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四日，立春的大雪，也没把淮北落下。下午四点已是纷纷扬扬，行人、车辆好像行走在茫茫的北国。临近春节，这铺天盖地的大雪带来诸多不便，人们也似乎失去往日赏雪、玩雪的兴致。路边抛锚的车辆，趔趄的行人，俨然被雪玩了。身处异乡出差的我，更是担心，次日返回济南的高铁会不会停运？一大早起床，收拾行李。六点，天还未亮便从宾馆出来准备打车。距离火车站4公里左右的路程留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足也。然而中的然而，就不是所想象的了。

刚出宾馆，又凉又干的风把我吹醒了。悬！脚下又是雪，又是冰的，踉踉跄跄，不自觉地展开双臂，平衡着身体。昏暗的路灯下，看到整个路面象冰场。太滑了。哪能有车？我心里嘀咕着，这下麻烦了，咋去车站？！望着远处的十字路口，急切盼着出租车朝我拐来。

十几分钟的路边等待，只过去两辆顶着厚厚白帽的私家车。心里不由得发毛。盘算着路程、安检、验票，甚至奔跑到站台的所需时间，越来越紧张。咋办？叫滴滴。打开手机，却无接单应答。于是更加慌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埋怨着天气、埋怨着宾馆的偏僻。忽地又想到了公交，一导航，最近公交站还要步行近400米的距离，我这手术尚未痊愈的膝盖，走过去怎么也得七八分钟，再个走过去，公交正常运营吗？更加忐忑。

焦急中，好不容易来了辆出租车，边招手边喊叫，师傅很有经验的提前打了转向，信号闪烁的瞬间我觉得有救了。由于路面太滑，出租车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的身边。师傅问去哪里？当我说去赶火车站时，副驾上得乘客说不一个方向。我想他们肯定觉得距离近挣不到钱，不答应拼车。于是我就请求捎带一段，离火车站近一点是一点，再说往市区走走也许能打上别的车，央求着。交流间，他们也晓得每天唯一通往济南的这趟高铁，抱歉地说前面十字路口右转，不顺道，一旦误事就不好说了。乘客说也是为了赶班，没法让车。说着，出租车还是滑滑滋滋地离去。留下无奈的我。

眼看着20多分钟过去，从舒适宾馆出来的温暖渐渐冻透了。心想，这样不行，不能光等出租车了。萌生拦私家车，拦三轮，拦电动车，有什么车拦什么车的念头。

期盼中，来了辆电三轮。我老师老师的招呼着，黑乎乎的天，加上棉衣帽子捂把的严实，也没车灯，根本看不清对方。简短交流中，方知是去火车站附近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阿姨急促地说她要赶七点的班，顺稍一程，抓紧上来。“上来吧！”我觉得遇到了救星，说时迟，那时快，我做出跨上拉有工具的车厢。阿姨说，不行，车厢里面又脏又湿，没处坐，来，坐前面。说着就往右边挪了挪，让我挤在不大的驾驶座位上。

心急如焚的我踏实了，载上了我的感动。言谈中，得知老人七十多了，为不给孩子添麻烦，自己偷偷的出来打工，挣点零花钱。儿子在合肥工作，一年能挣十来万，老人说着满心的幸福。随着进入市区红绿灯的增多，和过往车辆的增加，加上三轮碾压冰雪制动性差，我愈加担心行进的安全性，紧紧地抓住冰冷的三轮车架。

无遮挡的面部像刀割一样，我的眼睛湿了，感觉是被车的自带风刺出了泪花，因为在大半个里程中，看到路灯灯光都会有晶莹的十字或米字出现，身体瑟瑟发抖。印象30多年没坐过这穿大街过小巷的便捷工具了。觉得车子飞快，不时地问询到了吧。担心着追尾、侧滑，这把年纪，驾着三轮一旦出点什么事情，我想也脱不了干系，不时提示老人开车小心小心。老人总是说，不急，七点肯定到，一年四季天天赶这条路，心里有数。语气中，絮叨了对她驾驶技术的怀疑。几次说，开这么快就是怕误了火车，送我到站后还要急着去照相（考勤），说照不上相一天活就白干了……

我记住了这位姓李的老人，两儿两女，73岁，火车站前保洁！下了车，我深深地向阿姨感恩地鞠了一躬，天亮了！

作者简介：李继鲁，山东金乡人，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文学网络平台。获2022“延安杯”中国最美游记第六届文学大赛优秀奖，并入刊大赛获奖作品集；获鲁地文艺“我眼中的蜜蜂”征文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