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任广彬 ‖ 30年前,五位北京女生为我过生日
谁能想到,我平生第一次过生日,竟然是在遥远的首都,而且是由五位北京女生精心策划的。
1994年,我在北京的一所中专学校求学。那时的我,高高瘦瘦,像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单薄而脆弱。我做起事来笨手笨脚,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再加上穿着朴素,饭食简单。
每日,我在自卑与自尊的漩涡中苦苦挣扎,与孤独为伴。
尽管已经是一年级下学期了,我还没有完全融入班集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学校生活。
当同学们在球场上纵横驰骋,挥洒汗水,为班级争光时,我却远远地站着,仿佛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看客;当同学们在班级的舞会上翩翩起舞,绽放青春活力时,我却躲在一旁,满脸的羡慕;只有在阅览室里,我才能从字里行间找寻到短暂的宁静与满足……
五月的一天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教室上晚自习。女同桌杨万玉一脸的神秘,轻声地对我说:“广彬,你跟我出去一趟。”我尽管满腹狐疑还是跟着她走出了教室。
初夏的校园,暖风拂面,绿树葱茏,月季花竞相开放,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月光如水,恰似一袭轻纱,给整个校园蒙上了几分神秘与浪漫。
穿过狭长的红砖铺就的小道,我跟着杨万玉来到了校园的西南角的草坪上。
月亮不知何时悄悄地爬上了半空,宛若舞台上的聚光灯,将皎洁柔和的光芒尽情地洒向大地。青草散发出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
“广彬,祝你生日快乐!”整齐而清脆的祝福让我的心头猛地一颤。我席地而坐,仔细一瞧,原来是我们班的五位北京女生,个个穿着得体大方,宛若仙子,优雅地围坐在犹如绿色地毯的草坪上。中间,摆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袋。不远处的树枝随风摇曳,发出轻微的哗啦啦的响声,仿佛和她们一道为我送上诚挚的祝福。
“你们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我一脸的诧异,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呀!”杨万玉微微仰起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想起上个月杨万玉确实问过我的出生年月,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就随口告诉了她。
“你发表在校刊上的文章写得很感人,有人读完还偷偷地抹眼泪呢,是不是呀,宋亚军!”于娟边说边笑,还调皮地侧脸瞟了一眼身旁的宋亚军。
宋亚军用拳头轻轻地捶了一下于娟的胳膊,娇嗔地说道:“你别这么说,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学校宣传栏上张贴的你的漫画,画得真好!针砭时弊,风趣幽默。”曹月秀插话道。
“你已经很优秀了,我们都很欣赏你的才华。说句心里话,每天看见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们心里都不好受。你如果信得过我们,不妨把心里的烦恼说出来,说不准我们能帮上忙。我们多么希望你能像其他同学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大姐大”吴凡言辞恳切,满怀关切。
我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样,把所有的烦恼一股脑儿告诉了她们。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参加班级和学校组织的活动,为班级增光添彩。可是,我总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害怕被同学嘲笑,更担心拖班里的后腿。我不止一次在心底暗暗起誓,下次活动一定要报名参加,可每到关键时刻就“临阵脱逃”……久而久之,我变得越来越没自信,后来索性自暴自弃……
她们静静地聆听着,陷入沉思之中……
“你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顾虑太多,哪有人一开始就把事情做得十全十美的,你要敢于尝试,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到那时,你才会发现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难。”吴凡话语诚恳,一针见血。
她的话让我如释重负,好像一道亮光点亮了我原本灰暗的内心。
是呀!青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有多少梦想需要我去实现,我怎能前怕狼后怕虎,踌躇不前,虚度大好光阴呢?!
最后,杨万玉把那个沉甸甸的手提袋递给我,饱含深情地对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身衣服就当作我们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希望明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你!”
我缓缓地接过沉甸甸的生日礼物,眼眶顿时像湖面起了雾。
晚自习结束后,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她们所说的话,我为自己大半年来的浑浑噩噩而自责和愧疚……我仿佛看到一个崭新的自我正步伐坚定地向我走来,我仿佛看到美好的明天在向我招手。
第二天,当我穿着那套时尚牛仔服,稍显拘谨地走进教室时,先是传来那五位女生的掌声,紧接着更为热烈的掌声响遍全班。
从那以后,我逐渐变得阳光自信起来。
课余时间,操场上、篮球场上,开始出现我单薄而坚定的身影……
班里举办舞会,当班里的女生面带微笑伸出手向我发出邀请时,我抿嘴笑着落落大方地站出来,从手忙脚乱,甚至踩到了对方的脚上,到轻松自如,离不开她们的耐心和鼓励……
二年级上学期,我有幸加入了校文学社,我的文章接连不断地发表在校刊上,就连当时在大中专院校风靡一时的《中专生文苑》也开始频频出现我的名字。我还先后担任班里的团宣传委员和团支部书记等职务,精心策划了许多同学们喜欢并且广受欢迎的活动,我的努力得到了校团委的肯定,并且在学校入了党。
就这样,我带着那次“生日晚会”赋予了我勇气和力量步入社会。面对人生路上的重重困难和一个个挑战,我没有退缩和消沉,而是勇敢地迎头而上,用智慧、毅力和恒心,逐一攻克,逐个战胜。我始终将那份同学们给予我的温暖铭记于心,继而去温暖别人。
30年转瞬即逝,我常常会想起那个特别的“生日晚会”,想起那五位“爱心天使”。是她们让我看到了生活的美好,感受到了浓浓的同学情和纯真的友谊;是她们重塑了我,为我单调的青春涂抹上了靓丽的色彩;是她们让我懂得,人活着,要懂得感恩,不仅要爱自己,更要去关爱别人,去帮助别人。只有这样,我们的社会才能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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