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刘东丽 ‖ 三文鱼的生命之歌
今天去了加拿大安大略小镇“霍普港”去观看一年一度的三文鱼洄流。每年8月中旬到10月初从大西洋进入加拿大东部的圣劳伦斯河溯江而上,进入安大略湖抵达霍普港后,再沿加纳拉斯卡河逆流而上。加纳拉斯卡河道是石头河床,每隔一段就有天然的石头阶梯,河面宽阔,水清澈而浅,由高而下的水流湍急,遇阶梯而哗哗作响。每一阶梯下都有排着队的三文鱼。它们身形肥大,黝黑的脊梁,每一条大概二三十斤左右。
因为是逆流而上它们的排队都是在避开湍急的水流,利用整体的力量可以稍事休息,这个休息并非不动,因为水流一直向下,每一条鱼都会受到水的冲击,所以每一刻它们的尾巴都在摆动。总有一两条鱼一鼓作气,拼命冲向水流湍急的阶梯。有的尾巴猛卷以命相博般跃起,角度好的能跳过阶梯落入上一层水流,然后再死命摇尾巴前行前行,直到进入另一阶梯下的鱼队里;运气不好,或者跳的不够远的,有可能正好拍在石头阶梯上,“啪”地一声无情被弹回,跌落在水花里;也有正好落在水流沿上,急速地摇动尾巴,与水流僵持不下,但大部分会被水流冲回来,看得让人捏着一把汗,替它们紧张而惋惜着。也有千辛万苦跳过去的,但已力竭,在水里维持不住身形,又被水流冲回下一个阶梯下。这一刻不停,不停飞跃的三文鱼是多么的坚韧勇毅啊!这一程是如此的漫长而艰难,但它们永不放弃,小小的身躯里有如此强的力量!逆流而上,不死不休,水边有惨烈的尸体在漂浮,这一切都无法摇撼它们的决心,一直在不屈的路上。它们只有一个目标,要回到出生地,为自己的下一代找到一个适合的生存环境,为了自己的下一代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死,也要在洄流的路上或繁殖后,自己死去而成为孩子们的食物。
三文鱼的一生像一首向死而生的悲歌,从出生开始,要在河道里经历整个严酷的冬天,这期间面临着很多天敌的威胁,大部分的鱼苗都见不到春天。成活的三文鱼在春天顺流而下回到湖里,然后再游向大海,三文鱼因为肉质鲜美,各种鱼类,鸟类包括人类的捕杀,又损失大半。在大海里经历三至四年到了成熟期,活着的三文鱼就回到湖里,循着来时的路,逆流而上,拼尽全力回到出生地,交配产卵死去。而能经历这些的三文鱼,已然是生命中的佼佼者,大部分的三文鱼已经死在了各种路上,明明路上充满了艰辛和危险却义无反顾的前行,生命的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激励着世人,让我对三文鱼充满了敬意。
当我们循着河流来到上游,在这里有高约三米左右河坝,水流急急地往下冲击着,下面的河面上水花四溢,黑压压的鱼群经历了千辛万苦,到了最后一跃的最后一博。不断的有鱼勇猛地拍打在水坝上,声音和水花此起彼伏,实在是太高,很多鱼撞击后又摔回水里,一次又一次地冲锋,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落下。从坝上往下看,有些鱼头上已然露出森森白骨,一块块的鱼皮在一旁漂浮,显然是撞击留下的伤疤,这是多么悲壮的一幕!加拿大人为了减少三文鱼的险阻,在大坝的一旁修建了一条鱼道,这个宽大约1.5的窄道,水厚重而迅急的涌出,落差二三十公分,虽然这也不容易,但毕竟比跃过大坝更加容易实现。不少三文鱼在水花里不断积蓄力量跳跃跳跃,有撞击在旁边石壁上的,有直接被冲回的,但总有那么几只跃得很高,幸运地跃进鱼道里,进入朝思暮想的产卵环境里,那里有舒缓的水域,有沙砾和鹅卵石的河床,是适合下一代生长的乐园。我忽然觉得,以各种途径来到加拿大生活的人们和这些三文鱼很像。他们经过抛家舍业,来到这片土地,又积极打拼让自己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在文明和高福利的国家幸福生活。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要远离故土和亲人,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语言不通,生活习性不同,不断融合不断接纳,突破自己,勇敢奔赴,每一步跳跃都充满着艰辛和悲壮。
回观人类的历史长河里,有多少普通人为了自己和后代,不断抗争不断进取,才有得人的幸福生活。如果没有这些选择逆流而上,不沉默不屈服的普通人,那我们还生活在黑暗里。如现在的八小时工作制,不也是一部普通人的血泪抗争史吗?从1866年,国际工人代表大会上首次提出了“8小时工作制”的口号。
罗伯特·欧文在1817年提出了这一工作制,并在1877年引发了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全国罢工,工人阶级通过罢工、示威等方式争取8小时工作制。从1817年到1919年立法近百年的抗争历史,这期间是无数次的缠斗和抗争。我看过一部电影《纺织厂的女工》是一部反映女工抗争资本家剥削的电影,它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讲述了20世纪初英国一位名叫艾丽斯的女工在工厂中遭受不公平待遇和性别欺压。有很多女工选择沉默和逆来顺受,以来保全自己,更加助长了资本家和监工的残暴。但她勇敢地与雇主展开斗争,被殴打,被关黑屋,被剃光了头发,但她一直不放弃抗争,最终为工人争取了公正待遇的故事。
这部电影揭示了普通人面临的不公平待遇和压迫,强调了普通人争取公正权益的必要性,只有勇敢抗争,只有发出声音团结在一起才能争取到自己的权益,而不是闷头苦受,等待别人的救赎,同时也探讨了性别歧视和女性力量的主题。所以现在享受的每一步文明,都是不沉默的普通人勇敢无畏地抗争来得,没有人生来就是勇士就是领导者,正是他们那种不屈服逆流而上,向死而生的精神才有的后代的幸福生活,向三文鱼一样的普通人致敬!这是一曲高亢的生命抗争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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