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鲍和祥 ‖ 柿叶情深
上周日下午,我正在家客厅沙发上看书,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听——“有人吗?是我!”“是二哥,来了——”,我低声嘀咕一句,然后提高了嗓门。我赶快把书放下,嘴里重复着“来了、来了”起身去开门。
“您咋来了二哥?”“家里树上结的柿子,给您们送一袋。”我和二哥说着话,把他让进家里,他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大北瓜。“今天把柿子都揪了,随手把侧枝也修理了一下。”“哦。”“有两位邻居帮忙一块干的,每家都分了些,给咱姐姐也送去一袋。”“家里柿子可甜了,我就喜欢吃这种脆柿子。”爱人过来和二哥打招呼,我让二哥坐到沙发上。
大约半小时后,二哥起身要回去,我把二哥送出门,转身回家看着这袋柿子,感到无比亲切,思绪飘到萌山脚下那温馨的小院。这棵柿子树栽院里已35年,树龄近40岁了。在给母亲烧完百天纸后,我就再没踏进过这个院子,如今快三年了。爱人洗了两个柿子,递给我一个,我一口咬下去,那久违的、熟悉的香甜,从嘴里流到心里,全身荡漾着家的味道、爱的味道。我把剩下的柿子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冰箱保鲜盒里,不为别的,只为把这份爱珍藏得更久一点。
第二天早饭后,我坐在客厅休息,抬眼凝视着装柿子的空袋子若有所思,起身缓缓走近,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里面几枚柿子树叶上。我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叶子底部的茎,一枚一枚拿出来端详,还算幸运,有三枚完整的;其中一枚皱皱巴巴,还撕开了四五道口子,但并不缺少什么。叶子已经风干六七成了,稍用力就可能碎掉,我迅速到洗手间接了半盆水,把三枚树叶慢慢地浸入水里。我想着先让它们喝足了水,再擦干平整好当书签,这样它们就可以永生了。
树叶在盆里泡着,一上午我过去看了三四趟,待到中午,叶子已舒展开来。午饭后,我顾不得休息,在餐桌上铺好餐巾纸,把树叶从盆里取出来放在上面。我又抽了几张餐巾纸,折叠了好几层,小心蘸去叶子上的水,看着叶子又滋润亮丽起来,心里满是欢喜。我比量了一下,找来一张A4纸,对折,将三枚叶子排列好放在夹层里。我见餐边柜一角有三本书,我过去先把书拿起来,又把夹树叶的A4纸放好,再把书压在上面。“好了,压两天再说吧!”我自言自语,像似在干一件伟大而神圣的大事。
两天后,我怀着一颗恭敬的心,将书本慢慢拿开,轻轻地掀开A4纸,三枚树叶映入眼帘。此时此刻,我就像一位虔诚的佛家弟子来朝拜佛主的舍利子。树叶平整且干爽,裂口的那枚叶子由于收缩,口子有点增大,但我看着更像乔布斯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反而觉得更美,更能诠释生命的真谛——不完美的才是人生。
“这么有意义的三枚树叶放哪本书里呢?”我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中秋节大哥送给我的一套《人世间》正好三本,我还没来得及看。我把书拿过来,把树叶一枚一枚分别放好,双手抚摸着书本,心中感慨万千:父母老宅院的柿子树叶,二哥给我送了过来,安放在了大哥送给我的书本里,您们看,骨肉缘枝叶,这不正是人世间的至情至爱吗?!
初写于2023年10月20日,2024年10月17日稍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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