报,龙颜大怒。派一位神仙前往陈州调查。神仙扮成道人去陈州化缘,挨家挨户讨水喝,看谁家的水里漂浮着龙的油星。唯有一位少女端出的水里没有龙的油星。神仙不忍牵连这户善良的人家,就让少女叫出她家老人,嘱咐道:“明天天亮前,您娘俩一定要到城西山崖上,那里有一匹白马,你们骑上它往西跑,别管身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切记!”娘俩不解其意,想问个明白,但神仙已飘然而去。

次日天还没亮,她娘俩到山崖上,果见一匹白马正向他们点头。那马卧倒,娘俩骑上白马,西行而去。跑出数里,回头一看,陈州已是一片汪洋。因母女二人不会骑马,缰绳拉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沟,那汪洋之水便顺势而流,汩汩地淌进了微山湖里。马缰所拖之沟便是今日流水潺潺的白马河。

这条仅有6万米长的小河,养育了九曲十八弯里的百姓。九曲十八弯里的百姓,个个都是好样的汉子,都顶天立地地挑起生活的担子,陪伴着绵延不绝的潺潺流水,让那袅娜升腾的烟火,在绿意葱茏的白马河岸边生生不息。

这九曲十八弯中有一溜十八场,在津浦铁路东不到一里远的白马河北岸,有一个三百口多人的小村子,叫前场村。祖祖辈辈的村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勤劳地耕种着河两岸肥沃的土地。解放前的白马河,起源于溪湖,流经大小园村,绕凫村,过宣村到后屯,从前场村东,拐向现在的白马河,过津浦铁路桥后,又在双桥村前的大石鼓缓歇,然后才顺势西行,淌进烟波浩渺的微山湖。


1947年6月1日,一场狂风暴雨洗劫了邹鲁大地,邹东山区的洪水犹如狂狮猛兽,张牙舞爪地扑向白马河,那阵势真得是“滚滚黄沙席卷来,顷刻绿洲变汪洋;昏天黑地无西东,哀鸿遍野有悲伤”前场村西,民国元年修建的津浦铁路桥,将汹涌的河洪拦截阻滞,不多时滚滚浪潮就把前场村围困,民房坍塌,农田淹没。洪水穿过铁路桥下,疯狂西行,水势浩荡,吞没沿岸田园村庄,直向百里外的南四湖扑去。这场大雨给白马河两岸的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由于河道长期缺乏治理,河床变得狭窄,淤积严重,泄洪不畅。1957年夏天,又一场暴雨洗劫了邹鲁大地,白马河洪水泛滥,堤防多处决口,村庄、农田大部分被淹。大牛场村里的耕牛、牲畜淹死无数。这场大雨持续了多天,白马河行洪不畅,农田里的积水经久不降。到后来积水退去,在双桥村白马河南岸的高粱地里,竟然有村民用排网捕到好几斤重的大鱼。说起这次发大水,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都记忆犹新,不寒而栗。

最后一次发大水,是1972年的夏天,村里一位小伙子结婚,娶亲那天夜里,天空电闪雷鸣,乌云翻滚,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狂风暴雨导致山洪暴发,滚滚洪流将白马河双桥凹桥淹没,凹桥护栏不见踪影。送亲的队伍在大桥南头焦躁不安,一直等到下午,水位退下去之后新娘才进洞房。这场大雨给这场婚礼蒙上了一层阴影,当事人久久难以释怀。

我们村前这条蜿蜒曲折的白马河,一如:“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的滚滚黄河一样,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有时浊浪滔天,发泄着积郁的愤怒,张扬着无穷的狂妄;有时像温情脉脉的少女,温婉可人,呈现出阿娜的神韵和贤淑。我爱我的家乡,我爱家乡的白马河。孔孟之乡的父老乡亲们一如于我,深沉地爱着自己的家乡,爱着养育了我们祖祖辈辈的白马河。

1952年春天,当时的藤县专署开始对白马河进行治理。那次共调集了包括藤县、临城、白彦、兹阳(兖州)、以及曲阜的民工11.3万人,历时一个半月,挖河筑堤42.9公里,完成土方344.9万立方米,砌垒石方1472立方米,累积用工317万个,国家投资45万元。

1966年至1968年间,济宁专署对白马河进行了系统的治理,把滩涂宜涝区的群众搬迁到安全地带。听七十多岁的老人们讲,六七十年代以前,双桥村河南岸零散地居住着六七户农民,他们住在低矮潮湿的茅草屋里,一到雨季河水就漫过河堤涌进屋里,影响生活。他们平时到河北岸村里办事,得绕道西边的凹桥,或者挽起裤子,淌过没膝深的河水。1967年,政府动员那几户村民搬迁,到1968年,他们顺利搬到河北岸的村子里,和祖祖辈辈的父老乡亲们住到了一起。那年冬天,白马河治理工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翻开近几百年的白马河治理历史,它是一幅“惟夏秋水溢,余时一望皆枯”的景象。即夏秋之际,洪水泛滥成灾,而冬春则枯水断流。解放以后,党和政府对白马河进行了三次大的治理,有效减轻了自然灾害的程度,但由于治理标准较低,流域内平均每年水旱面积仍然在20万亩以上。驯服白马河,成了摆在历届人民政府面前的头等大事。1976年,济宁地委以“邹西大会战”为契机,组织动员白马河两岸人民群众,投入8万多劳动大军,以“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大无畏英雄气概,利用75天的时间,采取肩挑、人抬、小胶轮车推的方式,顽强地拿下了原定三年才能完成的白马河治理任务。这次工程筑堤42.5公里,建干、支桥涵53座,跌水处5处,航运码头1处,完成土石方1100万立方米,用工日857万个。沿河两岸增加水浇地15万亩,根除涝灾23万亩,河道下游通航能力增强。为两岸群众安居乐业、保障兖州矿区安全生产奠定了稳固的基础。

1976年治理白马河时,我还在村里小学上学。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生产队长派我们几个小孩上工地送菜。我在工地上,亲眼目睹了什么叫战天斗地,什么叫人定胜天,什么叫英雄无畏。工地上干活的民工,虽然是春寒料峭的季节,却都穿着单薄的衣裳,肩膀上披着垫肩,手脖上裹着毛巾,有的还光着膀子,闪着明晃晃的汗珠,那黢黑的脸膛迎着烈烈的北风,躬身曲背、弯腰前行的姿态,多像一尊神圣的雕塑,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由于矿区开发和地方经济发展,造成白马河环境一定程度污染。近年来,各级政府都重视生态文明建设,把蓝天碧水、青山绿水建设作为改善生态环境发展的首要任务。进入新世纪以来,白马河防洪排涝及环境治理从未停歇。1990年至今,白马河沿岸已经有多个村庄整体搬迁到城区。尤其是2005年至2010年,对矿区采煤塌陷区范围内的白马河河道进行了疏通,堤防进行了加固,防洪抗灾能力增强。2019年以来,白马河河道环境污染治理实行强制管控,并实行河道安全管理河长制,有专人巡查堤防,清理河道垃圾,保障河道畅通。白马河湿地修复治理水域,已经呈现出荷红绿柳,鸟鸥翩飞,鱼肥虾美的壮阔画卷。湿地美景,吸引着游人,徜徉在绿树成荫的蓝天碧水之间。

清澈甘醇的白马河,汩汩流淌着母亲的乳汁,她多像汹涌澎湃,一泻千里的九曲黄河,在我心里,澎湃成“奔流到湖不复回”的壮阔与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