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专门数了一下，我家阳台上一共养了大大小小40多盆花。地上、窗台上、花架上，见缝插针，只留了个狭窄过道，通往水池。

1

最老的一盆是玻璃翠，已跟了我二十多年，主干拳头粗细，小树一般，叶片肥厚，长势喜人。

早年间，我住平房，冬天取暖条件不好。逢严寒，我就把玻璃翠放在小小的煤球炉边。夜间，炉子封堵，最冷时房内仍可结冰。庆幸的是，玻璃翠没被冻死。

二十几年间，叶子落了再生，生了再落，周而复始。尽管从未见花开，但丝毫不影响我对它的喜爱。它除了怕寒，似乎无其他特殊要求。

我在别处，甚至在花圃里都没见过如此肥硕高大的玻璃翠。

玻璃翠，我喜欢这名字，叶片之上似有一层荧光，光照之下，散发出玻璃一般的光泽。叶子青翠，怕碰。不过，碰断枝条和叶子都不打紧，很快就会生出新的枝叶来。

大大的枝冠之下，花盆里落了厚厚一层叶子，我也不捡，凭它慢慢腐烂，做最好的生物肥。

玻璃翠生性泼辣，很好繁殖，随便掐一段枝或一片叶，插进土里，不几天就会生出根来。二十几年来，她已不知繁衍过多少后代。

养殖多年，花似故人。

2

栀子花又大又白又香，只开一朵，香气就溢满整个房间，角角落落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花香。

初夏，妻子在集市上抱回一盆栀子，回来换了盆，分了株，一棵变为两棵，得了大便宜一般。抱回时，一个个鼓鼓的花苞，凸起在翠绿的枝叶之间，尖尖的，很快就要胀破的样子。

分栽到小盆里的那棵，没过几天，花苞就绽开了。花朵真大啊，花瓣真白啊，花香真扑鼻啊。这盛开在夏天里的漂亮的花儿，看着看着，不觉之间就让我气定神闲。

我一直非常喜欢栀子花，关于她的最美的遥远记忆来自三十多年前在外地读师范时，永远记得当年教学楼前那两盆硕大的栀子花树，每年五六月间，花开时节，洁白如雪，香气馥郁，飘满校园。尽管时隔多年，可一旦闭上眼睛，那鲜活的感觉仍触手可及。

这么多年来，我家第一次养栀子花，当然也是第一次迎来花开，我忍不住对着绽开的花朵多拍了几张照片，转发到朋友圈，随手写了几句顺口溜：栀子今日开，素装天外来。洁白何堪似，冰雪净尘埃。

抽黄媲白总称才，谁遣山栀入画来。似为诗家少知己，杜陵吟罢不曾开。古往今来，栀子一直深得人们喜爱。

因为初次养，妻子对栀子花特别用心，常在百度、抖音上搜索养殖注意事项，然后认真地记录下来，并告知我。

在她的精心养护下，栀子生长茂盛。盛夏时节，分栽在大盆里的那一株，也陆续开了几朵。

网上说，如养护得法，栀子花从5、6月份开放，花期可至8月，我们一直在为之努力。

3

妻子同事家养有一棵九里香，说是花很好看、很香又好养。听说后，妻子心动了，到花市里买了一盆。

植株不大不小，不高不矮，长在白色瓷盆里，木质的枝叶，细小繁茂的叶子绿得发亮。枝叶之间，几朵小白花正开，五只修长的白色花瓣向下微弯，嫩黄的花蕊，藏在枝叶之间，真好看。还有很多含苞的米粒大小的骨朵，星星点点。

放在阳台，满室芳香。香气钻进鼻孔里，有点腻，可不让人嫌。

于是，阳台上又多了一盆，又多了个新品，又多了一分热闹。

接着，又迎来一段时间的新奇之气。

我想，这种养花的感觉，会上瘾。

九里香，这名字真好，霸气又充满诗意，让人遐想。

7月里的几天，连日阴雨，雨大几乎成灾。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开放的花儿，听着窗外风雨，随手写了几句顺口溜：连日雨仍频，葳蕤绿满窗。花开香九里，景小也芬芳。

闲暇时，搬个小凳子，坐在花儿旁边看吧，闻吧，像饮茶喝咖啡一般，会渐渐陶醉，迷恋其间。

这造物主造就的形形色色的万物，一下一下，温柔而又有力地击中我们，征服的恰恰是我们的眼睛，俘获的恰恰是我们柔软的内心。

4

40几盆花，妻子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归置一下，总是带来视觉上的或多或少的新鲜感。

好似40几个小伙伴，重新排队一般，今天你挨着她，明天，她的邻居或许就换了。

于是，阳台上一年四季花事不断，这花开了，那花败了，你放唱罢我登场。有花看花，无花赏叶，相遇即是缘。

百花凋零、长寿花开之时，我写下：寒来少瑞景，寻芳上阳台。草花不知名，犹在冬月开。

花开花落之际，我写下：昨日花苞今半开，苍翠满目小阳台。几多残红才过眼，一番新绿又重来。

杨万里《买菊》诗云：“如今小寓咸阳市，有口何曾问花事。” 我说：如今不嫌阳台小，一片春心付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