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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蔡敦杰 ‖ 二级坝上话沧桑

来源:本站    作者:蔡敦杰    时间:2024-07-08      分享到:


我顶着烈日,又一次来到苏鲁交界的微山湖二级坝上。雨后初晴,空气格外清新,节制闸更加雄伟,雄浑的"二级坝节制闸"六个大字,更加醒目。

连接节制闸的人工岛上,花红草绿;上级湖烟波浩淼;下级湖芦荡连波。清香阵阵,是万亩荷塘的馈赠;鼓乐悠悠,是荷花节的歌舞升平。坝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东去的是为荷花节去捧场,西往的则是饱览荷花节后匆匆返回。  

一条二级坝,把微山湖分成上级湖和下级湖,二级坝也因此而得名。不过老百姓对这个名字似乎并不喜欢,他们习惯地称之为“拦湖坝"。拦湖坝,这个名字虽然土气,但特有霸气。一个"拦"字,彰显了共产党领导人民改造大自然的雄心壮志和战天斗地的坚定信念。  

鸟瞰微山湖,犹如一尊躺在黄淮平原上的女神。她头枕微山岛,脚蹬南阳湖,南阳诸岛是她嬉水的脚丫丫。下级湖是她的花衣衫,上级湖是她下摆宽绰的绸裙。拦湖大坝正是她杨柳细腰上的束带。这条束带不仅平添了她体态的优美,也束住了她生来俱有的喜怒无常狂野撒泼的野性。  

翻开沛县志,她狂野撒泼的历史赫然记录在册。她曾无数次吞噬即将到手的庄稼,淹没村庄房舍,连官府县衙也不放过。有多少百姓在她的撒泼中丧命,又有多少墙倒屋塌的百姓离乡背井流浪他乡。  

微山湖的野性,源自于她的母亲,她秉承了母亲的狂野基因。自从大禹用巨斧劈开三门峡,黄河就象一匹脱缰的野马,嘶吼着,奔向大海。历次的决口改道,淤平了大泽野,分割了八百里梁山泊,于金、元期间催生出了北五湖(安山湖、南旺湖、蜀山湖、马踏湖、马场湖)。  

黄河夺泗夺淮后,原注泗入淮的河流失去出路,潴积于泗水两岸的洼地里,先后形成了昭阳湖、独山湖、微山湖和南阳湖。因北面已有五个湖泊,讲究对称原理的先人们便把这两组同胞姊妹湖群称为"北五湖"和“南四湖"。

1872年,黄河大决直隶东明石庄户,经运河至济宁入湖,从此,北起石佛,南至韩庄,原来的四个相对独立的湖泊连成一体。但官方依旧以南四湖为之称。随着电影《铁道游击队》的上映和插曲"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的广泛传唱,微山湖的名字响遍大江南北,力压南四湖,成为人们心驰神往的旅游圣地。  

可是,北五湖的命运却远没有南四湖那么好。不仅没有像南四湖那样连为一体,相反,由于黄河的北移,堤坝屡决,渐渐的被淤为平地,最后一个马踏湖亦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消失。  

南四湖为北五湖一个个消失而痛心,在最后一个同胞消失后,终于忍不住心中压抑多年的悲痛,于1957年毫无顾忌地发泄出来,使沿湖农田变成汪洋,沛县县城被淹,给两岸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正是她的这次毫无顾忌的发泄,让党中央下决心治理微山湖。1958年开始修建第一节制闸,于1960年建成。后又于1967、1970、1971年先后动工修建二、三、四号节制闸。先后用五万多民工,经过十七年的艰苦奋战,终于建成全长7360米,312孔的拦湖大坝,并在沿湖修筑了防洪大堤,彻底根治了微山湖水患。对黄河的治理也获得巨大的成功。这匹脱缰千万年的野马,终于收缰了。从此,告别了水患,人们终于可以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生活。
现在的微山湖,显敞而安静。穿湖而过的京杭大运河中,拖驳船队满载货物,往苏南进发。环湖大堤上,汽车在树荫下飞驰。下级湖的芦苇滩,已变成一口口鱼塘和荷塘。以船为家的渔民们都在岸上盖起了漂亮的楼房。微山岛上铁道游击队纪念馆向八方游客讲述着当年浴血抗战的故事;南阳古运河的古船闸,向游客们展示着它曾经历的沧桑。南水北调的泵站,开足马力,把南来的长江之水,通过微山湖输送到齐鲁大地。被驯服的微山湖,正在人民的掌控下,变害为利,造福于民。  

我流连在拦湖大坝上,感慨良多。北五湖已消失多年,南四湖亦早已连为一体,且"南四湖"亦被“微山湖"所代替。可是,在大坝管理机构的铭牌上,依然刻有"南四湖"三个字,为的是给人们留住那段沧桑的记忆吧!而眼前的这条雄伟的镇湖巨龙,则是五万民工艰苦奋斗重整山河的功德碑,更是共产党为人民谋幸福的历史丰碑!  

一条拦湖大坝,贯通古今,成为安澜河湖造福人民的幸福坝,必将深深印在人民的记忆里,永远载入共和国的史册中。

  2024年7月2日 于沛城

  2024 年7月6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