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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风行水上 ‖ 我认识的李娟

来源:本站    作者:风行水上    时间:2024-09-03      分享到:


看到李娟的《我的阿勒泰》改编成电视剧,并且由马伊俐主演,李娟也仿佛一下子从幕后走向了前台,被更多的人认识和喜爱,不禁为之欢喜和激动,仿佛自己发现的宝藏终于昭然天下,被世人夸赞认可。


大概两三年前,无意中读到李娟的第一本书《记一忘三二》,便被深深的吸引了!语言太幽默!太诙谐了!好几次都噗呲笑出声来,像欣赏脱口秀一样。


从此一发不可收,《冬牧场》《我的阿勒泰》《遥远的向日葵》《阿勒泰的角落》……一口气读完了她的九本书,也是她已经发表的全部书籍。由喜欢她的文章到喜欢作者,我对李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究竟怎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生动,有趣的文字;究竟怎样的人,在如此的生活环境中,拥有一颗如此有趣的灵魂?


李娟的生活环境偏远贫瘠,气候恶劣。母亲带着她和年迈的外婆一起靠经营小卖部维持生活。自然环境极端简陋,物质生活严重匮乏,但这些没有让她悲观消极,冷漠,灰暗,反而让她拥有了比常人更多的达观、洒脱、爱心和乐观。


再平常不过的鸡狗猫鸭,吃喝拉撒,在她的笔下都被赋予了让人拍案叫绝的妙趣横生,兴致盎然。在牧场物质极度匮乏的时候,基本的饮食都成了问题,对食物的渴望,让她望眼欲穿,夜不能寐。然而呈现在她笔下的,却是一番让人忍俊不禁的精彩描述:


“刚进入荒野时,月亮在我眼里是皎洁优雅的。没多久,就变成了金黄酥脆的,而且还烙得恰到火候……就更别提其他一切能放进嘴里、吞进肚子里的东西了。面对它们,我像被枪瞄准了一样动弹不得”。


“在简单寂静的生活里,连一小把炒熟的碎麦子都香得直灌天庭。把这样的碎麦子泡进奶茶,再拌上黄油——全身心都为之投降!……那是怎样的美味啊,每细细咀嚼一下,幸福感的浪潮就席卷一遍身体的沙滩,将沙滩上的所有琐碎脚印抹得一干二净。”


“麦子粥则像熨斗一样把肠胃拾掇得服服帖帖。如果是加了酸奶糊的羊肉汤麦子粥,则会令肠胃里所有的消化酶拉起横幅,列队欢呼。”


李娟的文字,时而朴素,时而戏谑,时而哲思,时而诗意,充满了张力。


她描述游牧人的生活时这样说:“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的确是艰辛的,可这世上真的会有更好一些的生活吗?真的会有轻易就能获得的幸福吗?连加依娜那样的小孩都知道,面对辛苦、疼痛、饥饿、寒冷、疲惫……种种生存的痛苦,不能简单绕过,只能“忍受”,只能“坚持”。


“由于深知,所以尊重。”在她随牧民一起生活,劳作,迁徙的几个月里,正是基于这样的理解和尊重,使得她对游牧人的生活感同身受。


“在这荒野里,谁能不好客呢?大约这世上所有地势偏僻、人烟稀少处的人们都这样吧?牧人的好客,既出于寂寞,也出于互助的人际需求。每个人都作为主人,为他人提供过食物和温暖的房间。同时他也不可能避免做客的境遇。这种宾主间的平等,令荒野中的人际交往踏实、真诚又单纯。客人登门,立刻铺开餐布奉茶。若碰到开饭就一起坐下来吃,碰到煮肉也毫不客气地洗手入席。若碰到劳动,同样也跑不掉,立刻下马投入。”


她从心里深深地感激那些一进门就主动问候她的人,好像获得了友谊与帮助一样感激。她笔下那些纯朴的荒野牧民,古老的礼仪传承,高尚的举动和圣洁的心灵让多少都市人为之汗颜。


看她的《我的阿勒泰》之前,本以为驾驭诙谐幽默已然炉火纯青的她,会继续她的文章风格。然而,让人惊叹的是,虽然内容依旧是叙述身边的琐碎日常,却亦然换了风格。


书中对环境,事物的描写沉郁苍凉,含蓄深刻。读来让人沉思遐想,意味悠长。


“那些所有的,沿着群山边缘,沿着戈壁滩起伏不定的地势,沿着春夏寒暑,沿着古老的激情,沿着古老的悲伤,沿着漫漫时光,沿着深沉的畏惧与威严……而崎岖蜿蜒至此的道路,都被抛弃了。它们空荡荡地敞开在荒野之中,饥渴不已。久远年代前留下的车辙梦一般印在上面。这些路,比从不曾有人经过的大地还要荒凉。”


有人将李娟比肩萧红,她们一位来自冰天雪地的东北呼兰河畔,一位来自苍凉贫瘠的西北荒原。


她们是各自所处时代的奇女怪才,她们的文字都一样的朴实无华,但又平淡中见惊奇,最恶劣的自然环境下,带给人的是最有趣,最优质的精神食粮。


难怪作家刘亮程评价李娟说:“她的文字,若是追根寻源可以找到游牧文学的特色。我能为读到这样的散文感到幸福,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作家已经很难写出这种东西了。只有像李娟这样不是作家的山野女孩,做着裁缝、卖着小百货,怀着对生存本能的感激与新奇,一个人面对整个的山野草原,写出自己不一样的天才般的鲜活文字。她笔下的贫穷、死亡、疾病、灾难,呈现出一种精神,是一种文字的高贵。”


我与李娟素昧平生,但我却感觉早已认识了李娟。她娇小的身躯,朴实无华的外形,她的口无遮拦,幽默自嘲;"我不知道别人生病时,当务之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我呢,当务之急要做的一件事是赶紧扫地擦窗收拾房间。万一一个不留神死翘了,别人来收尸,进来一看:天啦,房间怎么这么乱!别看她平时人模人样的,结果这日子过的……好吧,就算已经死了也丢不起这个人。”哈哈!忍不住又要引用她的语录,……无数这样的真实和坦诚展现在我的面前,熟悉又亲热,释放又治愈。


祝贺李娟!你是来自荒野卑微渺小的草根,你是文学圣殿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祝贺你的文字,穿过荒野牧场抵达每一个热爱你的读者心中,祝贺你终于被更多的读者认识并喜爱。祝福你苦尽甘来,终于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愿你的人生从此充满喜悦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